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宫阙残烟,虎狼环伺
书名:晚明风云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567字 发布时间:2025-10-13

第二十七章 宫阙残烟,虎狼环伺

 

北京城内的硝烟尚未散尽,武英殿的鎏金瓦当在残阳下覆着一层灰蒙的血色,风卷着焦糊的气息掠过宫墙,将殿内的烛火吹得摇曳不定。

 

吴三桂搀扶着吴襄走进殿内,脚下的金砖上还残留着大顺军撤离时的杂乱脚印,墙角堆着被撕碎的明黄龙袍碎片,狼狈地卷着尘土——那是李自成登基时仓促穿戴的礼服,如今成了这场闹剧最讽刺的注脚。吴襄站在殿中,望着高悬的“正大光明”匾额,眼眶微微泛红,伸手抚过殿柱上未干的刀痕,声音沙哑:“没想到啊,大明的紫禁城,终究还是落进了外人手里。”

 

吴三桂沉默着,玄铁甲胄上的血渍已凝结成暗褐色,后背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渗出血来,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钝痛。他知道,父亲口中的“外人”,既是李自成的大顺军,更是此刻盘踞在城外的八旗军——多尔衮虽未立刻入城,却早已派穆里玛率部接管了九门防务,明着是“守护京城”,实则将整个北京变成了一座无形的牢笼。

 

“将军,多尔衮派人送来了封赏旨意!”张勇匆匆走进殿内,手中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脸色却沉得能滴出水来,“封您为平西王,赐府第于德胜门内,还赏了千两白银、百匹绸缎……可您麾下的关宁铁骑,却被勒令驻在城外三十里的沙河堡,不得擅自入城!”

 

“不得入城?”吴三桂接过圣旨,指尖划过冰冷的绫缎,眼神骤然变冷,“他这是怕我拥兵自重,想把我和弟兄们拆分开来啊。”

 

“何止是拆分!”赵大三紧跟着闯进来,右臂的箭伤尚未痊愈,却依旧气得满脸通红,“那些八旗兵简直欺人太甚!弟兄们在城外埋锅造饭,他们竟故意把水源占了,还说我们是‘降兵’,不配用京城的水!若不是我拦着,弟兄们早跟他们拼了!”

 

吴襄闻言,脸色愈发凝重,转身看向吴三桂:“三桂,多尔衮此举,分明是忌惮你。如今自成已逃,你没了利用价值,他这是要慢慢削你的兵权啊。”

 

吴三桂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怒火。他太清楚多尔衮的手段了——用一个“平西王”的虚衔稳住他,再将关宁铁骑与他分割,等到时机成熟,要么将他的兵力彻底吞并,要么便罗织罪名,将他连根拔起。

 

“父帅放心,我自有分寸。”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对张勇道,“你即刻回沙河堡,告诉弟兄们,暂且忍耐,切勿与八旗兵起冲突。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水源和粮草的事,绝不让弟兄们受委屈。”

 

张勇虽满心不甘,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冲动的时候,只能咬牙点头:“末将明白!”

 

待张勇和赵大三离去,殿内只剩下吴三桂父子与陈圆圆三人。陈圆圆端来一碗温热的汤药,递到吴三桂手中,轻声道:“你刚经历大战,伤口还没好,别再动气了。多尔衮势大,我们现在只能暂且隐忍。”

 

吴三桂接过汤药,看着陈圆圆眼底的担忧,心中一暖,却又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仰头饮尽汤药,苦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底:“我何尝不想隐忍,可弟兄们跟着我出生入死,如今却要受这般屈辱,我这个将军,当得实在窝囊。”

 

吴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成大事者,必先学会忍辱负重。你现在要做的,不是与多尔衮硬碰硬,而是尽快稳住局面,保住关宁铁骑这最后的根基。对了,李自成那边可有消息?”

 

提及李自成,吴三桂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斥候来报,李自成带着百余辆装满财物的马车,正朝着山西方向逃窜,沿途还在收拢溃散的士兵,看样子是想经大同、太原退回西安。他虽败,却仍有三万余残部,其中不乏昔日精锐的‘老营’士兵,若是让他安稳回到西安,凭借关中地势重整旗鼓,日后必成我大清心腹大患。”

 

“那多尔衮可有追击的打算?”吴襄追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玉带——他深知李自成的韧性,当年在商洛山仅剩十八骑仍能东山再起,如今尚有三万兵力,绝不可小觑。

 

吴三桂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嘲:“他只派了阿济格麾下少量骑兵象征性地追了几十里,便以‘粮草不足、水土不服’为由撤了回来。我看他是故意放李自成一条生路,好让李自成牵制南方的南明政权,同时也让我始终有‘外敌’可防,不敢轻易与他翻脸。这一招‘以敌制敌’,真是打得好算盘!”

