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殿上交锋
书名:诸子问鼎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5621字 发布时间:2025-10-14

第五十七章 殿上交锋

玄色短褐掠过朱红殿门,墨翟手持龙纹玉圭,缓步踏入魏宫大殿。殿宇穹顶高阔,梁柱皆以楠木打造,朱红漆色历经岁月浸润,愈发沉郁厚重,柱身缠绕的金龙浮雕鳞爪张扬,在青铜灯盏的摇曳火光中,竟似要挣脱木石束缚,腾跃而出。鲸油燃烧的暖光里,熏香与酒气交织弥漫,却掩不住殿内潜藏的肃杀——那是常年征战淬炼出的冷硬,是霸主威权下不容置喙的压迫。

魏惠王端坐于高台之上的白玉宝座,指尖摩挲着和田玉佩的云纹,目光如鹰隼掠食般扫过墨翟,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慢。他身下宝座以整块白玉雕琢,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椅背浮雕的凤凰展翅欲飞,与他身上紫色龙纹朝服的金线交相辉映,将“九五之尊”的气派衬得淋漓尽致。只是那俊美面容的眉宇间,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底的红血丝,泄露了连日被战事与粮草之事纠缠的烦忧。

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班,如两列对峙的峰峦。左侧武将皆着墨色玄甲,甲叶上的铜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冽寒光,腰间长剑斜挎,剑柄上的兽首吞口狰狞可怖;为首的庞葱身材魁梧,脸上那道浅疤在火光下更显凶悍,双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对这位“不请自来”的墨家巨子满是敌意。右侧文臣身着青色朝服,袖口绣着云纹与水藻纹,大多垂着眼帘,神色间或轻蔑或淡漠,唯有站在最前的相国公叔痤,身形佝偻,面色苍白如纸,咳嗽声断断续续,眼底却藏着一丝焦灼,目光频频在墨翟与魏惠王之间流转。

墨翟行至殿中丹墀之下,并未如诸侯使者般屈膝跪拜,只是手持龙纹玉圭微微躬身,玄色短褐的衣摆扫过冰凉的金砖地面,带出细微的声响。他声音沉稳如钟,不高不低,却穿透了殿内的寂静,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墨家巨子墨翟,奉周天子之命,持龙纹玉圭拜见魏王。”那声音里没有谄媚,没有怯懦,只有一种历经世事沉淀的坚定,仿佛磐石立于湍流,任风雨侵袭而不动。

魏惠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重重敲击着宝座扶手,“笃笃”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像是在敲打墨翟的耐心,又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耐:“墨翟?寡人倒是听过你的名声——‘兼爱非攻’,靠着几句空话笼络了一群布衣之士,便以为能插手天下大事?”他顿了顿,目光愈发轻蔑,“你奉了那个困守洛邑的傀儡天子之命而来,是替赵国求情,还是想劝寡人放弃邯郸?”

“臣既为劝和而来,更为魏国的根基而来。”墨翟缓缓抬眸,目光直视魏惠王,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怯意,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清明,“魏王可知,如今魏国看似威震中原,实则已如累卵之危,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大胆!”

话音未落,庞葱猛地向前一步,铠甲碰撞发出“铿锵”巨响,震得殿内空气都似在颤抖。他怒目圆睁,吼声如雷:“墨翟!你竟敢在此妖言惑众!我军刚克中牟,斩杀赵军五千余众,庞涓将军正率十万武卒围困邯郸,不出半月便能攻克!此时魏国威震天下,诸侯皆惧,何来累卵之危?你这是故意诋毁大魏,当诛九族!”

