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甲犀又一次冲锋落空,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撞进了一堆建筑垃圾,行动受阻暴躁的蠕动着,将那相对脆弱的肛门暴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
苏厉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蹿出,手中那柄卷刃的砍刀被他反手握持,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都灌注于这一击之上,目标直指岩甲犀的肛门。
这一击,势大力沉,凝聚了他所有的经验和力量,即使无法重创,也能给它造成足够的痛苦和干扰。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目标的前一瞬。
“小心!”
沙风席卷着废墟的城市垃圾,不断在天空中形成漩涡,广场之上。
江续的厉喝声突然如炸雷般突然响起,他面色阴沉,眼睛死死的盯着侧上方的一栋废墟中。
他那在静滞中磨砺到极致的精神感知,敏捷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来自某个窗户后的杀意!
以及一声几乎细不可闻,步枪拉栓上膛的微弱机括声。
警告完全是出于本能,他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只是凭借着对危险的极致直觉,猛地向苏厉的方向扑去,同时狠狠一脚踹向他的腰侧。
苏厉完全没料到江续会突然攻击自己,猝不及防之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致命的一刀顿时刺偏,嗤的一声,只在岩甲犀厚重的腿侧岩甲上划出一串火星。
但几乎就在同时。
咻——!!!
一颗高速旋转的炼金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毫厘之差,擦着他刚才后心所在的位置,狠狠射入地面,炸开一个碗口大的小坑。
子弹显然是特制的穿甲弹,若是击中人体,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苏厉感觉到了那子弹掠过,所带来的灼热气浪,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有人偷袭,而且时机抓得毒辣到了极点!
“找掩护”
江续紧接着低吼一声,两人几乎同时向着不同的掩体后方扑去。
被划了一刀的岩甲犀吃痛,发出愤怒的咆哮,但似乎也察觉到了第三方危险的存在,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停止了攻击,警惕地转动着庞大的身躯。
江续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不是因为岩甲犀,而是因为那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的狙击手!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了侧上方那栋约七八层高,窗户大多破碎的写字楼。
就在一扇看似空无一人的窗户后,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镜片在夕阳下反射出的微弱闪光。
在那里!
是谁?为什么要偷袭他们?
是为了这只岩甲犀?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因为找到坐标而产生的兴奋。
子弹擦着苏厉没入地面的尖锐啸音,仿佛还在死寂的广场上回荡。
江续早就翻滚躲入了最近的掩体,一堵半塌的承重墙后,余光可以睹见,苏厉则已经缩进一辆侧翻的锈蚀公交车底盘下。
广场中央,那头被意外划伤的岩甲犀发出不安的闷吼,三根犄角警惕地扫视四周,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攻击惊扰。
江续背靠着粗糙的混凝土墙,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心中除了后怕还有一丝愤怒。
刚才那一瞬间的死亡擦肩,比面对岩甲犀的冲锋更令人脊背发凉,他的精神力在高度紧张下如同绷紧的弦,正死死盯着大楼的某一层。
而趴在公交车底盘的苏厉,不禁有一些疑惑,冷静下来的他细细回想了那一枪声,竟然觉得如此熟悉。
“是南燎军团的制式狙击枪,加装了消音器”
他压抑着声音,嘴里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确定和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对这种武器的声音太熟悉了,但军团的人为什么会偷袭他们,为了抢异兽?
军团还不屑于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江续全部的注意力则集中在那栋楼上,偷袭者一击不中,并未立刻补枪,也没有转移位置。
透过破碎的窗户,他能隐约听到楼上传来的慌乱声,枪栓卡壳的琐碎响,以及一声有所压抑,气急败坏的低骂。
枪法生疏,心理素质似乎也不太行?
