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苏幕一愣，最近事情太多，他差点忘了这回事。他看向封菱歌“我从来没去过学院，需要准备什么吗？”
封菱歌拉过他的手，不甚在意道：“不用，你就好好跟着我就行。”
苏幕抬眼看着初一：“听到了？”
初一隔着眼纱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狡黠，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大少爷和封小姐真的是般配。”
气氛太好，他这话脱口而出一点没过脑子，反应过来后赶紧抱拳请罪：“是属下多嘴了。”
封菱歌捂嘴轻笑：“挺好的啊，这么会说就多说点，我爱听。”
苏幕唯恐天下不乱，白皙苍劲的手揽住封菱歌的纤腰，靠在她身上看着初一，“谁说不是呢，从前跟着我的时候也不见得这么会说话。哎—看来以后想听点好听的，还得仰仗封少主呢。”
初一被他们俩逗得耳朵都要滴血，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破罐子破摔先溜为妙。
“属下还有事，先告退了。”
眨眼间，初一站着的位置就留下了一缕清风。
苏幕松开手，给封菱歌整理了一下衣服，“瞬杀步都用上了，这点场面都处理不了，以后怎么找媳妇？”
封菱歌摘下他的眼纱，看着秀色可餐的他，没忍住亲了一口，这才目光闪闪的捧着他的脸说道：“你还说他，好像你多会讨女孩欢心一样。”
“是啊，谁让我命好呢。”他的眼睛里装满了封菱歌，就跟心里一样，“你可千万别抛弃我，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噗嗤—哈哈哈！’
封菱歌没忍住，笑倒在他的肩膀里，好不容易抬起头，抹了一下笑出来的泪水，“这是谁教你的啊？”
“凌落那个混蛋！”苏幕见她的反应有些郁闷，“看来对你没用，以后不能信他。”
“不不不！”封菱歌赶紧安抚，“这个有用，这个真的有用。”
苏幕偏过头，一言不发的拿起眼纱就要带上，笑得封菱歌赶忙接过来给他带好，只不过这次在后面系了一个女孩子用的蝴蝶结。
苏黎算着时间来的，一进门就看见背对着他的苏幕脑袋后面那个异常惹眼的蝴蝶结。刚想开口，就被封菱歌一个眼神封住了嘴，心中一万头烈马飞奔而过。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幕，再回头就看见欲言又止的苏黎，“怎么了？”
“没事！”苏黎本能回答，随后赶紧改口，“不是！有事，那个...我想让你见个人。”
“嗯？”苏幕有些好奇，“让我见个人？谁？”
苏黎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娓娓道来，“这几天我结识了一个人，名叫陆斩秋。与我差不多大，剑术十分了得。来自东山境，没有宗门，凭着一本残卷秘法练就修炼到了五级八转的实力。以前是赏金猎人，不知道从哪听说六合学院会给每一位毕业生送一把五品灵剑，这才来的南海境。”
封菱歌有些震惊，“没有宗门？就一本秘法残卷修炼到五级八转？”
苏黎疯狂点头，“是！原本我以为他是框我的，后来我发现真不是。”
“你怎么发现的？”苏幕有些好奇。
苏黎有些一言难尽，想起来他们之前的对话，忍不住扶了扶额头，“你见一面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初三走了进来，“小少爷，有一个名叫陆斩秋的人来找你，我已经让人带他进来了。”
苏幕更好奇了，整理了一下衣衫准备迎接苏黎的新朋友。
而封菱歌笑着给他重新系了眼纱，苏幕这才反应过来，捏了捏她的手，却也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院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人踏入门槛。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短打，袖口和衣摆处都打着整齐的补丁，腰间束着一条磨损严重的皮质腰带，上面挂着个瘪瘪的干粮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上那柄用粗布缠裹的长剑——布条已经泛黄，但缠绕的手法极其考究，每一道褶皱都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劲。
“陆斩秋。”
年轻人抱拳行礼，声音像块未经打磨的玄铁。
苏幕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这人站姿如出鞘的利剑，下颌线条紧绷，浓眉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那是常年与剑为伴的人才有的锐利。
但最让苏幕在意的，是他右手指关节处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有些结痂还没完全脱落。
“总算是来了。”苏黎热情地介绍道，“这就是我方才跟你们说的那位朋友。”
陆斩秋又行了一礼，动作干脆得像在挥剑。
他抬头时，目光在苏幕腰间的符囊上停留了一瞬，突然道：“你是符师？”
苏幕眉梢微挑：“略懂。”
“能卖我两张吗？”，陆斩秋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布袋，倒出三枚灵币，“就买最便宜的。”
院子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封菱歌的嘴角抽了抽。苏黎以手扶额。
他就知道会这样....