 

三人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碰撞的脆响,如同钝锤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穆里玛带着两名腰佩长刀的八旗兵走进殿内,玄铁盔甲上的兽面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吴三桂,语气倨傲得如同看待一件货物:“平西王,摄政王有令,明日一早,请您随本将军前往城外大营议事,商议安抚京城百姓、清理大顺余孽之事。”

 

吴三桂抬眸看向穆里玛,眼神冷得像冰:“摄政王要议事,为何不直接传我去他的营帐,反倒要去城外大营?”

 

“这是摄政王的命令,平西王照做便是,何须多问?”穆里玛冷笑一声,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了,你如今虽是平西王,却终究是个降将,能得摄政王召见,已是天大的恩典,别给脸不要脸!”

 

“你敢再说一遍!”赵大三不知何时折返回来,听到穆里玛的话,顿时怒目圆睁,右手猛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铠甲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

 

“怎么?想动手?”穆里玛身后的八旗兵立刻抽出长刀,刀刃在烛火下映出刺眼的寒光,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大三,退下!”吴三桂喝住赵大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缓缓站起身,后背的伤口因动作牵扯而传来剧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目光如炬地盯着穆里玛,“明日一早,我自会前往城外大营,就不劳将军亲自来请了。”

 

穆里玛见吴三桂服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记住,明日只许你一人前往,若是带了随从,休怪本将军不客气!”说罢,带着八旗兵扬长而去,甲胄碰撞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在殿内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压抑。

 

“将军!这分明是鸿门宴!”赵大三急声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多尔衮肯定没安好心,您不能去啊!不如我们连夜带着弟兄们离开北京,去投奔南明,也好过在这里受气!”

 

“投奔南明?”吴三桂苦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无奈,“南明内部派系林立,福王、潞王各怀鬼胎,文官党争不断,武将拥兵自重,就算我们去了,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受气罢了。”

 

吴襄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可你孤身前往,万一他对你不利怎么办?多尔衮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他暂时还不敢杀我。”吴三桂语气笃定,眼神深邃如潭,“关宁铁骑虽损兵折将,却仍是北方最精锐的汉人军队,将士们对我忠心耿耿。他若杀了我,弟兄们必定哗变,到时候不仅北京局势动荡,他想南下一统天下的计划也会彻底打乱。他要的,是让我彻底臣服,让关宁铁骑变成他手中的刀,而不是一具尸体。”

 

陈圆圆走到吴三桂身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力量:“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吴三桂立刻拒绝,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城外大营全是八旗兵,刀光剑影,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冒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陪你去。”陈圆圆眼神坚定,语气轻柔却不容反驳,“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陪在你身边。再说,多尔衮刚拿下北京,正急于收拢民心,树立‘宽厚’形象。若是他对降将及其家眷动粗,传出去只会让天下汉人寒心,不利于他统治北方。有我在,他反倒要顾及几分颜面,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吴三桂看着陈圆圆眼底的决绝,心中一阵感动,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东方的天际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吴三桂与陈圆圆便乘坐一辆青布马车,朝着城外的八旗大营驶去。车窗外,北京的街道一片萧条,昔日繁华的王府井、大栅栏如今空无一人,偶尔能看到零星的百姓蜷缩在墙角,身上裹着破旧的棉衣,眼神里满是恐惧与麻木——大顺军的劫掠、八旗军的烧杀管控,早已让这座六朝古都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马车行至大营外,穆里玛早已带着一队八旗兵等候在那里,见吴三桂果然只带了陈圆圆一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嘲讽:“平西王倒是守信,只是没想到,平西王竟要带着女眷来议事,莫非是怕了?”