慌乱之下甚至出了操作失误,这不是专业的狙击手,更像是个……蹩脚的学徒。
得出结论后,一股被这种拙劣偷袭激怒的火气,在江续心中升起。
想玩?那就陪你玩玩。
江续是个无所欲的人,但男人总是好胜的,从南燎城出来的这些天,受了不少窝囊气。
他靠着磨练出来的计算力,思索一番之后,快速从掩体后探出头,对着苏厉的方向打起了手语。
这是预备役基础课程的内容,意思是:“我上楼,你盯住犀牛,有机会就制服它,小心冷枪。”
苏厉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续会准备自己独自去,但他立刻点头回应,表示明白。
此刻,信任彼此是唯一的选择。
江续深吸一口气,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看准狙击手视线被阻挡的瞬间,猛地从掩体后窜出。
他没有直线冲向楼口,而是利用广场上各种废弃车辆和残骸作为掩护,以之字形路线接近写字楼。
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脚步落在碎石上几乎不发出声音,仿佛一只在阴影中潜行的猫。
静滞中对身体细致入微的控制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写字楼的一层大门早已腐朽坍塌,入口如同张开的黑洞,江续没有没有犹豫,闪身而入!
楼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菌味,大厅一片狼藉,前台倒塌,桌椅腐烂,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淤泥和杂物。
江续迅速扫视环境,确认没有别的埋伏威胁,耳朵捕捉着四周的声音,愈发清晰的慌乱脚步声和喘息声告诉自己,那个偷袭者正在向更高层转移。
想跑?
江续眼神一冷,他从怀中掏出一颗在黑市购买的闪鸣球,果断地拉开引信,猛地扔向大楼的主要入口。
咻——嘭!!!
刺耳的尖啸和强光瞬间爆发,虽然主要目的是封锁和震慑,但也足以让楼上的家伙更加慌乱,他再无退路。
爆炸声过后,楼上的脚步声果然变得更加急促和凌乱,还夹杂着被绊倒的闷哼和痛呼。
江续端起手枪,枪口朝下,开始沿着侧面的消防通道向上搜索。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每一次呼吸都轻缓而悠长,时刻捕捉着大楼内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风声,老鼠窸窣声,以及……那个笨拙偷袭者,已经完全混乱没有再加以掩饰的动静。
二楼,三楼……
搜索缓慢而谨慎,对方显然也对大楼结构并不熟悉,像只无头苍蝇般乱窜,试图找到其他出口。
江续先前观察过,这栋楼主要的出口只有他封锁的那一个,其余要么他能找到下水管道,要么他还可以研究研究这个星球的引力。
终于,在四楼走廊的尽头,江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慌张背影,正试图推开一扇锈死的防火门。
“站住!”
江续低喝一声,举枪瞄准,同时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一个体型臃肿的胖子。
而面前背影猛地一僵,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像只受惊的肥兔子,随即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敏捷,连滚带爬地撞开旁边一间办公室的门,冲了进去。
江续眉头一皱,立刻跟上,脚步无声地贴近门口,里面随之传来剧烈喘息和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他没有贸然冲入,而是侧身靠在门边,冷静地开口,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带着回音。
“你跑不掉的,出来谈谈,或者我扔颗手雷进去,你也可以赌我没有,赌徒通常都会赢。”
威胁夹着戏弄的言语,让里间顿时没了声响,连喘息都刻意压抑住了。
僵持了大概十几秒,江续极有耐心,如同等待猎物自己走出陷阱的猎人。
终于,里面传来一个带着哭腔,又强装镇定的声音:“兄弟,误会!绝对是误会!”
“我……我刚刚那是手滑了,对!手滑!枪走火”
声音油滑而猥琐,透着股欺软怕硬的劲儿。
江续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这手难不成比娘们的手还滑?就刚好能滑到直奔后心?”
里间又是一阵沉默,随即声音变得更加谄媚。
“哥,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就是个放哨的,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娃……”
江续懒得再听他胡扯,猛地闪身出现在门口,枪口稳稳指向室内。
只见办公室中央,一个体型肥胖,穿着不合身破烂作战服,脸上满是油汗和灰尘的胖子,正高举着双手,一把造型粗犷的狙击步枪被扔在脚边。
他看到江续真的出现,吓得浑身肥肉一颤,差点瘫软下去。
“大哥,别开枪!自己人,都是废土讨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