“你要符咒做什么？”苏幕饶有兴趣地问。
“杀妖兽。”
陆斩秋指了指自己衣摆上一块暗褐色的污渍，“昨天遇到只五级铁背苍狼，我的剑砍不穿它的皮。”
苏幕看着那三枚磨得发亮的灵币，突然笑了：“知道最便宜的火符市价多少吗？”
“二十灵币。”陆斩秋答得飞快，随即皱眉补充“但那是商铺坑人的价钱。符纸成本加上灵墨，最多一个灵币。”
“你会算账？”
“在当铺打过半年工。”
苏幕与封菱歌交换了个眼神。封菱歌悄悄比了个手势，觉得这愣头青有意思。
“这样吧。”苏幕从符囊里抽出张青色符纸，“你接得住我一招，这叠符咒白送。”说着晃了晃手里起码二十张起步的符箓。
陆斩秋的眼睛‘唰’地亮了。他反手握住剑柄，整个人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请赐教。”
苏幕指尖一弹，符纸化作流光袭向陆斩秋面门。电光火石间，只见陆斩秋剑不出鞘，仅用剑柄在身前划出半道圆弧。
‘铛’的一声脆响，符咒竟被生生震偏方向，擦着他耳畔掠过，在身后石板上炸出个浅坑。
“金系'震'字诀？”苏幕有些意外，“你从哪学来的？”
“《庚金要术》第三页。”陆斩秋收起架势，想了想又认真补充，“可惜我只有前五页。”
北修忍不住插嘴：“所以你练的都是残卷上的招式？”
“嗯。”陆斩秋点头，“后边的自己琢磨。”
封菱歌突然笑吟吟地开口：“小兄弟，你知道刚才挡开的是什么符吗？”
陆斩秋摇头。
“五级青雷符，市价最便宜的三百灵币一张。”封菱歌晃着手指，“你这一挡，省了至少六千个灵币。”
陆斩秋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波动。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苏幕，突然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苏幕被这声前辈叫得哭笑不得：“我看起来很老？”
“能画高级符的都叫前辈。”陆斩秋一板一眼地回答，“当铺掌柜教的规矩。”
苏黎实在憋不住了，凑近苏幕身旁小声说：“哥，见识了吧？”
这时陆斩秋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年轻人耳根微红，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仿佛饿肚子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幕叹了口气，转头对初一吩咐：“去准备些吃的。”又对陆斩秋道，“坐下说吧。你既然能自己琢磨出五级八转的修为，为什么非要来六合学院？”
陆斩秋端正地坐在石凳上，双手平放在膝头：“为了剑。”
“嗯？”
“听说毕业生能领五品灵剑。”陆斩秋摸了摸自己裹着粗布的佩剑，“我这把是铁匠铺五十个灵币打的，杀狼卷刃了。”
苏黎趁机凑过来：“其实我们西北域有更好的铸剑师，七品灵剑都能打，而且...”
