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8强的“绝境翻盘”
省8强赛场的白炽灯亮得晃眼,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像凝住的兵卒,连周围观众的呼吸都放得极轻。赵昭明指尖刚触到“车”,就听见棋子落盘时一声脆响——走得太急了,“车”直直撞进周凯的“马”口,连悔棋的机会都没有。
周凯抬了抬眼,上届省赛亚军的气场压得人发紧。他没急着进攻,反而故意把一枚“兵”往前挪了挪,露出半分破绽——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诱敌,等着赵昭明慌不择路地抢兵,再趁机断他其他子力。观众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半拍,连周凯的嘴角都勾了点弧度,可下一秒,他的笑意就僵住了:赵昭明非但没追那枚兵,反而把仅剩的“炮”退回了己方底线,接着又抬手补了两步“士”,像把自己的九宫格焊死了似的。这“认怂”的操作让周凯皱了眉,潜意识里觉得对手已经慌了,注意力不自觉从赵昭明的“马”上移开,转而琢磨怎么用多车优势慢慢磨。
慌乱早被赵昭明压在了心底,他想起陈老蹲在棋社角落说的“残局拼的不是谁子多,是看谁能把‘慌’藏得比对方深”,此刻捏着“马”的手指更稳了。拇指蹭过马面的刻痕,手腕微沉,“马”斜跳卧槽时,棋底擦过棋盘发出“沙”的一声,刚好卡在周凯伸出去拿“车”的手前;没等对方反应,他又把“炮”从底线拉出来,沉到河沿,炮口不偏不倚对准黑车的退路——刚才那两步“保守棋”不是认怂,是故意让周凯放松警惕,这会儿马炮一牵一制,竟真把周凯的子力困在了中路。
周凯的眉头越皱越紧,敲桌沿的节奏从稳到乱。几个回合后,棋盘渐渐成了“红方车马兵对黑方单车士象全”的大概率和棋局。裁判的手抬到半空,赛场突然静了——周凯的手指停在棋子上方没动,赵昭明握着“兵”的手也僵着,连计时器的滴答声都像被拉长,直到裁判敲钟:“进入加时赛。”
计时器的滴答声骤然变急,周凯反而沉住了气。他先用“车”假装要吃赵昭明的“兵”,引对方伸手护兵,就在赵昭明的指尖刚碰到兵棋时,周凯突然调转“车”头,直扑黑方自己的“象”——这步反常规的“弃象”操作,连观众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周凯算的是弃象换空间,让“车”摆脱牵制,可他没算到,赵昭明的“马”早借着刚才牵制的间隙,绕到了黑“象”身后。“车”刚离开象位,赵昭明的“马”就“咚”地砸了上去,直接踩中黑象,断了士象全的防御链。
周凯脸色骤变,刚要撤车保帅,赵昭明却没急着追,反而先把最不起眼的“兵”往前挪了一格。这步看似无用的走法,让周凯忍不住嗤了一声,觉得对手是慌了神浪费时间。可下一秒他就僵住了——那枚兵刚好卡在黑“士”的必经之路,他想动“士”保剩下的象,“士”却被兵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昭明的“车”“唰”地横过去,手肘撞得桌沿轻响,死死卡住了黑“帅”的肋道。
“车马兵绝杀。”裁判的声音落下,棋子落盘的脆响还飘在空气里。周凯盯着棋盘没说话,赵昭明也没动——直到手心的汗滴在棋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才惊觉自己连呼吸都忘了。
周凯伸手过来,握了握他汗湿的手:“你比我会藏。”赵昭明笑了笑,指尖还残留着马棋的刻痕触感。这局赢的不只是周凯,是那个从前一丢子就慌、一落后就急的自己——棋盘上丢个“车”能找补,心里丢了“稳”,再好的棋也走不赢。如今他终于懂了,所谓翻盘,从来不是靠运气,是先稳住自己,再等对手露出破绽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