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归途甚至没回头，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指尖缠绕的魔气轻轻一弹。
“贱人想借魔兽伤我？”
他嗤笑一声，眼神扫过灰斗篷女子的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真当这点能耐能翻出花来？”
话音刚落，那些魔兽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挣扎，却还是乖乖匍匐在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灰斗篷女子在远处踉跄了一下，兜帽下的脸色想必惨白如纸——她分明在尽全力操控，却连魔兽的一根毛发都动不了。
莫归途这才转过身，看向云九弦，笑容里添了几分玩味的遗憾：“可惜啊，没能得手。本来还想杀了你这个‘好师兄’，再把账算到我那迂腐大哥头上，看来要改变一些计划了呢！”
“你这魔头！”逸尘的璃尘剑在掌心剧烈震颤，映得他眼底一片冰寒，“虽与莫大哥生得一模一样，可这股子浸透骨髓的阴戾，这双以他人痛苦为乐的眼瞳——便是化成飞灰，我也认得！”
莫归途闻言反而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划过与莫染尘毫无二致的轮廓，笑得越发诡异：“哦？逸尘小友倒是说说，我与他哪里不一样？”
他故意收敛了魔气，周身竟透出几分与莫染尘相似的温润。
“你是莫染尘的弟弟？”
云九弦脸色骤变，他记得好友曾提过，自己有个堕入魔道的弟弟，性子乖戾，早已与自己决裂。
“哟，看来那傻子还提过我。”莫归途舔了舔唇角的血，“算他有点良心。”
“师兄别跟他废话！”
逸尘的璃尘剑再次指向莫归途，眼中杀意翻涌，“三年前你搅乱忘川，害死悟心；三年后又勾结幻樱国，操控水碧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勾结？”
莫归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大笑起来，“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他歪着头，指尖缠绕起一缕魔气，“不过是幻樱国的那帮家伙们托我‘帮忙’罢了。他们的这个‘玩具’挺有趣，拼接魔兽、邪线咒印……摆弄起来比看神子哭鼻子好玩多了。”
“你投靠幻樱国，就为了这些？”逸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幻樱国与神州因为多年摩擦早已水火不容，多年来在边境兴风作浪，他原以为莫归途是为了权势或力量，竟没想到……
“投靠？多没意思。”
莫归途耸耸肩，“我和他们啊，是‘合作’。他们想要入侵神州，我想要一场更热闹的戏。”
他的眼神亮得像淬了毒的星子，语气里满是孩童般的雀跃，却让听着的人遍体生寒。
“就像当年忘川河畔，悟心割肉饲魔时，你猜我在想什么？”
莫归途一步步走向逸尘，黑袍扫过地上的血迹，“我在想，他的尸体，或许能炼出更有趣的东西呢？”
“你这个疯子！”
逸尘的剑刃微微颤抖，“生命、情义在你眼里，都只是玩物？”
“不然呢？”莫归途摊摊手，笑容天真又残忍，“这世间本就是个巨大的戏台，仙魔装模作样，兽类张牙舞爪，大家都在演给别人看。我不过是想掀了这戏台，看看底下藏着多少肮脏的骨头罢了。”
他忽然转头看向被魔兽簇拥的灰斗篷女子，指尖的魔气轻轻晃动：“比如现在，看着云仙长的心上人变成这副模样，看着逸尘小友为了‘正义’杀还是不杀……”
“够了！”
云九弦终于按捺不住，长剑直指莫归途，“你若肯解开她的术，我可以饶你……”
“饶我？”
莫归途笑得更欢了，“云仙长还是这么天真。这可不是我的手笔，不过我要提醒你，被邪术扭曲的经脉，被冷漠啃食的良知……这些东西，会跟着她一辈子，当你得知不为人知的真相——啧啧啧，想想就觉得……精彩极了。”
“找死！”
逸尘再也无法容忍，璃尘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莫归途心口。
这一次，他没有留任何余地，仙魔之力瞬间爆发。
“师兄！”逸尘剑光陡转，逼退莫归途的同时疾声喊道，“你去试试唤醒嫂子！这里交给我！”
云九弦望着灰斗篷女子指尖那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又看了看逸尘功力催动到极致的背影，握紧长剑一点头：“那你小心！”
话音未落，青衫已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魔兽群中那抹单薄的身影掠去。
莫归途却毫不在意，反而拍了拍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分兵？有意思。”
他指尖魔气骤然暴涨，化作万千黑丝缠向逸尘。
“铛！铛！铛！”
璃尘剑与魔气碰撞的脆响连成一片。逸尘足尖踏空，紫霄战甲周身的元素之力交织成网，每一道剑魂都裹着仙魔混沌之力，竟硬生生撕裂了莫归途布下的空间法则——本该被压缩成齑粉的区域，在两种极端灵力的对冲下反而膨胀开来，碎石悬浮在空中，像被无形的手捏住的星辰。
莫归途微微挑眉，看似随意的掌风实则暗藏杀招，指尖划过的轨迹隐约凝成“定”“封”“灭”三道法则符文。可每当符文触到逸尘周身的光晕，便会像冰雪遇火般消融——仙魔之力本就游离于常规法则之外，此刻被逸尘催至极致，竟连混元境的法则压制都能撕开一道缝隙。
“不错，不错。”莫归途笑得越发癫狂，黑袍在灵力对冲中猎猎作响，“这股力量……果然让人着迷啊。”
他看似被逸尘的剑势逼得连连后退，实则在试探——这具大罗境的躯壳里，仙魔之力的融合竟已到了灵力流转时无迹可寻的境地，既能以仙道灵力化解魔气侵蚀，又能借魔道之力燃烧战魂。
按理说，混元之下皆为蝼蚁。
他指尖凝着的法则之力，只需半分便能压垮寻常大罗境修士的灵海，可这小子……仙魔之力在他体内流转时，竟像两条互不相容的江河，却偏生在碰撞处激发出一种能吞噬法则的混沌——那些本该将灵力轨迹锁死的符文，一靠近便会被这混沌撕成碎片。
“有趣。”
莫归途故意卖了个破绽，让璃尘剑擦着他的肩胛划过，带起一串黑色血珠。痛感传来的瞬间，他反而笑得更欢了，像是在欣赏一件逐渐成型的艺术品：“这股力量……若是能完全融合，必能无敌于世间。”
“怎么？没力气了？”
逸尘见他后退，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仙魔之力再次暴涨，“还是说，你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莫归途仰头大笑，突然抬手一掌拍向地面。
大地剧烈震颤，无数暗紫色的法则纹路从地底钻出，像藤蔓般缠向逸尘的脚踝，“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