“没钱。”陆斩秋干脆利落地打断。
“包吃住！”
苏黎急忙补充，同时把那句‘学院给毕业生的剑也都是从我们家买的’给咽了回去。
陆斩秋眼睛一亮，但随即警惕起来：“要签灵契吗？”
“当然不...”苏黎话没说完，苏幕突然插话：
“要签。”他不知从哪摸出个玉简，以指为笔，灵力为墨，现场写了一份灵契递给他。
“每月例钱一百个灵币，食宿我们管，提供修炼资源。条件是至少在苏家待满五年。”
“一百个灵币？”陆斩秋瞪大了双眼盯着苏幕看了半晌，突然问：“你能做主？”
“可以。”苏幕笑着点头。
“能练剑？”
“家里有专门的剑场。”
“那我还能去学院吗？”陆斩秋有些纠结，不花钱的五品灵剑，对他来说实在很具有吸引力。
“不光能去，学费我们给你出。”似乎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苏幕又补充道，“而且，我家护卫手里最低品级的灵剑都是五级，你想要，随时都有。”
封菱歌在旁边微微点头表示肯定。毕竟苏家最不缺的，除了钱就是灵剑了。
待遇太好，陆斩秋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是需要卖命吗？”
“那是另外的价钱。”
“多少？”
“签死契的话，每年保底一万灵币，任务奖励另算。以后你的衣食住行，婚丧嫁娶，苏家全包。”苏幕笑着补充道，“不过现在的你做死士还不够格”
陆斩秋伸手：“拿来。”
当这个一根筋的年轻人在玉简上滴下精血确定契约时，苏黎和封菱歌同时松了口气。
真是个有意思的年轻人。苏幕摩挲着下巴想。
‘啪！’苏黎一巴掌拍上了他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陆斩秋坚定的看着苏黎，“好！”
北修没忍住扶了扶额头，“你这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陆斩秋坚定地看着北修，“卖身是卖不上这么多钱的。”
“.....”
讲道理，他的话，在场的没人敢质疑。
“去学院之前，你就跟我们住。”苏黎很兴奋，“一会儿我让人跟你回去取东西。”
陆斩秋闻言摇了摇头，“不用，我的东西都在这了。”
“开什么玩笑，你就这些东西？”北修有些质疑，“衣服总有吧？我记得上次在忘忧居，你穿的可不是这身。”
陆斩秋没有不好意思，直接说：“哦，那个是跟之前的老板借的。”
“没关系。”苏黎大大咧咧的揽着他的肩膀，“一会儿带你买新的。”
看着眼前这几个衣着不凡的人，陆斩秋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后可能真的要过好日子了。
此时，初一过来说，“小少爷，食物准备好了。”
“那我先安顿一下他。”苏黎和北修拉着他就离开了。
走出去没几步，陆斩秋突然问苏黎，“那位符师大人刚才说要把剩下的符咒给我，还算数吗？”
苏黎没忍住笑，“放心！符咒和灵剑，都少不了你的！”
看着三个人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苏幕轻轻叹了口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今天也算涨了见识了。”
封菱歌沉思了一下说道，“难怪六合学院每次都要外出招生，这样的天赋确实不该被世俗埋没。如此看来，家里也可以定期外出找一找这样的人，而不是总等着他们自己拜山门。”
“封家是大家族，血脉联系大于师徒传承。若你真的想做，可以单独开辟一个学堂，同时专门成立一个只负责外出找人才的队伍。”
他觉得封菱歌这个想法不错，顺着这个思路又说道：“六合学院最出名的就是自创功法，背靠六合台的他们在灵力修行上始终是大陆引领者的存在。既然来了，看情况带几个导师回去最好，实在不行带几个优秀的学生回去当做你学堂的初始资本，时不时请几个德高望重的导师来讲讲课，着重培养那些缺乏资源的旁系子弟和你找到的那些被资源耽误的人才，五年后再送到学院里。”
苏幕走到菜园里，摘了几颗圣女果回来递给她，“如此良性循环，最多十年，你这学堂不仅能为自己培养心腹，还能与学院保持紧密联系，甚至还能吸引其他地域想要报考六合学院的优秀灵师。”
他寥寥几句话，不仅认可了她的想法，还提出了简单的实行方案，这让封菱歌有些意外。
她将圣女果接过来，试探着问他，“你不反对？”
苏幕有些疑惑，“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要反对？”
“虽说我将来一定会继承封家，可是一般的男人还是会希望妻子不要过于忙碌吧？而且如果真的做了这件事，要面临的麻烦会很多，你真的不介意？”
苏幕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
“菱歌，能否不要把我跟那些蠢物相提并论？”
他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她，“不要为了任何人停下你前进的脚步。如果有人阻碍你，杀了埋了砍了剁了都可以。”
“骄傲的封菱歌，一定要走你真正想要走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