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鹰愁涧龙吞宝马 观世音点化玉龙
五行山外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轻轻拂过玄奘的僧袍,将月白色的衣摆吹得微微飘动,衣料上绣着的暗纹莲花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他右手牵着踏云乌骓的缰绳,左手自然垂落,指尖轻触马背顺滑的黑鬃,与孙悟空并肩走在西行的山路上。一人一猴一马的身影,在连绵起伏的青山间缓缓移动,如同水墨画卷中走出的剪影,身后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风吹来的落叶浅浅覆盖。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画眉鸟的啼鸣清脆婉转,山涧溪流潺潺流淌,水珠撞击岩石的声音如同碎玉落盘。若非玄奘心中还时时记挂着陈虎、李彪、马武、张毅四人的牺牲——那些鲜活的面容总在夜深人静时浮现,他甚至能想起陈虎临终前沾着黑血的笑容,李彪倒下时未闭的双眼——这一路倒也算得顺遂安宁。
孙悟空走在左侧,一身灰褐色的短打衣衫,毛发蓬松却干净,一双火眼金睛滴溜溜转着,性子本就活泼好动,五百年的五行山囚禁早已让他憋坏了。此刻重获自由,对这世间万物都充满了新鲜劲,一会儿蹦到路边的青石岩上,摘片锯齿状的绿叶捏在手里揉搓,一会儿又追着林间窜过的灰毛野兔跑上几步,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活像个脱缰的顽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师父,这西天到底还有多远?俺老孙当年一个筋斗云就是十万八千里,眨眼间就能到灵山雷音寺!要不俺驮你飞过去,省得这般一步一步慢慢走,磨磨蹭蹭的,多耽误功夫!你看这马走得慢悠悠,俺老孙的脚都快磨出茧子了!”
玄奘无奈地摇了摇头,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抚摸着踏云乌骓的鬃毛——这匹马通体乌黑,唯有四蹄泛着雪白色,还是当初巩州城王忠所赠。他温声道:“悟空,取经之路需一步一个脚印,岂能投机取巧?这一路的风霜雨雪、磨难考验,皆是修行,少一步都不行,少一难都不成。唯有亲自踏过每一寸土地,历经每一次考验,才能真正领悟‘苦集灭道’的佛法真谛,取回真经也才有普度众生的意义。”
孙悟空撇了撇嘴,毛茸茸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却也没再反驳——他刚在五行山尝过紧箍咒的厉害,那头痛欲裂、仿佛头骨要被生生勒碎的滋味,至今想来都让他头皮发麻,可不敢再轻易违逆这新师父的意思。他悻悻地摸了摸头上的金箍,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师父说的都对,俺老孙听你的就是了。不过师父,咱们总得找个地方歇歇脚吧?俺老孙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玄奘笑着点头:“好,前面若有村落,咱们便停下歇息,给你买些馒头充饥。”
一人一猴一马继续前行,又走了大半日,夕阳渐渐西斜,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前方的山路渐渐变得崎岖起来,林深树密,光线也越来越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汽,带着几分刺骨的寒凉,隐约间还能听到潺潺的水声,顺着声音往前走,只见一道深涧横亘在眼前,如同一条黑色的巨蟒,阻断了去路。
那涧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青灰色雾气,雾气袅袅升起,透着几分阴森寒凉。两岸的峭壁如刀削斧凿一般,直插云霄,崖壁上怪石嶙峋,有的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有的像垂首祈祷的僧人,缠绕着千年古藤——那藤蔓粗如碗口,深绿色的叶子上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风一吹过,藤叶“沙沙”作响,竟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暗处低语。
涧边的一块青黑色巨石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篆体大字,字迹因常年风雨侵蚀而斑驳,却依旧透着一股凛然正气:鹰愁涧。
“好个险峻的地方!”孙悟空纵身一跃,足尖点在石碑上,身形轻盈如燕。他伸手摸了摸碑上的字迹,眉头微微皱起,火眼金睛中闪过一丝警惕,“师父,这涧水黑沉沉的,水下定有古怪,俺老孙能闻到一股妖气!咱们可得小心些,别中了什么水怪的圈套!”
