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是否有需要帮忙的？
李铭心中满是感动，实在按捺不住，开口向他们询问，是否有需要自己帮忙的事情。
贾知县和众士绅听后，显得有些局促，脸上露出忸怩的神色，只是笑着却不讲话，这时，一直笑眯眯的潘叔骏却放声大笑起来：“哎呀，真要把你们给急坏了！其实不就是那点事儿嘛？李公子若不发问，你们难不成打算到半夜才说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潘叔骏在来的路上，已然跟李铭透露过一些情况，可李铭此刻依旧装作糊涂的样子发问。
“还能有啥事？”潘叔骏笑着回应道，“湖州如今和苏州染上了一样的‘病症’，所以想请公子出手相救啊。”
“正如三爷所说的这般。”见潘三爷已经开了头，黄师爷赶忙接着说道，“我们这个县，对丝织业的依赖程度很高，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养蚕缫丝，我们这儿产出的湖绸，那可是在天下都闻名的。”
李铭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以前啊，我们大部分的生丝和丝绸，都是销往苏州的。但是这二年，整个行业的行情都不好，苏州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就更没精力来顾及我们这边了。”
“唉。”贾知县叹了口气，“眼瞅着就要开春了，可农户们心里都没底，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养蚕，丝社里堆满了去年的生丝，又没钱贷给他们度春荒……这春天可怎么熬过去啊？我一想到这些，就吃不好睡不香。”
一众士绅也跟着纷纷叹气，有人还抹起了眼泪。
“原来是这样。”李铭听后笑道，“贾知县是想效仿苏州，让江南纺织给你们兜底吗？”
“对，正是这意思。”贾知县连忙点头，生怕李铭拒绝，赶忙说道，“我们也清楚苏州各方面成本都比我们高，没打算跟苏州比，只要能让我们保住本钱，那就谢天谢地了，也谢谢公子您啊。”
“这个……”李铭觉得这事不难办，一方面，海运要是成功了，现在收购的生丝和丝绸，转手就能获利数倍，另一方面，有江南银行不断提供资金支持，给长兴县甚至整个湖州府兜底，压力不算大。
还有一点很多人没意识到，谁能掌控苏州、湖州这两个丝绸主产地，谁就掌握了这个行业的定价权。
风险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如果不能按时打通海运，那大量积压在手中的生丝和丝绸，极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极其悲惨的境地。
必要的姿态还是得做一做，他神色凝重地问道：“不知贵县的具体需求规模有多大？”
“不多不多，就我们长兴这一地儿，产量有限着呢。”众人赶忙陪着笑脸说道：“一年能有五十万两银子，就足以包圆了。”
“这样啊……”李铭微微点头，好似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说道：“行，我会跟张总裁汇报一下，让她之后过来一趟，你们到时候好好洽谈。”
李铭心里清楚得很，张安然肯定会顺势提出要求，这五十万两估计得用白银券支付，而且日后长兴县的税收以及衙门的日常开支，也得用白银券来结算，如此一来，江南银行便能顺势开到湖州，江南集团在太湖沿岸的影响力也会大大提高。
没想到这次长兴之行，收获远超预期，再加上煤矿和徐家兄弟这边的事，简直就是一箭六雕，送走了贾知县和黄师爷后，李铭让马秘书沏壶茶，和潘叔骏一边吃茶一边醒酒。
潘叔骏渐渐从醉意中清醒过来，李铭只是浅酌了几杯素酒，那点酒量，估计连查酒驾都查不出来。
“公子啊，今天真不该让张总裁过来，理应让长兴县派人过去谈才对。”潘叔骏喝了不少酒，此刻说话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显得随意许多，“你想想，她这一来，怕是会被咱们府尊给缠上，要真那样，整个湖州都被江南集团包底了，这可咋办？”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这样应付着了。”李铭心里暗自思忖，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银行那边已经开了口，大不了就用湖州人的钱来买湖州人的丝绸呗。
李铭记得自己当时抬了抬手，拦住了还想继续劝酒的潘叔骏，然后巧妙地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事儿了，三叔有没有兴趣参一股长兴煤矿啊？”
“我哪有那本事帮你们管事儿啊，就这么空占股份，我也不好意思。”潘叔骏有些感慨地说道。
“不用你操心管理的事儿，帮我收收地，这总不违背家规吧？”李铭笑着问道。
“那倒是不违背，不然我潘家哪来的十万亩良田啊？”潘叔骏笑着回应道。
“嗯，回头你就帮我收地。”李铭接着吩咐道，“不过不是收长兴这边的地，而是广德州那边的，沿着界岭一路收到大牛头山。”
潘叔骏爽快答应，虽说这段路途不算近，但都在山岭区域，全部拿下花费也不过几万两。
“到时候，你家就以这些地入股煤矿，我给你算两成股份。”李铭笑着说，“这样总不算让你白拿好处了吧？”
“哈哈，公子都考虑得这么周全，我哪还能再摆架子。”潘叔骏大笑应下了。
李公子此行的第三站——溧阳。
从长兴去溧阳，走旱道其实更便捷，出了长兴县，往北走几里，过了宜兴地界，就能到溧阳境内。
李公子要考察一条至关重要的水上交通线，所以选择舍近求远，先乘小舟沿下箬河进入太湖，回到科学号上后，沿着湖岸向北行驶六十多里，只见一条大河浩浩荡荡、奔腾向前，注入太湖之中。
“这是东氿，也叫东溪。”金科神情严肃地介绍，“中江从这里流入太湖，是太湖的主要水源。”
“嗯。”李铭微微点头，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江了。
这是条有着悠久历史的人工水系，一直流传着“大禹治水导中江”的传说，至于中江是不是大禹开凿的，李铭不敢确定，不过在《汉书·地理志》里就有明确记载，这条起于芜湖、东到宜兴，源头是长江，最后流入太湖的古老水道。
三百里长的中江把长江和太湖水系连接了起来，船只能够从芜湖经过太湖直接抵达苏松，是大明极为重要的水上交通线之一。因为这条交通线的终点是上海，所以它又被叫做“芜申运河”。
要是把从芜湖到上海的长江航路比成一张弓，那芜申运河就是弓上的弦。它全程差不多是一条直线，能省下三百多里的路程，而且这里的水流不像长江那么湍急，逆流航行的时候也没那么费劲，全程都不用拉纤。
在李铭对江南未来的总体规划里，芜湖和上海在他东西两端的战略布局中是最重要的两大支点，所以对于他以及江南集团而言，芜申运河的重要性甚至比长江还要高。
去年夏秋相交之际，李铭曾考察过这条核心大动脉，不过当时正值丰水季，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还需再度实地勘察一番，看看这条运河在枯水季节的通航能力究竟如何，如此才能安心落子布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