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逸尘眼神一沉，一股杀意弥漫开来。
“老臣们偷偷派人打探过！大约她被掳走的一个月后，我们在水家外围看到过碧君……可她……她像是被幻樱国的邪术改造过了！”
“她穿着灰袍，眼神空洞，身边还跟着一群从未见过的魔兽，见人就杀！”
水鹤年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我们派去的子弟，全被那些魔兽撕碎了……那根本不是我们认识的碧君！”
云九弦浑身一震，猛地想起方才上山时遭遇的那些拼接魔兽——
狼头蛇尾，熊身鹰爪，……与水鹤年描述的“从未见过的魔兽”竟如出一辙！
还有那个救了自己的姑娘，难道是她？
云九弦的指尖死死攥着剑柄，方才在密林里救下自己的那个灰斗篷女子，那沙哑的声音、复杂的眼神，还有那句“别去了，剑府仙门不该趟这浑水……”
此刻回想起来，竟与水鹤年描述的“被改造”的碧君隐隐重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师弟，我大概知道她在哪了。”
“在哪？”逸尘抬眼问道。
“方才救我的那个女子可能就是碧君，就在水家山脉，她很可能就在那片林子的尽头。”
“好。”
逸尘颔首，转身一脚将试图爬起来的水鹤年踹回地上，“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我接回碧君姐，再回头收拾你们这群缩头乌龟！”
水鹤年连滚带爬地应着，哪里还敢有半句反驳。
二人快步走出晚晴居，逸尘对候在院外的剑府弟子朗声道：“所有人听令！立刻分成三队，沿水家大宅外围展开搜索，重点排查西侧密林！遇魔兽格杀勿论，若发现灰袍女子，不可贸然动手，立刻传讯！”
逸尘话音刚落，又立刻补充道：“另外，各位师侄务必以自身安全为重！那密林里的黑雾邪气极重，若是吸入肺腑，恐伤及灵力根基切不可大意。”
“是！”
弟子们齐声领命，迅速列队出发，剑光在林间穿梭，很快便消失在暮色里。
待弟子们走远，逸尘才走到云九弦身边，压低声音道：“师兄，水鹤年那老东西没说实话。”
云九弦眉心紧锁：“我也觉得不对。”
“你想，”
逸尘指尖轻轻敲击着剑柄，“若是单纯被掳走，以水家的风格，早该哭着喊着上报了——嫂子毕竟是忠良之后，仙宫没有不救的道理。可他们偏偏瞒了三年，甚至连你这未婚夫都敢骗，这背后一定有更深的隐情。”
云九弦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许是……许是被幻樱国缠住了手脚，师弟你不也听见了？幻樱国在边境有大罗坐镇....”
他宁愿相信水家是被迫妥协，也不愿相信这群人能狠心到对碧君的安危视若无睹。
“被缠住手脚？师兄，你忘了？你这三年来，可不是第一次来水家。”
他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剑府有慕容师叔坐镇。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混元境的修为，别说幻樱国的大罗修士，便是来一群，也不够他老人家一巴掌拍的。水鹤年分明是有意拖延。”
云九弦心头一沉：“你的意思是……”
“若是他们真想救嫂子，哪怕只暗示半句‘人被幻樱国掳走’，以师兄的性子，岂会坐视不理？定会立刻回剑府请命，便是求着师叔亲至，也会把人救回来。”
“或许是……是...他们....太怕了。”
逸尘看着云九弦眼底那点不愿戳破的希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师兄，怕与瞒，是两回事。”
“怕，可以求援。那怕随便找个有分量的仙门递个消息，都能换得喘息。可他们选择了最笨的一条路——用三年的谎言拖延。”
逸尘顿了顿继续说道：“水家从前虽算不上顶尖仙门，却也靠着水家主的威名立得住脚，若是单纯只是因为幻樱国，当初嫂子刚被掳走时，他们就该报信——那时仙魔两地还没被蚀界尘影响，水家主的殉国之恩还热着，仙宫定会倾尽全力追查。可他们没有，反而等了三年，等到所有痕迹都被抹得差不多了，才在被拆穿时哭着喊‘打不过’。”
云九弦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逸尘的眼神按住。
“师兄，我知道你不愿相信人心能坏到这份上。”
逸尘的声音放软了些，“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水鹤年说的‘实力悬殊’，更像事后找的借口。你想，若真是打不过，何必费尽心机养着个假碧君？直接说人没了，或是干脆承认被掳走，至少能落个‘力竭不敌’的名声，总比现在‘欺瞒皇室’的罪名轻得多。”
“他们藏着的，绝不止‘打不过’这么简单。或许是与幻樱国做了交易，或许是嫂子的‘改造’里有水家的手笔，甚至……他们可能早就知道嫂子在哪，只是在等一个‘用不上她’的时机。”
云九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淡了些，只剩下沉甸甸的疲惫与决心：“不管是哪种，找到碧君再说。”
他握紧长剑，率先迈步往前走去，“若是水家真有苦衷，我给他们解释的机会。若是他们真对碧君做了什么……”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紧握的剑柄、绷紧的脊背，早已说明了一切。
逸尘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代家主！不好了！”
急促的呼喊声撞破晚晴居的死寂，一名守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玄甲上沾着墨绿色的污血，脸色惨白如纸，“山、山下……数不清的魔兽正往山上涌！黑压压的一片，怕是有、有数万之多！”
“什么？！”
水鹤年本就被踹得脱力，闻言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怎、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魔兽？！”
逸尘心头猛地一沉——方才黑雾中的魔兽虽凶，却不过千数，数万之众？
这规模绝非寻常异动。
他瞬间便想到了那些分散搜索的剑府弟子，那群少年郎虽修为扎实，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师兄！”逸尘话音未落，身形已掠出庭院，足尖在虚空一点，周身灵力炸开莹白的光羽，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师侄们恐有危险，我先去查看！”
“我与你同去！”
云九弦紧随其后，长剑出鞘的刹那，青衫广袖被灵力鼓荡而起，剑光劈开暮色，两人一前一后踏空而去，只留下水鹤年和守卫在原地瑟瑟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