 

吴三桂没有理会他的挑衅,扶着陈圆圆走下马车,声音平淡却带着威严:“内子担忧我的安危,想来看看,还请将军通融。”

 

穆里玛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随你便,不过进去之后,可得守规矩,别给本将军惹麻烦。”

 

走进大营,一股浓重的马粪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八旗兵们手持长矛大刀,列队站在道路两侧,个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彪悍的杀气,眼神冰冷地盯着吴三桂,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宰杀的猎物。吴三桂牵着陈圆圆的手,步伐沉稳地往前走,后背的伤口在寒风中隐隐作痛,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他知道,此刻若是露出半分怯懦,只会让这些草原铁骑更加轻视,甚至会给关宁铁骑带来灭顶之灾。

 

多尔衮的大帐设在大营中央,明黄的帐帘在风中猎猎作响,帐外站着八名手持长刀的亲卫,个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腰间的弯刀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渍,显然刚经历过厮杀。穆里玛掀开幕帘,对着帐内躬身道:“摄政王,平西王到了。”

 

“让他进来。”帐内传来多尔衮低沉的声音,带着草原霸主独有的威严,如同冬日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吴三桂扶着陈圆圆走进帐内,只见多尔衮坐在一张铺着整张黑虎皮的座椅上,身穿鎏金嵌宝铠甲,胸前的护心镜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腰间别着一把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正是当年林丹汗的遗物。他头戴着镶嵌东珠的凉帽,眼神锐利如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吴三桂,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帐内两侧站着阿济格、多铎等数名八旗亲王将领,个个眼神凶狠,虎视眈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肃杀之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臣吴三桂,参见摄政王。”吴三桂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过分的谄媚,也没有丝毫的不敬。

 

“平西王不必多礼。”多尔衮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陈圆圆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精美的器物,“这位便是陈姑娘吧?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难怪平西王对她如此珍视。”

 

陈圆圆微微屈膝行礼,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怯意,声音轻柔却清晰:“民女陈圆圆,见过摄政王。”

 

多尔衮笑了笑,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他看向吴三桂,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本王今日找你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议。如今北京已破,李自成逃窜,天下未定,本王打算派你率军南下,追击李自成的残部,顺便扫清南方的南明势力,不知平西王意下如何?”

 

吴三桂心中一凛——果然来了!多尔衮这是想把他当枪使,让他去南方与李自成、南明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等到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死伤殆尽,再顺手将他除掉,彻底掌控北方兵权!

 

“摄政王,”吴三桂不动声色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为难,“臣麾下的关宁铁骑刚经历通州、朝阳门两战,死伤过半,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兵力,且大多带伤,将士们疲惫不堪,粮草也十分短缺,实在无力南下。还请摄政王容臣休整数月,待招募新兵、补充粮草完毕,再率军南下,定不辱使命,为大清扫清障碍!”

 

“休整?”多尔衮眼神一冷,语气瞬间变得严厉起来,拍了一下面前的案几,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李自成如今正在山西大同收拢残部,大同守将姜瓖已暗中降顺于他,若是等他拿下太原,占据整个山西,再想剿灭就难了!本王看你不是兵力不足,是不想为大清效力,还在念着你那大明的旧主吧?”

 

帐内的气氛瞬间凝固,阿济格、多铎等将领纷纷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刃在烛火下映出刺眼的寒光,眼神凶狠地盯着吴三桂,仿佛只要多尔衮一声令下,就会立刻冲上来将他砍成肉泥。

 

陈圆圆的手微微收紧,握住了吴三桂的手腕,掌心的温度带着无声的力量,传递着她的支持与担忧。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抬头看向多尔衮,眼神坚定而诚恳:“臣绝无此意!臣对大清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当年李自成弑君篡位,逼死先帝,臣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若不是为了报仇雪恨,臣也不会引大清入关!只是关宁铁骑确实损失惨重,若是强行南下,不仅难以取胜,反而会损兵折将,误了摄政王一统天下的大事!还请摄政王三思!”

 

多尔衮盯着吴三桂看了许久,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帐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良久,多尔衮才缓缓笑道:“罢了,本王也知道关宁铁骑辛苦,连日征战,确实需要休整。既然如此,那便先让你的人在沙河堡休整,粮草之事,本王会让人送去。不过,你也不能闲着——北京城内还有不少大顺军的余孽,这些人暗中勾结,煽动百姓,扰乱治安,本王命你负责清理,务必在三日内肃清,不得有误!”

