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杜仁兴听到了一丝异常的响动,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杜仁兴虽出身名门,习武的资质远不及战大鹏。但杜仁兴自幼习武,听力虽然比不上战大鹏,却也远胜常人。他觉察到起码有三个人从左右和树上三个方向向他扑来。杜仁兴猛地抬头,果然是一个黑影向自己扑下来。杜仁兴手中的王八盒子枪口一调,正想击毙这个偷袭他的人,却不料手腕子一疼,被草丛中窜出来的一个人一拳打掉了王八盒子。杜仁兴痛哼了一声,却没有惊慌,反手一记家传的《七星螳螂拳》中的“左封右崩点”,猛击敌人的脸部。可惜,拳还没打出,突觉背上又有一人扑上,手臂如铁,猛然扼住了他的头颈,同时又有一人抱住了他的双腿。
杜仁兴心中暗骂敌人不讲武德,偷偷摸摸的暗算他。自幼习武的本能使得杜仁兴使出了小巧阴损的“断骨擒拿手”,快如闪电般反过来抓住扼在自己颈中敌人的那只手,想顺势一扭,扭断敌人的手指头。然后,右臂奋力前伸,拉得那个敌人的脖子露了出来,接着,左手拇指和食指犹如钢勾,疾如闪电般向上伸出,捏碎这个敢于偷袭、想活捉他的敌人的喉头。
几乎就在同时,杜仁兴听到战大鹏十分惊喜的叫道:“三姐,俺是大鹏!是你吗?”
迷惑战大鹏又主动喊战大鹏的的确就是战大鹏的三姐,人称“神枪无敌战大脚”的战三妮。虽然说将近两年没见到三姐了,但毕竟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难怪战大鹏看着身影眼熟。
杜仁兴听得战大鹏叫“三姐”,心中“噗通”一跳,手上自然慢了下来。可那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也是一个短打擒拿的高手。那人手腕一转,交手接势,竟然叼住了杜仁兴的手。这时,杜仁兴猛然感觉到脚下一轻,原来那个抱住他双腿的人正在奋力想把他抱起来摔倒。万幸的是,制住杜仁兴那人却没痛下杀手。杜仁兴身子一晃,急忙拿桩想站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抱住杜仁兴双腿那人蛮力很大,杜仁兴的身子一歪失去了重心。
眼瞅着就要被人摔倒、活捉,杜仁兴耳边却听一声低低的厉喝:“别动!举起手来!”
能够悄默声的来到众人身边,突然现身,身负如此本领的人,自然非李云修莫属。李云修发现杜仁兴遇险后,急忙赶来相救。他也听到了战大鹏喜极的叫声“三姐”,心中已经猜到可能是一场误会,所以赶到制住杜仁兴的三人身后时这才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制止这三人不能对杜仁兴下死手。否则的话,以李云修出手之迅捷、狠辣,这三个人恐怕已经有伤亡了。
李云修的话音刚落,战三妮在那边低声喊道:“周安、周福、周禄别下死手,是自己人!”
“仁兴兄弟,你没事儿吧?”战大鹏边关心的问着,边拨开树丛陪着三姐战三妮走过来。
“大鹏呀,瞅瞅你这一身汉奸打扮,就不能穿身八路军的军装?三姐要不是瞅见你背后背着的家传宝刀的刀柄眼熟,早就给你一枪了!”战三妮就像一个碎嘴老太太,她没有拉着弟弟亲热,却拍了拍腰间天津大沽船坞仿制的“长瞄匣子”,磨磨叨叨的数叨着战大鹏。
战大鹏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什么众人没有听清。杜仁兴拿开搂着自己脖子那人的胳膊,边揉着手腕子,边回头看了一眼,边不满的说道:“还不撒开呀?对待自己同志下手够狠的!”
杜仁兴这才看清楚,活捉自己的这三个人,都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只有身后这人戴着一顶八路军的军帽。这人不好意思的憨憨厚厚的笑了笑,说道:“真臊死我了!八路军同志你可千万别生气!我叫周福,幸亏战区长说这几个人不像汉奸便衣队的,没叫我们下死手。”
打掉杜仁兴王八盒子那人手脚很快,已经捡回来杜仁兴的王八盒子,双手捧着送到杜仁兴面前说道:“请八路军同志原谅我们哥儿几个鲁莽,咱们主力部队和地方部队都是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是一家人!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我叫周禄,抱你腿的那位同志叫周安,我们都是三区区小队的。”
周禄的话音未落,李云修有些不高兴了,淡淡的说道:“咱们的确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说什么‘手下留情’,我要不是听副队长喊‘三姐’,你们哪里还有命!”
“听这位同志的口气好大,手底下的玩儿意一定不错吧!”说话间,战三妮走出了树丛。
战三妮十分信任、敬重忠心耿耿的周安、周福和周禄。只因这三人答应了老主人周老太爷,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冒着随时都有牺牲性命的风险,死心塌地的跟随战三妮转战胶东大地,打鬼子、除汉奸。古时候就有“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的故事,周安、周福和周禄这三人虽然出身低微,大字不识几个,却一诺千金,是很多家资万贯的人所不及的君子。
战三妮听李云修对周安、周福和周禄三人不敬,心中不悦。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周安、周福和周禄出身低微,但这这三人自从参加八路军以来,对待战三妮敬若神明,总是怀着以仆伺主的心态,对别人可从来没有感觉低人一等。战三妮可没拿自己当主人,对这三人十分尊重。若有人对这三人不敬,战三妮总会感觉不仅是对三人,也是对自己的的极大羞辱。
战大鹏一听战三妮的话中带着火药味儿,生怕性情耿直的李云修心中不悦,别再和三姐产生芥蒂。战大鹏赶紧说道:“三姐,这位是俺效那‘桃园三结义’的拜把子大哥李云修!”
什么时候成了这位年轻副队长的拜把子大哥了?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歃血盟誓,烧香磕头那只是形式,今后要和这位年轻的副队长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李云修心中一愣,但随即感觉到心里热乎乎的,急忙做了一揖,说道:“贫道云修有礼了!云修是一介山野匹夫,也是刚加入的八路,八路的纪律所知不多,得罪莫怪!”
杜仁兴抬头一看,几乎怀疑是在梦中,他揉了揉眼睛,惊喜的说道:“三妮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