殿内武将纷纷附和,拔剑之声此起彼伏,剑刃出鞘的“铮鸣”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阵骤起的寒风,瞬间将殿内气氛推向紧绷。文臣们也抬起头,看向墨翟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显然觉得这番话太过狂妄。

墨翟却似未闻身后的怒喝与剑鸣,目光依旧牢牢锁定魏惠王,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魏王继位之初,慧眼识珠,重用公叔痤、李悝二位贤臣。李悝行‘尽地力之教’,让魏国每亩良田多收三石粟米;立‘平籴法’,使百姓虽遇荒年亦无饥馑;公叔痤辅政,整饬吏治,兴修鸿沟水利,引黄河之水灌溉关中平原,使魏国粮仓充盈,府库殷实。而后魏王又立‘武卒制’,选天下精锐,打造出一支身披重甲、日行百里的锐师——正是靠着这贤臣、良法、锐卒,魏国才从一个中等诸侯国,一跃成为中原霸主,威慑诸侯。”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几分,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可如今呢?魏王继位已十有五年,这十五年间,魏国连年征战——西击秦国,夺河西之地;北攻中山,灭其国祚;东伐卫国,占其城池;如今又举全国之力攻打赵国,围困邯郸。敢问魏王,这十五年,魏国青壮男子十去其七,关中平原半数良田因无人耕种而荒芜,去年又逢大旱,粮食减产三成,国库中现存的粮草,仅够五万大军支撑半年!”

“而庞涓将军麾下十万武卒围困邯郸,每日消耗粮草千石有余,如此下去,不出三月,魏国国库便会空竭!”墨翟的声音愈发沉重,“再看国内,河东郡流民聚集,已达三万之众;上党郡百姓赋税从‘什一税’增至‘什二税’,仍不足以支撑军费,不少农户为交赋税,变卖耕牛、拆毁房屋,甚至卖儿鬻女,逃往他国。若魏王执意继续攻赵,明年春耕无人耕种,魏国粮仓将空,流民将遍地皆是,届时百姓忍无可忍,恐生民变——内有民变,外有战事,魏国根基何在?”

“一派胡言!”魏惠王猛地拍案而起,紫色龙纹朝服上的金线在灯光下剧烈晃动,眼中怒火熊熊,几乎要将墨翟吞噬,“寡人坐拥武卒十万,粮草堆积如山,岂容你在此危言耸听?流民不过是个别郡县的小事,春耕自有地方官吏安排,何须你一个布衣之士指手画脚?”他指着墨翟,语气冰冷如刀,“你不过是受了赵国的好处,或是被周天子当枪使,便来此挑拨离间,妄图阻止寡人成就霸业!”

“魏王若执意自欺欺人,墨翟无话可说,只是天下诸侯并非瞎子,齐、楚两国更非庸碌之辈。”墨翟手中龙纹玉圭微微举起,玉圭上的龙纹在灯光下温润流转,却似带着千钧之力,“墨翟来时,途经齐国边境,见齐军已在高唐集结兵力,战车逾千乘,甲士五万,显然是在伺机而动;楚国则在淮北增兵,屯粮于方城,虎视眈眈盯着魏国的南疆之地。”

“韩王虽表面臣服魏国,实则对魏王吞并赵国心存忌惮——若魏国久攻邯郸不下,粮草耗尽,齐国必趁机出兵袭击魏国后方的大梁,楚国则会北上夺取魏国淮北之地;韩国见状,定会倒戈相向,截断魏军的粮道。届时魏国腹背受敌,前有赵国死战,后有齐楚夹击,侧有韩国倒戈,内有流民之患,外无援兵之助,霸主之位将顷刻崩塌,甚至可能重蹈中山国覆辙,被诸侯瓜分殆尽!”

“你敢诅咒魏国!”

魏惠王怒不可遏,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出鞘的瞬间,寒光四射,照亮了他狰狞的面容。他持剑直指墨翟,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寡人看你是活腻了!竟敢在魏宫大殿之上诋毁魏国,动摇军心!来人啊,将这狂徒拿下,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诺!”

庞葱等武将齐声应和,拔刀出鞘,就要上前捉拿墨翟。殿内气氛瞬间凝固,连公叔痤的咳嗽声都停了下来,他急得脸色愈发苍白,却因体弱多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殿外,秦华与墨渊正守在丹墀之下,听得殿内剑拔弩张,秦华心中一紧,手按腰间青铜短刀,便要冲入殿内护着墨翟,却被身旁的墨渊死死拉住。墨渊压低声音,语气急切却坚定:“不可!殿内皆是魏国精锐,我们二人冲入其中,非但救不了先生,反而会落人口实,让魏王有借口杀了先生!相信先生,他既然敢入殿,定有应对之法!”