 

“臣遵旨!”吴三桂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场危机总算是暂时化解了。他清楚,多尔衮虽然暂时打消了让他南下的念头,却也给了他一个棘手的任务——清理大顺余孽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杀机,稍有不慎,就会落下“滥杀无辜”的罪名,让他失去汉人的支持。

 

“好了,你下去吧。”多尔衮摆了摆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记住,好好清理城内的余孽,别让本王失望。若是出了差错,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吴三桂扶着陈圆圆走出大帐,帐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知道,多尔衮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这次清理余孽的任务,不过是另一场试探的开始。

 

“三桂,你没事吧?”陈圆圆担忧地看着他,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都有些发紫,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的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我没事。”吴三桂摇了摇头,握住陈圆圆的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只是没想到,多尔衮竟如此急于让我南下。他这是想借刀杀人,让我和李自成、南明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则坐收渔翁之利。”

 

“那我们该怎么办?”陈圆圆问道,眼神里满是担忧。

 

吴三桂抬头看向远方,目光越过重重营垒,望向北京城内的方向,眼神深邃而坚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把城内的余孽清理干净,稳住多尔衮,不让他抓住把柄。同时,暗中联络散落在北方的关宁旧部,尽快补充兵力,恢复实力。至于李自成……我已经派斥候密切关注他的动向,只要他敢在山西站稳脚跟,我便会立刻率军出击,绝不能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两人乘坐马车返回城内,车窗外,朝阳已经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残破的宫墙上,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意。吴三桂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多尔衮的猜忌、李自成的威胁、南明的观望,如同三张巨网,将他紧紧缠绕,让他喘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山西大同的一座驿站内,李自成正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的地图,脸色阴沉得可怕。案上摆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脸上,将他眼底的恨意与不甘照得清清楚楚。他的麾下将领刘芳亮、李过等人站在两侧,个个垂头丧气,不敢吭声——自北京溃逃以来,他们一路被清军追击,损失惨重,原本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兵力,粮草短缺,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摄政王多尔衮……吴三桂……”李自成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着案上的地图,指腹几乎要将羊皮地图戳破,“今日之辱,我李自成铭记在心!若有来日,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以泄我心头之恨!”

 

刘芳亮上前一步,躬身道:“闯王,如今大同守将姜瓖已愿归降,我们可暂驻大同,收拢溃散士兵,补充粮草。待兵强马壮,再率军杀回北京,与多尔衮、吴三桂一决高下!”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姜瓖此人,反复无常,不可轻信。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且容他。传令下去,命将士们在大同休整十日,在此期间,务必招募新兵,搜刮粮草。另外,派人前往太原,联络当地义军,让他们扰乱清军后方,为我们争取时间!”

 

“是!”众将领齐声应道,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振奋之色。

 

李自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里满是不甘与决绝。他想起自己从陕北起义,一路过关斩将,攻克洛阳、西安,最终攻入北京,推翻大明王朝,登基称帝,何等威风!可如今,却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不仅丢失了北京,还损兵折将,成了丧家之犬。

 

“吴三桂,你这个叛徒!”李自成咬牙骂道,“若不是你引清军入关,我大顺王朝怎会如此短命!我定要亲手杀了你,以报今日之仇!”

 

与此同时,北京城内,吴三桂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大顺余孽。他命赵大三率领一队士兵,前往城内各个角落,排查大顺军的残余势力。但他深知,多尔衮此举是想让他背上“滥杀无辜”的骂名,因此特意叮嘱赵大三,务必谨慎行事,只捉拿真正的大顺军余孽,不可伤害无辜百姓。

 

赵大三领命而去,心中却满是不甘。他知道,这些大顺军余孽大多隐藏在百姓之中,想要一一排查,绝非易事。而且,八旗军在一旁虎视眈眈,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抓住把柄。

 

果然,赵大三率军刚走到一条小巷,就遇到了一队八旗兵。为首的八旗将领是穆里玛的手下,名叫托尔托,他见赵大三率军在此排查,顿时冷笑一声:“赵将军,这清理余孽的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你们汉人就是心软,若是换了我们八旗兵,早就把这巷子翻个底朝天了!”

 

赵大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道:“托尔托将军,我们奉平西王之命清理余孽,自有我们的办法,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费心?”托尔托嗤笑一声,“我看你们是根本没本事清理干净!若是三日之内还不能肃清余孽,看摄政王怎么收拾你们平西王!”说罢,带着八旗兵扬长而去,留下赵大三和一众士兵气得浑身发抖。

 

赵大三深吸一口气,对士兵们道:“弟兄们,别跟这些蛮夷一般见识!我们一定要尽快清理完余孽,不让将军为难!”