玄奘点了点头,牵着踏云乌骓缓缓走到涧边。踏云乌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马蹄踏在湿滑的石子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它对着涧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声音中满是恐惧,无论玄奘如何轻轻牵引缰绳,都不肯再往前一步,只是不停地往后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漆黑的水面,瞳孔因恐惧而收缩。
“马儿莫怕,”玄奘停下脚步,伸手轻轻抚摸着踏云乌骓的脖颈,试图安抚它的情绪,“有我和悟空在,不会让你出事的。这涧水虽看着凶险,咱们小心些便是。”
可他的话音刚落,涧水中突然“哗啦”一声翻起一道巨浪,水花飞溅间,一条通体雪白的巨龙猛地从水中窜出!那龙身形巨大,足有十余丈长,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如同上好的寒铁锻造而成;龙角峥嵘,直指天空,角上还缠绕着几缕水雾;龙须飘荡在空气中,如同两条白色的绸带,随风摆动;一双龙眼如同灯笼般大小,瞳孔是深不见底的墨色,此刻正闪烁着凶戾的光芒;张开的龙口中,利齿森然,寒光闪闪,涎水滴落在地上,瞬间便将石子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对着踏云乌骓便猛扑过来!
“不好!”孙悟空大喊一声,纵身一跃,虽手中没有金箍棒——那宝贝还在东海龙宫的定海神针原处放着,他此刻空着手,却也凭着五百年修炼的一身蛮力,朝着白龙的脑袋狠狠拍去。他的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若是寻常妖怪,定能被这一掌拍得脑浆迸裂。
可那白龙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不等孙悟空近身,便一口咬住了踏云乌骓的脖颈——它的利齿如同尖刀,瞬间便刺穿了马皮,黑红色的鲜血顺着龙齿滴落,染红了水面。白龙猛地甩头,巨大的力量将踏云乌骓拖入涧水中,只留下一阵凄厉的嘶鸣,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瞬间便消失在漆黑的涧水里。
水面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余下一圈圈涟漪,缓缓扩散开来,将岸边的石子轻轻晃动,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师父的马!”孙悟空落在岸边,看着空荡荡的水面,顿时怒不可遏,对着涧水便破口大骂,“好个藏头露尾的孽龙!竟敢在俺老孙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吞了师父的坐骑!你有本事出来与俺老孙一战!躲在水里当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若再不出来,俺老孙就把这鹰愁涧的水给你抽干,让你无处可藏,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躲!”
他越骂越生气,毛茸茸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一双火眼金睛死死盯着水面,仿佛要将那涧水看穿一般。
玄奘也惊得脸色苍白,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方才还紧紧牵着的黑色缰绳,此刻只剩下半截断绳,断口处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渍和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被白龙咬断的。这踏云乌骓一路护他西行,历经了无数风雨,无论是莫贺延碛的黄沙,还是夜晚的寒风,它都默默承受,早已情同伙伴,如今竟被恶龙吞噬,怎能不让他悲痛欲绝?
“悟空,快……快救救我的马!”玄奘声音带着颤抖,一把抓住孙悟空的手臂,他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急切地说道,眼中满是恳求的泪光,“那马儿陪了我一路,从长安到这里,从未出过差错,它不能就这么没了!”
“师父莫急!”孙悟空感受到玄奘的颤抖,连忙拍了拍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眼中却依旧满是怒火,“这孽龙躲在水里不敢出来,俺老孙自有办法逼他现身!他要是敢伤了师父的马,俺老孙定要把他揪出来剥皮抽筋,为师父的马报仇!”