秦华咬了咬牙,望着紧闭的殿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只是目光死死盯着殿门,心中早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殿内,墨翟面对寒光闪闪的刀剑,面对魏惠王的滔天怒火,依旧面色平静,甚至微微扬起了嘴角。他没有后退一步,反而缓缓向前迈出一步,距离魏惠王的剑尖不过数尺之遥,玄色短褐的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魏王若杀了我,易如反掌。只是魏王想过后果吗?”

“墨翟今日手持周天子龙纹玉圭而来,代表的是周天子的意志。魏王杀了我,便是杀了周天子的使者,便是‘不敬周室’,便是‘以下犯上’!”他声音陡然提高,字字如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届时齐、楚两国正好以‘尊王讨逆’为名,联合燕、韩、赵等诸侯,组成联军讨伐魏国;赵国则会拼死抵抗,邯郸久攻不下,魏国粮草耗尽,内外交困——这,便是魏王想要的结果吗?”

魏惠王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与挣扎。他顺着墨翟的目光,看向那枚被举在半空的龙纹玉圭——那玉圭温润通透,龙纹栩栩如生,是周室传承数百年的信物,象征着天下共主的权威。虽周天子早已名存实亡,可“尊王攘夷”的旗号,依旧是诸侯们争夺道义制高点的利器。

他心中咯噔一下——墨翟所言并非无稽之谈。他早已收到齐国在高唐集结兵力的密报,也知晓楚国在淮北增兵的消息,只是被攻克邯郸、吞并赵国的野心蒙蔽了双眼,刻意忽略了这些隐患。如今被墨翟一语点破,他才惊觉,魏国早已陷入了一个危险的漩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公叔痤终于缓过劲来,他上前一步,躬身咳嗽两声,声音沙哑却有力:“国君,墨翟先生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如今魏国粮草紧缺,流民渐增,齐楚两国虎视眈眈,若继续攻赵,恐真如先生所言,陷入绝境。”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望着魏惠王,“不如暂且答应洛邑会盟,一来可让魏国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二来可借天子之名,树立仁德形象,让诸侯不敢轻易与魏国为敌;三来可趁机观察齐、楚、韩等国的动向,待国力强盛,再图邯郸不迟。”

魏惠王沉默良久,殿内只剩下烛火跳跃的“噼啪”声,以及公叔痤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盯着墨翟,眼中情绪复杂——有愤怒,有不甘,有被人点醒的难堪,更有一丝清醒后的忌惮。他知道,墨翟所言句句属实,若再执意攻赵,魏国真的可能走向覆灭。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松开剑柄,剑刃“哐当”一声归鞘,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他盯着墨翟,语气冰冷却带着一丝妥协:“好一个墨家巨子,好一张利嘴。寡人不得不承认,你说动了寡人。”

“寡人可以答应前往洛邑会盟,也可以下令庞涓暂缓攻打邯郸。”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带着浓浓的威胁,“但你需记住——若此次会盟不能让魏国得到应有的利益,若赵国不知感恩,依旧与魏国为敌,寡人定会亲自率军,挥师邯郸,踏平赵国都城!届时,就算你墨家倾尽全力,就算天下诸侯出兵相助,也护不住赵国!”

