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妱澕指尖微微收紧,扯了扯云苏的衣袖低语:“换个地方吧,这处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气,不进去了。”
云苏微微颔首,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应声:“好。”揽住她肩头便要折返。
然而迟了。
二人刚欲转身,却见那原本敞开的店门,“哐当”一声闷响,两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几个壮硕女子从两侧猛力合拢,碗口粗的门闩“咔哒”落下,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光亮。
与此同时,暗处蛰伏之人知晓自己被他们识破,不再隐匿。七八道身影如鬼魅般从悬挂的锦缎后、堆叠的布匹间闪身而出,店内四周的屏风后、立柱旁,亦陆陆续续闪出十数名女子,将妱澕与云苏团团围住,切断了他们出门的路径。
动作迅捷且无声,顷刻间封住了所有通向店门的路径。如此的干脆利落,倒似早有预谋。
原来,她们本打算等妱澕与云苏踏入店内,再装作若无其事地缓缓关门,来个瓮中捉鳖。怎料这二人警惕异常,才走了几步,便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无奈之下,只能匆忙关门,也顾不得这举动是否突兀了。
“哟。”慕容妱澕瞪大眼睛,环视一周,瞧着这些清一色的女子,倒也不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打趣,“看来这‘瑞锦轩’里,织的不是绫罗,是天罗地网啊,姊姊们好身手。”她目光扫过那些面容姣好却眼神冰冷的女子,“没想到这里还是个盘丝洞,这么多女罗刹,倒是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身段也婀娜多姿。”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难怪斗雪那废物三番两次让你们脱身,真是丢尽颜面,无用至极。”一个清冷中透着威严的女声自人群后响起。
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位约莫三十许的女子款步上前。
她身着与胜红夫人几乎完全相似的款制新罗式服装。素白高腰襦裙,外罩小衣是一件淡紫色蹙金云纹的轻软,几近齐至半臂,与流泻的帔帛边缘,精巧地织入细碎的红玉珠串,随着步履轻曳生辉。乌发仅以同色锦带松束绾于脑后,素净至极,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贵气,但与传闻中柴炭新罗那位珠翠满头、花里胡哨装扮的胜红夫人相比截然不同,看起来更显舒适端庄,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阁下与斗雪同谋?”云苏不动声色地将妱澕完全挡在身后,声音冷冽如冰,“哼,都说帛丝新罗与柴炭新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两面三刀之人,人前装作一副好人模样,人后却在今日与女君设此鸿门店,如今看来,似乎蛇鼠一窝,想必是要自毁藩篱?”
其实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女子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武力值定是不容小觑。
帛丝新罗女君闻言,满脸嫌恶,那双沉静的凤目骤然迸射出寒芒,广袖无风自动:“啊呸!谁与那贱蹄子同流合污!”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
慕容妱澕从云苏坚实的臂膀后探出半个脑袋,眨着眼,声音清脆,字字如刀:“哦?原来不是斗雪的同伙?那女君您这‘请君入瓮’的做派,关门落锁,以众凌寡,与那柴炭新罗的腌臜手段,又有何高下之分?你这瞧着,便是这群蜘蛛精的大姐头啊。”
“你!”帛丝新罗女君被这诛心之语噎得气息一窒,脸上那层端庄的假面终于碎裂,面色铁青,显出被彻底激怒的煞气,她叉腰,纤指一指妱澕与云苏,声音因怒意而微微发颤,“我乃堂堂帛丝新罗的女君,你竟敢将我与斗雪那个贱人相提并论,还敢辱我为妖精头目,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拿下!”
“且慢且慢!”慕容妱澕清叱一声,音调陡然拔高,如金石相击般清脆,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紧急叫停,试图穿透一触即发的杀意,争取片刻喘息之机。
帛丝新罗女君动作微顿,唇角勾起冰冷的讥诮:“哦?在本君的地盘上,你喊‘且慢’?”她凤目微眯,流泻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兴味,“真是天大的笑话,有趣得很!”言罢,她并未如市井泼妇般放声大笑,只是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二人,周身散发的威压,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慕容妱澕迎着那目光,强自镇定的挺直脊背:“我们乃白衣圣裔的使者,你身为帛丝新罗女君,怎可如此无礼相待?”
“白衣圣裔的使者?”帛丝新罗女君柳眉轻挑,她觉得自己听到了最荒谬的谎言,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二人,素手一指,指尖寒芒隐现,声音中满是轻蔑,“白衣圣裔的使者素来白衣胜雪,不惹尘埃,宛如谪仙下凡,那是至高无上的纯净,看看你们——你这位女娘,青丝以赤焰般的绸带高束,额前垂着刺目的朱红璎珞,腰缠烈火般的锦缎,连广袖都翻涌着边缘的红尘俗艳,再看你身边这位小郎君。”她目光如刀扫过云苏,“乌纱如墨笼罩圆帽束发,玄色缎带紧束劲腰,下裳环饰是沉郁的墨玉之色,袖袍翻卷间更似暗夜涌动,你等二人这般装扮,也敢自称白衣圣裔的使者?我看你们分明是居心叵测的冒牌货,故意潜入两座新罗之间,搅弄风雨,兴风作浪!来人,拿下!”
帛丝新罗女君右手一挥,一声果决令下,刀光剑影骤起!其下属们齐齐涌上,普通武者们手持刀剑,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招式虽无内力加持,却也熟练迅速,凌厉狠辣;而那稍微有些身怀内力的高手,寥几则隐于人群之后,伺机而动,欲出致命一击。
慕容妱澕身形灵动如穿花蝴蝶,在数名侍女间腾挪闪避,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心法增助的武艺,玉掌翻飞,专攻关节穴位,虽未过多动用内力,但也令围攻者手忙脚乱。每一次交锋,敌人倒下,她便能获得片刻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