说罢,孙悟空纵身跳到涧边的一块巨石上,双手叉腰,对着涧水便再次大骂起来:“孽龙!你给俺老孙出来!别以为躲在水里俺就奈何不了你!你要是个有种的,就出来与俺老孙单打独斗!吞了师父的马,还敢当缩头乌龟,简直丢尽了妖族的脸!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骂了半晌,嗓子都快喊哑了,涧水却依旧平静如初,连一丝波澜都没有,仿佛那白龙从未出现过一般。孙悟空怒极,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碗口大的青石,对着涧水便狠狠砸了下去,“砰砰”几声巨响,水花四溅,水珠溅落在他的脸上,却依旧不见白龙的踪影——那巨石沉入水中,连一丝回音都没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好个狡猾的孽龙!”孙悟空气得直跺脚,脚下的石子都被他踩得粉碎,他转身对着玄奘无奈地说道,“师父,这孽龙躲在水里不出来,俺老孙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上,水性又不佳——俺老孙虽会七十二变,却唯独不善水战,强行下水只会吃亏,这可如何是好?”
玄奘望着幽深的涧水,心中也满是焦急与无助。他知道孙悟空所言非虚,孙悟空虽神通广大,却天生怕水,若是强行下水,不仅救不出踏云乌骓,恐怕还会陷入危险。可踏云乌骓被吞,西行之路漫漫,山路崎岖难行,他一个凡人之躯,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坐骑,不知要多受多少苦楚,甚至可能耽误取经的行程。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佛号,如同天籁般回荡在山间,驱散了涧边的阴森寒意。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云端缓缓洒落,光芒柔和却不刺眼,如同温暖的阳光,将整个鹰愁涧都笼罩其中。
观音菩萨的身影在金光中缓缓显现——她身着一袭洁白的天衣,衣袂飘飘,如同月下的白雪;手持净瓶,瓶中插着一株青翠的杨柳枝,瓶身上刻着细密的莲花纹;面容慈悲,眉眼间满是温和,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佛光,如同九天仙子下凡,令人心生敬畏,连山间的风都仿佛变得温柔起来。
“玄奘,悟空,莫要焦躁。”观音菩萨的声音温和,如同甘霖般抚平了二人心中的怒火与焦急,“此事自有定数,莫要迁怒于他人。”
“菩萨!”玄奘连忙松开孙悟空的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僧袍,对着观音菩萨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急切与委屈,“那涧中孽龙突然现身,吞了弟子的坐骑,还请菩萨为弟子做主!”
孙悟空也收了怒气,对着观音菩萨拱了拱手,毛茸茸的脸上满是不甘:“菩萨,这孽龙实在可恶,不仅吞了师父的马,还躲在水里不敢出来,您快帮俺老孙把他揪出来,看俺不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俺老孙的厉害!”
观音菩萨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漆黑的涧水上,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声唤道:“小白龙,出来吧。你的机缘到了,不必再躲了。”
她的话音刚落,涧水中便“哗啦”一声翻起一道浪花,那白色的巨龙从水中缓缓升起,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龙鳞反射着金色的佛光,身上的凶戾之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顺与恭敬。紧接着,白光一闪,巨龙的身形渐渐缩小,竟化作了一个白衣少年的模样。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皮肤白皙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双眼睛如同秋水般清澈,只是此刻满是愧疚与不安。他身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系着一条天蓝色的玉带,玉带中间镶嵌着一块鸽蛋大小的珍珠,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更显俊朗非凡。
少年对着观音菩萨躬身行礼,声音恭敬,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脆:“弟子小白龙,拜见菩萨。”
玄奘与孙悟空皆是一惊——没想到这方才还凶戾无比的恶龙,竟能化为人形,而且还认识观音菩萨,看来此事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小白龙,你可知罪?”观音菩萨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目光落在白衣少年身上,缓缓说道,“你本是西海龙王敖闰的三太子,名唤敖烈。因纵火烧了殿上的夜明珠,触犯天条,被你父亲告上天庭。玉帝震怒,将你吊在南天门外,打了三百大板,贬在此地受苦,已有三百年。如今取经人路过此地,你不思悔改,反而吞了他的坐骑,伤了生灵,该当何罪?”
