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干瘪恐怖的尸体和诡异的“凋零印记”,像一道冰冷的枷锁,扼住了小队每一个人的喉咙。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弥漫着死亡与巫术混合的恶臭。他们不敢再沿着那凌乱的痕迹前进,生怕直接撞上制造了那场屠杀的“凋零信徒”。
奥利弗的状态更糟了,目睹同乡如此凄惨的死状,加上对伊内丝本能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站稳,咳嗽声中带着哽咽。雷恩不得不将他大半个体重扛在自己肩上,每一步都陷在粘稠的泥沼里,异常艰难。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莱西的声音压得极低,短刀始终握在手中,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视着浓雾弥漫的四周,“伊内丝的信徒很可能还在附近活动。他们……处理‘祭品’的方式,通常不会离他们的仪式地点太远。”
他们改变了方向,试图绕开那片不祥之地,朝着奥利弗记忆中另一处可能生长“泽兰”的、地势稍高的区域跋涉。脚下的路愈发难行,腐烂的植被下隐藏着深坑,浑浊的水洼里不时有惨白色的、形态怪异的水虫快速游过。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半淹没在水中的枯木林时,走在前方的莱西再次猛地停下,并迅速打出一个“隐蔽”的手势。
雷恩立刻拖着奥利弗躲到一株巨大的、根部虬结露出水面的枯树后面。透过枯枝的缝隙,他们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小片相对干燥的空地。
空地上,景象比之前发现的单一尸体更加令人胆寒。
那里散落着至少四五具尸体,死状与之前那人如出一辙,都是被吸干了水分般的干瘪,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他们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圆圈中央,同样用那些光滑的黑色石头,摆出了一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庞大的符号——依旧是那个被荆棘缠绕的、滴血的眼睛,但周围多了许多扭曲的、如同根系或者血管般的附属纹路。
空气中残留的“凋零”气息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黑色的石头仿佛在吸收着周围微弱的光线,让那片区域显得格外阴暗。
“这是一个……仪式场。”莱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们在进行某种大规模的‘凋零’献祭。看那些纹路,它在扩散,在吸收这片土地的生命力……”
她的话让雷恩不寒而栗。他想起奥利弗描述的瘟疫症状——皮肤枯萎,失去水分。这与这些尸体的状态何其相似!难道湿地的瘟疫,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源自伊内丝和她信徒进行的这种邪恶仪式?
就在他们被这恐怖的景象所震慑时,一阵微弱、却清晰可辨的啜泣声,夹杂着某种野兽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吼,从仪式场另一侧的浓密芦苇丛中传来!
有人还活着?!
雷恩和莱西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是陷阱?还是真正的幸存者?
莱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声音来源,示意她先去探查。她像一道影子般滑入浑浊的水中,利用枯木和芦苇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雷恩紧紧握着武器,心脏狂跳,既担心莱西的安危,又对那可能的幸存者抱着一丝希望。
片刻之后,莱西的声音从芦苇丛后传来,带着一丝急促:“雷恩!过来!快!”
不是陷阱!
雷恩立刻搀起奥利弗,深一脚浅一脚地赶了过去。
拨开茂密的芦苇,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在一片稍高的土埂上,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泥污的男人正挥舞着一根折断的船桨,徒劳地对抗着三只体型巨大、形态狰狞的变异沼泽鳄!这些鳄鱼的鳞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绿色,眼睛浑浊不堪,嘴角流淌着粘稠的涎液,动作却异常狂暴,显然也受到了湿地中弥漫的“凋零”气息的影响。
那男人显然已经精疲力尽,动作迟缓,身上有多处被抓咬的伤口,眼看就要被其中一头鳄鱼咬住大腿!
“救人!”
雷恩毫不犹豫,放下奥利弗,举起十字弩,瞄准了那头最靠近男人的鳄鱼浑浊的眼睛,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