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还隐约传来李静气急败坏的训斥声和“物理屠夫”压抑的咳嗽声。
他心情舒畅，只觉得三年来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
装学渣，有时候也挺累的。
偶尔放飞一下自我，感觉还不赖。
“爽是爽了，麻烦也来了。”江淮嘀咕着。
【警告！人设稳定度已下降至30%！请宿主立刻停止任何与“差生”身份不符的行为！】
【警告！一旦稳定度低于10%，系统将启动强制休眠模式！】
江淮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强制休眠？
那跟解绑有什么区别？
“真麻烦。”他叹了口气。
看来在月考前，还得稍微收敛一点，把人设往回拉一拉。
刚走到走廊拐角，一道身影斜倚在墙边，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陆瑶。
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戏谑。
“‘高手，总是寂寞的’？”
她学着江淮刚才的语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忍俊不禁的笑意，“江淮同学，你的痛苦，我好像有点懂了。”
江淮翻了个白眼：“拜你所赐，我的痛苦更多了。”
“是吗？”陆瑶歪了歪头，“我倒觉得，你刚才在办公室里，挺乐在其中的。”
“……”
江淮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好像什么都藏不住。
她就像一个拿着X光机的安检员，能把他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江淮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我摊牌了，不装了，行了吧？你满意了？”
“不，”陆瑶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浅的、却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等你在考场上赢过我，我才算满意。”
说完，她不再停留，与江淮擦肩而过，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江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半晌，低声骂了一句：“疯女人。”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疯女人，成功点燃了他的斗志。
他回到七班教室，推开门的瞬间，迎接他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全班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好奇、崇拜、畏惧……
下一秒，王浩像一头发情的公牛，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冲到江淮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摇晃。
“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淮哥藏到哪里去了！”
王浩的表情悲愤交加，像个被欺骗了感情的怨妇。
“我最好的兄弟，跟我一起垫底三年的男人，居然是个隐藏的学神！你骗得我好苦啊！”
江淮被他摇得头晕眼花，没好气地推开他。
“滚蛋，我还是我。”
“那你……”王浩指着他，手都在抖，“你为什么要装？你是不是觉得看我这个倒数第一像看猴一样？”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教室里虚假的平静。
是啊，为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忘了。
江淮扫视了一圈，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他叹了口气，再次摆出了那副忧郁王子的姿态。
“唉……”
江淮的叹息，悠长而寂寞，仿佛蕴含着一个天才无尽的孤独。
“浩子，你不懂。”
他拉开椅子坐下，用一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的姿态，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的痛苦，是想破头也解不出一道题。”
“而我的痛苦，是扫一眼题干，答案、过程、甚至出题人的意图……所有的一切，就像潮水一样涌进我的脑子，我想停都停不下来。”
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忧郁。
“考试对我来说，不是检验知识，是酷刑。”
“我只有故意写错，甚至是用你们的逻辑去思考，才能勉强找到一点……作为‘人’的参与感。”
教室里，死寂一片。
只能听见心脏被暴击后，碎裂成渣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番凡尔赛言论震得外焦里嫩。
这是人话吗？
不，这是神谕！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降维打击！
他们为了及格熬夜苦读，在这位大神眼里，居然只是为了找点参与感？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
“卧……操！”
王浩憋了半天，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然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用一种看非人类的眼神，重新审视自己的同桌。
他觉得，自己和全班同学这十几年的人生，可能都是一个笑话。
“叮！”
检测到宿主行为引发大规模“崇拜性嫉妒”与“负面情绪共振”，符合“孤高之王”隐藏人设路径……】
【人设稳定度判定逻辑修正……稳定度回升至45%！】
江淮心里一动。
原来如此。
这个系统判定的不是简单的“学渣”行为，而是“不合群的”、“引人嫉妒的”、“非正常天才的”这类【负面人设】。
“学渣”是负面，“孤僻的逼王”同样是负面。
只要我足够离经叛道，足够不被世人理解，就够了。
这系统还挺灵活。
想通了这一点，江淮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与其被人当成怪物一样研究，不如直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天才神经病”。
这样，以后就算他考出再离谱的分数，大家也只会觉得：哦，是他啊，那正常。
办公室事件和江淮的“凡尔赛宣言”，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整个一中校园网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淮不是学渣，他是神！”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龙王归位！”
“我宣布，一中装逼界，江淮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学神约战？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凡人只配在旁边喊666！”
之前那些嘲讽江淮、赌他输的帖子，全都被挖了出来，成了大型打脸现场。
而江淮和陆瑶的赌约，也被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个是成名已久、稳坐王座的绝世学神。
一个是隐忍三年、一朝亮剑的神秘龙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年级第一之争，而是关系到一中“神格”归属的巅峰对决。
距离月考，还有三天。
整个一中，都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表现得异常平静。
陆瑶依旧每天按部就班地学习，做题，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
而江淮，则更加变本加厉。
他开始在课堂上公然睡觉，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要么就说“不知道”，要么就用一种更离谱的方式解出来，把老师噎得半死。
他的物理成绩，可以是19分，也可以是100分，全看他心情。
他的人设，在“废物学渣”和“孤高逼王”之间反复横跳，让人捉摸不透。
七班的学生们已经麻木了。
他们看着江淮，就像在看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神经刀。
只有王浩，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背叛感后，反而兴奋了起来。
“淮哥，不，神！你下次月考，真要跟陆瑶硬刚啊？”他凑过来，满脸期待。
江淮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摸出一张空白的数学卷。
“不然呢？”
“那你准备考多少分？”王浩的眼睛闪闪发光。
江淮拿起笔，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
“满分，太没挑战性了。”
“这次，我准备……比她高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