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的目光在江淮和陆瑶之间来回扫视，表情精彩纷呈。
震惊，错愕，不解，以及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江淮迎着陆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大姐，我跟你很熟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废物，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人生规划？
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同学，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陆瑶却像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确认什么。
随即，她微微颔首，留下一句“我等你”，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坐下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自顾自地做了起来，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挑战只是随口一提。
但整个七班，却因为她这随口一提，彻底炸了。
“我没听错吧？陆瑶要跟江淮比考试？”
“疯了，绝对是疯了！学神的世界观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
“淮哥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要被这么羞辱？”
“羞辱？你们不觉得这很浪漫吗？这叫欢喜冤家！先抑后扬，欲擒故纵！我赌五毛，学神是看上我们淮哥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推了推眼镜，一脸“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旁边的男生立刻反驳：“你小说看多了吧？你看江淮那张死了爹妈的脸，像是被表白的样子吗？他都快哭了！”
江淮确实快哭了。
他看着脑海里那个明晃晃的任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任务：学神的碾压】
【目标：总分超越陆瑶】
【失败惩罚：系统永久解绑】
这哪里是挑衅，这分明是催命符！
“淮哥，你……你没事吧？”
同桌兼死党的胖子王浩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王浩，七班雷打不动的倒数第一，也是江淮控分路上的最佳掩护。
“你是不是欠陆瑶钱了？还是不小心踩了她小白鞋？”王浩绞尽脑汁地猜测。
江淮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别问了，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
他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
赢陆瑶？
那女人可是随手就能考740分的非人类。
自己虽然有实力，但三年来为了控分，他早已习惯了在考场上隐藏实力，甚至刻意去做错。
现在要他突然火力全开，考出一个能碾压年级第一的分数？
这不仅仅是技术上的挑战，更是身份暴露的巨大风险。
一个常年倒数第二的学渣，突然逆袭成了年级第一？
到时候老师、同学会怎么看他？家长会怎么想？
恐怕学校都要把他当成外星人抓去切片研究了。
江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暴露身份的风险很大，但和失去系统相比，不值一提。 这三年，系统是他唯一的底牌，是他摆脱那个噩梦、掌控自己人生的唯一希望。
那种将命运重新攥回自己手中的感觉，比任何成就都更令他着迷。
他绝不能，也绝不会失去它！
“不就是年级第一吗？干了！”
江淮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只能迎战了。
陆瑶，这盘棋，是你先动的子。
希望你，承受得起接下来的风暴。
“学神约战垫底学渣”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出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一中。
学校贴吧里，相关的帖子已经盖了上千楼。
【惊天大瓜！高三七班年级第一陆瑶，公开向下铺的兄弟江淮发起挑战！】
楼主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标题起得极具噱头。
“1L（楼主）：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天数学课发月考卷子，陆女神又是满分，江大神稳定倒二。然后下课后，陆女神就走到江淮面前，说‘下次月考，我想和你比一场’，当时整个班都安静了！”
“2L：卧槽？真的假的？这比小说还离谱啊！”
“3L：我就是七班的，可以作证，千真万确！当时我都惊呆了，以为陆瑶被人魂穿了。”
“4L：为什么啊？图啥？图江淮长得帅？有一说一，江淮确实是咱们学校校草级别的，但也不至于让学神倒追吧？”
“5L：楼上格局小了。这叫什么？这叫《霸道学神爱上我》！赌约只是接近他的借口罢了！”
“6L：得了吧，我赌一包辣条，江淮肯定是什么地方惹到陆瑶了。这是赤裸裸的降维打击，杀人诛心啊！”
“7L：不管怎么说，心疼我淮哥一秒钟，要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8L：开盘了开盘了，赌江淮下次月考能前进多少名？我赌十名以内！”
“9L：十名？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我赌五名，不能再多了。”
整个贴吧一片乌烟瘴气，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江淮输定了。
甚至连老师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办公室里，李静正对着班主任老张大吐苦水。
“老张，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陆瑶那孩子平时多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跟江淮那种学生胡闹？”
班主任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大叔，扶了扶眼镜，慢悠悠地说道：“小李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或许，陆瑶是想用这种方式激励一下江淮同学呢？”
“激励？就江淮那块滚刀肉，神仙来了都激励不了！”李静气不打一处来，“我猜就是江淮那小子，看陆瑶长得漂亮，动了什么歪心思，去骚扰人家，结果被人家用这种方式警告了！”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立刻把江淮叫到了办公室。
“江淮！”李静的声音尖锐刻薄，“我不管你对陆瑶安的什么心，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是要冲清北的苗子，不是你这种人可以染指的。离她远点，别影响她的学习！否则，后果自负！”
江淮站在原地，拳头捏紧了又松开。
他很想大声反驳，明明是她来招惹我的！
但看着李静那张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的脸，他知道解释是没用的。
在老师眼里，好学生永远是对的，差生连呼吸都是错的。
“知道了。”
江淮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李静的眼睛，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
从办公室出来，江淮胸中憋着一股火。
所有人都觉得他输定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这场闹剧里的小丑。
行。
你们都等着。
我会把你们引以为傲的一切，踩在脚下。
一个，一个来。
放学后，江淮没有像往常一样跟王浩去网吧，而是破天荒地第一个冲出了教室，直奔回家。
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反锁。
然后，他蹲下身，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布满了灰尘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不是游戏机，也不是漫画书，而是一摞摞崭新的、连塑封都没拆的习题集。
《黄冈密卷》、《王后雄学案》、《天利38套》……市面上能买到的顶级教辅，这里应有尽有。
这是他高一刚开学时，他那个望子成龙的老爸给他买的，三年来，他连碰都没碰过。
今天，它们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江淮随手抽出一本最新的数学模拟卷，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地狱难度”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拿出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开始答题。
刷，刷，刷。
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那些在别人看来需要绞尽脑汁的函数与几何，在他笔下，如同砍瓜切菜。
思路清晰，下笔如飞。
一道，两道，三道……
选择题，填空题，解答题……
最后一题，是价值12分的解析几何压轴题，号称“学霸筛选器”。
江淮只扫了一眼，脑海中便瞬间构建出三套不同的解题方案。
他选择了最简洁的一种，寥寥数笔，便将完美的解题过程呈现在了草稿纸上。
放下笔，他看了一眼时钟。
四十分钟。
一份标准考试时间为一百二十分钟的“地狱难度”试卷，他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江淮拿起红笔，开始自己批改。
150分。
一个完美的，毫无瑕疵的满分。
他看着这个鲜红的“150”，眼神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即将席卷一切的冰冷战意。
“陆瑶……”
他轻声自语，然后拿起那张写满完美解题过程的卷子，没有丝毫留恋，随手将其对折，再对折，最后精准地弹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如同丢弃一张废纸。
“游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