墨翟心中一松,紧绷的脊背微微舒缓,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他再次手持龙纹玉圭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坚定:“魏王英明!墨翟在此谢过魏王。此次洛邑会盟,墨翟定会促成诸侯共识,让魏国得偿所愿,更能让天下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届时,魏王的仁德之名,将流传千古,被后世子孙敬仰。”

魏惠王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罢了,你长途跋涉从洛邑而来,想必也累了。魏安,带墨翟先生下去歇息,好生招待——三日之后,寡人便率文武百官前往洛邑。”

“是,国君。”侍立在侧的魏安连忙躬身应道,快步走到墨翟面前,恭敬地说道,“墨翟先生,请随小臣来。”

“谢魏王。”墨翟再次躬身行礼,转身朝着殿外走去。阳光透过朱红殿门洒在他身上,将他风尘仆仆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仿佛带着和平的希望,缓缓走出这座充满野心与战火气息的宫殿。玄色短褐的衣摆扫过金砖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像是在这座以武力为尊的宫殿里,刻下了“非攻”之道的印记。

殿外,秦华与墨渊见墨翟平安出来,终于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扶住他。秦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先生,您没事吧?刚才殿内动静那么大,我们都快急死了。”

墨翟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魏宫大殿那高耸的飞檐,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我没事。只是魏惠王虽答应会盟,却并非真心放弃攻赵,他不过是暂时妥协,想借会盟之机观望局势,谋取更多利益罢了。”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此次洛邑会盟,恐怕比劝说魏惠王罢兵,还要艰难百倍。”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墨渊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墨翟收回目光,望向洛邑的方向,目光重新变得坚定:“秦华,你立刻挑选两名精干的弟子,快马前往洛邑,将魏惠王同意会盟的消息告知周天子,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安排会盟事宜;墨渊,你去驿站周边打探消息,看看魏国朝堂上的主战派是否有异动,尤其是庞葱与庞涓之间的联系,务必摸清他们的动向。”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我们则在此等候三日后,随魏王一同前往洛邑。这场会盟,才是真正的较量开始——齐、楚、韩、赵等诸侯各怀心思,魏惠王野心未消,周天子势单力薄,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更大的战乱。我们必须步步为营,才能为天下百姓争得一线和平的希望。”

“是,先生!”秦华与墨渊齐声应道,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魏宫的回廊尽头。

墨翟独自站在丹墀之下,望着魏宫那宏伟的轮廓,心中思绪万千。他仿佛看到了洛邑明堂内,周显王那憔悴却充满期盼的面容;看到了赵国邯郸城内,百姓们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惨状;看到了魏国河东郡,流民们扶老携幼、饥寒交迫的景象……他握紧了手中的龙纹玉圭,温润的触感传来,仿佛带着周室数百年的传承与天下百姓的期盼,让他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

与此同时,魏宫后殿的暖阁内,气氛却异常凝重。魏惠王坐在紫檀木榻上,手中把玩着那枚和田玉佩,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庞葱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只是低着头,等待着魏惠王的吩咐。

良久,魏惠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庞葱,你立刻派人快马传信给庞涓,让他暂缓攻打邯郸,但务必牢牢围住邯郸城,不许一粒粮食、一个士兵进入城中!”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庞涓,让他暗中加紧操练士兵,囤积攻城器械,待寡人从洛邑会盟回来,若赵国依旧不肯臣服,便立刻下令攻城,三日之内攻克邯郸,生擒赵王!”

“臣遵旨!”庞葱躬身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厉,“臣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让国君失望!”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匆匆,显然是想尽快将命令传达给庞涓。

魏惠王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显得格外孤寂。他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喃喃自语:“墨翟,你以为凭几句话就能让寡人放弃霸业?太天真了。洛邑会盟也好,‘尊王攘夷’也罢,不过是寡人成就霸业的踏脚石罢了。”

“待寡人借会盟之机摸清诸侯动向,待魏国粮草充盈,届时便挥师邯郸,吞并赵国,再以雷霆之势击败齐楚,定能成为天下霸主,重现当年周武王的荣光!”他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语气坚定而决绝,“至于你墨家的‘非攻’之道,在寡人的刀剑面前,不过是不堪一击的空话罢了!”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余晖将魏宫的青铜瓦染成了一片冰冷的金色。暖阁内,魏惠王的身影在暮色中愈发模糊,唯有那双眼眸中闪烁的野心,如同燎原的火种,预示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洛邑会盟,注定不会平静。

而墨翟与他的弟子们,正带着天下百姓的期盼,朝着洛邑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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