小白龙——敖烈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同纸一般,他连忙双膝跪地,对着玄奘磕了一个头,额头触碰到冰冷的石子,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甚至还有几分哽咽:“弟子知错!方才一时糊涂,被三百年囚禁的戾气所困,误吞了圣僧的坐骑,还请圣僧恕罪!弟子并非有意为之,只是这鹰愁涧太过孤寂,三百年间无人问津,弟子一时失了心智,还望圣僧大人有大量,饶过弟子这一次!”
玄奘见状,心中的悲痛也消了几分。他走上前,轻轻扶起敖烈,温声道:“施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我的坐骑……它陪了我一路,从长安到这里,如今却……”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圣僧莫急。”观音菩萨开口打断了玄奘的话,语气温和,“这小白龙并非有意害你,他本是灵山提前安排在此地的,专为等候取经人路过,加入西行队伍,护你前往西天取经。如今他吞了你的坐骑,也是冥冥中的缘分——他便是你日后的坐骑,替你驮负行囊,伴你西行,以赎其罪。”
“什么?”孙悟空瞪大了眼睛,毛茸茸的脸皱成一团,不敢置信地看着敖烈,“菩萨,您没搞错吧?这孽龙要当师父的坐骑?俺老孙可不放心!他方才还一口吞了师父的马,那马那么大,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万一哪天他饿了,再一口把师父给吞了怎么办?这风险也太大了!”
“悟空休得胡言!”观音菩萨瞪了孙悟空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严厉,“小白龙虽犯了过错,却也本性不坏,只是被戾气所扰。如今他诚心悔过,又有灵山的法旨安排,定能护持玄奘西行,不会再犯过错。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念动紧箍咒!”
孙悟空闻言,连忙捂住头,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金箍,脸上满是忌惮,连忙摆手:“别别别!菩萨饶命!俺老孙不说了就是了!”
观音菩萨见他安分下来,转头看向敖烈,语气缓和了几分:“小白龙,你且现出原形,我来助你变化。日后你便化作一匹白马,驮着圣僧西行,护他周全。若你能诚心护持,安分守己,待取经功成之日,我便奏请佛祖,免你所有罪过,让你复归西海龙王三太子之位,甚至还能修成正果,位列八部天龙广力菩萨,你可愿意?”
敖烈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激动的光芒,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星火,越燃越亮。他连忙再次跪地,对着观音菩萨和玄奘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多谢菩萨!多谢圣僧!弟子愿意!弟子定当尽心竭力,护持圣僧西行,绝不敢再有半分懈怠,绝不敢再犯任何过错!若有违背,甘受天打雷劈!”
说罢,敖烈周身泛起一道柔和的白光,光芒越来越盛,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如同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片刻后,白光散去,原地不再是白衣少年,而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
那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鬃毛如丝般顺滑,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淡淡的金光;四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蹄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如同黑曜石般明亮,透着几分温顺与忠诚,比之前的踏云乌骓还要俊朗几分,周身还隐隐透着一股龙威,却又不失温顺。
玄奘看着眼前的白马,心中满是欣慰,他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白马的鬃毛,指尖触到柔软顺滑的毛发,心中的悲痛渐渐被暖意取代。他对着观音菩萨躬身行礼:“多谢菩萨为弟子指点迷津,送来坐骑。有小白龙为伴,西行之路也能少些艰难了。”
“这是你二人的缘分,也是灵山的安排。”观音菩萨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玄奘叮嘱道,“玄奘,如今你已有悟空护持,又得小白龙为坐骑,西行之路又多了一分保障。只是前路依旧艰险,妖魔众多
,你二人需同心协力,相互扶持。悟空性子冲动,你需多加以劝导;小白龙初入队伍,心存愧疚,你也需多些包容。取经之路,不仅是取真经,更是修心性,你身为师父,要以身作则,引领二人走上正途。”
玄奘恭敬地颔首:“弟子谨记菩萨教诲,定当用心教导悟空与小白龙,不负菩萨所托。”
观音菩萨又转头看向孙悟空,目光带着几分审视,语气郑重:“悟空,你虽神通广大,却顽劣不羁,日后需收敛心性,听候圣僧差遣,不可再肆意妄为。小白龙既是灵山安排的伙伴,你便要与他和睦相处,不可因他曾吞马之事处处刁难。若你再犯过错,不听管教,我定让你好好尝尝紧箍咒的厉害,让你永世难忘!”
