第3卷：喋血黄沙 第128章：毒计暗藏
孟露桥的笛音愈发急促，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向雪狼卫的心神。他脚下踩着浣纱剑法的步点，身形如蝶穿花，在狼群中穿梭。长笛在他手中时而如剑，点向雪狼卫的手腕麻筋；时而如鞭，抽向沙漠狼的眼睛；时而又如盾，挡住劈来的弯刀。有个雪狼卫挥刀砍向他的后心，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左脚尖轻轻一点右脚跟，身形陡然旋转半圈，恰好避开刀锋，同时长笛顺势点出，正中对方肘弯，那雪狼卫 “哎哟” 一声，弯刀 “当啷” 落地。
“撤！” 苍狼见势不妙，怒吼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气急败坏。他转身就往谷内退去，狼皮斗篷在夜风中鼓起，像只巨大的蝙蝠。残余的雪狼卫见状，也纷纷收起弯刀，拖拽着不肯走的沙漠狼，狼狈地跟着撤退。那些沙漠狼被打得嗷嗷叫，夹着尾巴逃窜，有一只跑得慢了，被唐豹追上，一脚踹在屁股上，哀嚎着消失在黑暗中。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谷外只剩下满地狼藉：几柄掉落的弯刀，几截断裂的铁链，还有那尚未散尽的甜香，像个诡异的符号，提醒着众人刚才的凶险。欧阳楚月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细若蚊蚋：“唐大哥，对不起，我…… 我刚才差点……”
“没事。” 唐豹打断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剑鞘，用粗糙的手掌擦了擦上面的沙砾，然后递给她，掌心的温度透过木鞘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吸了烟。再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孟露桥走过来，长笛在指尖转了个圈，嘴角噙着抹揶揄的笑：“唐兄这招‘以身饲剑’，可比我的笛法动人多了。” 他故意提高声音，引来李暗香和韦小月的目光，“刚才是谁说‘楚月信我’？啧啧，听得我这旁观者都快动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偷偷演练什么新剑法呢。”
欧阳楚月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被火烧过一样，她跺了跺脚，嗔道：“孟公子！”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最后只能气鼓鼓地转过头，假装整理自己的剑穗。
唐豹却难得没反驳，只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眼里的光芒比火堆还要亮。李暗香捂着嘴偷笑，肩膀微微颤抖；韦小月则凑到纤云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两人时不时往唐豹和欧阳楚月那边瞥一眼，眼里满是促狭。
纤云不明所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公子，以身饲剑是什么剑法？比我的绣花针厉害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绣花针，针尖在火光下闪着微光，“上次我用公子教的法子钉住机关绳，暗香姐姐还夸我厉害呢。”
众人被她问得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刚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柳七爷笑得最欢，山羊胡都翘了起来，他拍着大腿道：“小姑娘，这可不是剑法，是……”
“是唐大哥和欧阳姐姐的悄悄话。” 韦小月抢着说，冲纤云挤了挤眼睛，手指还在自己胸口比划着拔剑的动作。
孟露桥止住笑，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弯腰捡起一块雪狼卫掉落的狼皮碎片，指尖捻着上面坚硬的狼毛：“刚才那雪狼卫首领说‘楼主令：活抓带笛人，拷问桃花秘语’。” 他看向众人，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你们听过‘桃花秘语’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宋三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桃花？有桃花酿吗？” 被韦小月瞪了一眼，才悻悻地闭了嘴。
宁若雪沉吟道：“会不会和你常说的‘桃花朵朵开’有关？” 她走到孟露桥身边，月光洒在她的白衣上，泛着柔和的光，“你每次说这句话时，虽然带着玩笑，却总像是在暗示什么。”
“有可能。” 孟露桥指尖在笛身上轻轻敲击，发出 “笃笃” 的轻响，“金雪柳处心积虑要抓我，恐怕不只是因为玲珑棋，这‘桃花秘语’，说不定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当时父亲握着他的手，反复说着 “桃花开时，秘语自现”，那时他以为只是父亲的胡话，现在想来，或许藏着深意。
柳七爷往谷内望了望，夜色中的断魂谷像一张张开的巨口，黑沉沉的看不见底，仿佛等着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灵。“不管是什么，咱们都得小心。” 他将弯刀插回鞘中，“雪狼卫既然来了，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晚轮流守夜，每班两个人，天一亮就进谷，争取早日赶到断雪城。”
