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别院遇袭、火光冲天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入摄政王府时,萧承渊正身处风暴的中心——皇宫御书房。
大理寺卿、御史中丞等数位重臣联名弹劾,证据“确凿”地指控他勾结北狄,意图谋反!御书房内气氛剑拔弩张,皇帝年幼的脸上满是惊惶,几位宗室老王爷目光闪烁,谢景之则一脸“痛心疾首”地站在一旁。
“摄政王!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厉声质问,手中捧着所谓的“通敌密信”。
萧承渊面沉如水,一身亲王蟒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即使面对滔天指控,气势依旧渊渟岳峙。他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些所谓的“铁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几张伪造的书信,几个被收买的北狄商人,就想定本王谋反之罪?谢景之,你的手段,未免太拙劣了些。”
他直接点出谢景之的名字,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对方。谢景之脸色微变,随即露出悲愤之色:“承渊!事到如今,你还要污蔑皇叔吗?这些证据…”
“证据?”萧承渊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本王这里,也有证据!”他猛地一拍手。
御书房门被推开,玄影押着两个面如死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赫然是谢景之心腹幕僚!另一人,则是负责伪造“通敌密信”的所谓“北狄商人”!
“宁王殿下,救命啊!”那幕僚一看到谢景之,如同见了鬼,失声尖叫。
谢景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萧承渊不再看他,转身向年幼的皇帝躬身:“陛下!此二人,一人乃宁王府首席幕僚,另一人则是常年混迹京城的江湖骗子!伪造密信、构陷忠良,皆受宁王谢景之指使!其目的,便是趁臣处理南疆军务、分身乏术之际,污臣谋反,搅乱朝纲,以便其趁乱夺权!此獠狼子野心,罪证确凿!请陛下明鉴!”
萧承渊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御书房炸响!他布局多日,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中掌握的证据链条远比谢景之仓促拼凑的“铁证”要完整、致命得多!
皇帝和宗室们震惊地看着面无人色的谢景之,再看看萧承渊呈上的如山铁证,局势瞬间逆转!
“不…不是的!他污蔑!陛下!他污蔑皇叔啊!”谢景之慌了,歇斯底里地辩解,风度尽失。
就在这决定性的时刻,一名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的王府侍卫冲破侍卫阻拦,踉跄着扑倒在御书房门口,嘶声力竭地喊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城外别院…遇袭!死士营…是宁王的人!林姑娘…林姑娘她…”
侍卫话未说完,便因伤势过重晕死过去!
“林晚!”萧承渊脸上的镇定瞬间碎裂!他猛地转头看向谢景之,那双深邃的眸子第一次爆发出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别院!死士营!林晚!
谢景之竟敢!竟敢在他被拖在宫中的时候,对她下手!
“谢!景!之!” 萧承渊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刻骨的杀意!他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威压,整个御书房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他一步踏出,如同狂暴的凶兽,瞬间掐住了谢景之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她若有事…本王要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 萧承渊的怒吼震得房梁簌簌作响。他眼中的赤红和疯狂,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谢景之被掐得翻白眼,脸上却露出扭曲而疯狂的笑容,艰难地挤出声音:“来…来不及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孽种…都…都得死…哈哈…”
“孽种?!” 这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萧承渊的心脏!他脑中嗡的一声!宫宴那晚失控的画面瞬间涌现!她…她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巨大的震惊、狂喜、以及随之而来的、灭顶的恐惧和愤怒,彻底吞噬了萧承渊!他猛地将谢景之狠狠掼在地上!谢景之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玄影!拿下此逆贼!打入天牢!严加看守!”萧承渊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其他人,给本王滚开!”
他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不顾一切地冲出御书房!什么朝局!什么谋反!什么皇帝宗室!此刻统统被他抛在脑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林晚!孩子!
他翻身上马,带着最精锐的亲卫,如同一支离弦的血色利箭,疯狂地冲出皇宫,冲向城外那座火光冲天的别院!夜风在他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中那噬骨的恐惧和悔恨。
如果…如果他早点知道…如果他多派些人手…如果他…
“驾!”他狠狠抽打着马鞭,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咸鱼系统曾经模糊的警告、她偶尔的反常、陈嬷嬷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都串联起来,化作一把把利刃,凌迟着他的心。
当他带着一身煞气冲进别院时,看到的是一片人间炼狱。大火虽被扑灭,但残垣断壁,焦尸遍地,浓烟滚滚。幸存的侍卫寥寥无几,个个带伤。
“林晚呢?!她在哪?!”萧承渊抓住一个受伤的侍卫,厉声喝问,声音都在发抖。
侍卫满脸血污,眼中含泪:“王爷…属下无能…陈嬷嬷…陈嬷嬷为了掩护林姑娘…战死了…林姑娘…她…她从后花园密道逃了…但是…死士追进去了…属下…属下找到密道出口时…只看到…看到一滩…一滩血…很多血…”侍卫的声音哽咽了。
一滩血…很多血…
萧承渊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他松开侍卫,踉跄着冲到后花园假山处。密道入口已经被挖开,一片狼藉。他冲进密道,在出口附近,借着火把的光,他看到了那摊早已凝固、却依旧刺目的暗红色血迹!那血量…触目惊心!
“不——!!!”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悲吼,响彻了死寂的别院上空!萧承渊重重地跪倒在那摊血迹前,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生命的流逝。
孩子…他的孩子…可能…没了…
而林晚…她流了这么多血…她…她还活着吗?
巨大的痛楚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想起她惊惶的泪眼,想起她偶尔流露的狡黠,想起宫宴那晚月光下的迷乱…还有她最后离开时那空洞绝望的眼神…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女人,那个他曾经视为麻烦和耻辱的女人,连同她腹中那未曾谋面的骨肉,早已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深深地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是他!是他亲手将她置于险境!是他没能保护好她和孩子!
“给本王搜!翻遍整座山!掘地三尺!也要把林晚给本王找回来!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萧承渊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痛苦,那眼神,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还有谢景之…本王要他…生不如死!”
追妻火葬场的第一把火,是焚尽了他所有骄傲和冷漠的悔恨之火,在他心头熊熊燃起,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