孙悟空连忙挺直身子,双手抱拳道:“菩萨放心!俺老孙都记着呢!以后一定好好听师父的话,好好保护师父,绝不对小白龙动手!要是他敢不听话,俺老孙……俺老孙就先告诉师父!”
观音菩萨见他态度诚恳,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道:“前路不远便是高老庄,那里还有一位与你们有缘之人,可助你们西行。切记,待人需以善为本,遇事需以和为贵,莫要轻易动怒,坏了取经大业。”
说罢,观音菩萨手持净瓶,轻轻挥洒了几滴杨柳枝上的甘露,甘露落在鹰愁涧的水面上,瞬间化作一层淡淡的金光,驱散了涧中的妖气。随后,她周身佛光闪烁,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金光,缓缓升入云端,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句缥缈的话语在山间回荡:“师徒同心,其利断金,西行之路,善始善终……”
金光散去,山间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夕阳的余晖洒在鹰愁涧上,将水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方才的阴森寒意早已消失不见。
玄奘走到白马身边,再次轻轻抚摸着它雪白的鬃毛。白马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一声轻柔的嘶鸣,声音中满是温顺与依赖,一双灵动的眼睛紧紧盯着玄奘,显然已经认他为主。
“师父,既然这小白龙是菩萨安排的,那咱们就赶紧上路吧!”孙悟空说着,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扶着玄奘的手臂,生怕他摔倒,“俺老孙刚才听菩萨说前面有个高老庄,正好可以去那里歇歇脚,顺便给你买些素斋,给俺买些馒头,再给这小白龙弄些草料!”
玄奘点了点头,在孙悟空的搀扶下,轻轻踩上白马的马镫,翻身上马。小白龙的脊背宽阔而平稳,丝毫没有颠簸之感,比踏云乌骓还要稳当几分,玄奘坐在马背上,只觉得十分安心。
孙悟空跟在白马左侧,时不时凑到白马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它,伸出毛茸茸的手,轻轻摸了摸白马的鬃毛,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白龙,俺老孙可告诉你,你可得好好驮着师父,要是敢偷懒,或者敢把师父摔下来,俺老孙一拳头把你打回原形!还有,你可不许再随便吃人吃马了,知道吗?师父心肠好,饶了你,俺老孙可没那么好说话!”
白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尾巴,加快了脚步,仿佛在回应孙悟空的话——既是承诺,也是几分不服气的俏皮。
玄奘坐在马背上,看着身旁一人一猴的互动,忍不住笑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月白色的僧袍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心中满是坚定。
从长安出发时,他独自一人,带着对佛法的虔诚与对众生的悲悯;如今,他有了神通广大的悟空护持,有了温顺忠诚的小白龙为坐骑,西行之路终于不再孤单。他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艰险,会有更多的妖魔鬼怪,会有更难的磨难考验,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伙伴,有了可以并肩前行的师徒情谊。
“悟空,小白龙,我们走吧。”玄奘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暖与坚定。
“好嘞!”孙悟空应了一声,率先往前走去,脚步轻快,时不时还回头对着白马做个鬼脸。
小白龙载着玄奘,步伐平稳地跟在孙悟空身后,雪白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一人一猴一马,继续朝着西方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白马雪白的毛发上,泛着柔和的光芒,如同披了一层金纱。山间的风轻轻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也带来了远方的希望。
玄奘坐在马背上,望着前方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却充满了光明。他知道西行之路充满艰难险阻,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带着陈虎等人的期望,带着悟空与小白龙的陪伴,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抵达灵山,取回真经,普度众生。
西行之路,才刚刚开启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