重新分配守夜时，唐豹主动要求守第一班，让欧阳楚月去休息。“你刚才受了惊吓，又吸了点迷魂烟，得好好歇着。” 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欧阳楚月却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将剑横在膝头，剑柄朝向他的方向：“我陪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月光透过岩壁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依偎的影子。唐豹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欧阳楚月用眼神制止了。有些话不用说，彼此心里都明白 —— 刚才那柄悬在胸口的剑，不仅没拉开距离，反而像条无形的线，将两人的心跳系在了一起。
孟露桥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欣慰的笑。他转头看向宁若雪，她正坐在火堆旁，借着月光翻看柳七爷给的地图。地图是用流沙国羊皮纸绘制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朱砂标注着断雪城的位置。她的侧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偶尔眨动一下，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
“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坐下，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肩膀。
宁若雪往旁边挪了挪，却没完全躲开，只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柳七爷说这里是金雪柳的主楼，周围有四道防线，分别由雪狼卫、影卫和幽影楼的核心弟子把守。” 她的指尖划过一条用虚线标注的线路，“咱们要救薛前辈，恐怕得从这条地下密道走 —— 这是当年修建断雪城时留下的逃生通道，除了流沙国皇室，很少有人知道。”
孟露桥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发顶，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草药的清香。“有你在，总能找到办法。”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信任。
宁若雪的耳尖微微泛红，却没躲开，只是轻声道：“别大意。金雪柳能让雪狼卫如此忌惮，肯定还有后手。我总觉得，这‘桃花秘语’不简单，说不定和二十年前的旧事有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露桥拿起长笛，用笛尾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瑟缩了一下，“再说，我还有我的‘桃花秘语’呢。”
宁若雪被他逗笑了，抬手拍开他的笛子，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背，像有电流划过。“又不正经。” 她嗔道，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远处的谷内传来几声狼嚎，却再也没人出来。火堆渐渐小了下去，守夜的人换了一班又一班 —— 李暗香和韦小月守第二班，两人靠在一起低声说着话；孟露桥和宁若雪守第三班，他吹着不成调的笛音，她则借着晨光研究地图。天终于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将断魂谷的轮廓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边。
众人收拾好行装，准备进入断魂谷。欧阳楚月走到唐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他：“这个你拿着，是我用解毒草和薄荷炼制的解毒丹，以防万一。” 布包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带着股淡淡的草药香。
唐豹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全世界。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憋出一句：“你也小心。”
孟露桥看着整装待发的众人，深吸一口气，举起长笛吹奏起来。这次不再是浣纱剑法的婉转韵律，而是一首激昂的曲调，像号角，像战鼓，在谷口回荡。那笛音里充满了力量，驱散了残留的恐惧，也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勇气。
“走！” 他率先迈步，走进了那弥漫着瘴气的断魂谷。谷内的空气潮湿而阴冷，与外面的干燥酷热截然不同，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 “嘀嗒” 的声响，像是在计数。
身后，众人紧紧跟上，脚步声在谷内回响，坚定而有力。纤云小跑着跟在孟露桥身边，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湿滑；宁若雪拿着地图走在中间，不时与柳七爷核对路线；唐豹和欧阳楚月走在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昨天近了许多。
他们都知道，前路必定更加凶险，断魂谷的瘴气、雪狼卫的追杀、断雪城的陷阱，还有那神秘的 “桃花秘语” 和金雪柳的真正目的，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但只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就没有闯不过的难关。
孟露桥吹着长笛，笛音在谷内穿梭，撞在岩壁上反射回来，形成无数重奏。他看着身边一张张坚定的脸庞，忽然觉得那句 “桃花朵朵开” 不仅仅是句口头禅 —— 眼前这些鲜活的生命，这些在险境中依然彼此守护的人，不就是盛开在荒漠里最美的桃花吗？
而那藏在桃花背后的秘语，终将在断雪城的黄沙中，揭开神秘的面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