 

士兵们齐声应道,纷纷投入到排查工作中。然而,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大顺军的余孽十分狡猾,他们隐藏在百姓家中,有的甚至伪装成普通百姓,很难分辨。而且,有些百姓因为害怕受到牵连,也不敢轻易指认。

 

眼看三日之期即将到来,清理工作却进展缓慢,赵大三心中焦急万分。他连忙赶回平西王府,向吴三桂汇报情况。

 

吴三桂听后,眉头紧锁。他知道,若是不能按时完成任务,多尔衮必定会借机发难。他沉思片刻,对赵大三道:“大三,你即刻派人去联络城中的乡绅望族,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协助我们清理大顺余孽,日后我定会上奏摄政王,为他们谋取好处。另外,张贴告示,凡是能指认大顺余孽者,赏白银五十两;凡是主动投降者,可免其一死。”

 

赵大三眼前一亮,连忙道:“将军英明!末将这就去办!”

 

很快,吴三桂的告示贴满了北京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看到告示后,纷纷心动。五十两白银对普通百姓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主动投降还能免死,这让很多隐藏的大顺军余孽也动了投降的念头。

 

乡绅望族们也纷纷响应吴三桂的号召,派出家丁协助士兵排查。在他们的帮助下,清理工作进展神速。短短一日之内,就抓获了数百名大顺军余孽,其中不乏一些大顺军的中下级将领。

 

托尔托得知后,心中十分不甘。他本想看着吴三桂出丑,却没想到吴三桂竟然如此有办法。他咬牙切齿地对身边的士兵道:“走,我们去看看!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所有余孽都清理干净!”

 

托尔托带着八旗兵来到一处小巷,正好遇到赵大三率军捉拿一名大顺军余孽。那名大顺军余孽负隅顽抗,手持大刀朝着赵大三砍去。赵大三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将那名余孽砍倒在地。

 

托尔托见状,顿时冷笑一声:“赵将军,好身手啊!不过,我怎么看这名百姓,不像是大顺军余孽啊?你们该不会是为了完成任务,滥杀无辜吧?”

 

赵大三脸色一沉,冷冷道:“托尔托将军,此人乃是大顺军的百户,手上沾满了百姓的鲜血,我们有确凿证据。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查问附近的百姓!”

 

托尔托却不以为然,走上前,一脚踩在那名余孽的身上,冷笑道:“证据?我看你们是伪造证据!今日这事,我必须禀报摄政王,让他评评理!”

 

就在这时,吴三桂带着陈圆圆正好路过。他看到眼前的情景,眉头紧锁,沉声道:“托尔托将军,何事如此喧哗?”

 

托尔托见吴三桂来了,立刻上前,躬身道:“平西王,末将怀疑赵将军为了完成任务,滥杀无辜,还请平西王给末将一个说法!”

 

吴三桂看向赵大三,赵大三连忙道:“将军,此人确实是大顺军余孽,我们有确凿证据!”

 

吴三桂点了点头,对托尔托道:“托尔托将军,我相信我的手下。若是你有疑问,可以去查问附近的百姓,或者查看我们的证据。但若是你无凭无据,随意诬陷我的手下,休怪我不客气!”

 

托尔托没想到吴三桂竟然如此强硬,顿时愣了一下。他看了看吴三桂身后的陈圆圆,又看了看周围围观的百姓,知道若是再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难堪。他冷哼一声,道:“好,我就信平西王一次!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滥杀无辜,我定会上奏摄政王!”说罢,带着八旗兵悻悻离去。

 

百姓们见托尔托走了,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吴三桂连连道谢。吴三桂对着百姓们拱了拱手,道:“各位乡亲父老,不必多礼。清理大顺余孽,还京城一个太平,是我分内之事。日后若是再有大顺余孽骚扰你们,尽管来报!”

 

百姓们闻言,更是感激涕零。陈圆圆看着吴三桂,眼中满是敬佩。她知道,吴三桂不仅有勇有谋,还心系百姓,这样的人,定能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片天地。

 

三日后,清理工作终于顺利完成。吴三桂亲自前往城外大营,向多尔衮禀报情况。

 

多尔衮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道:“平西王果然能干,三日之内就肃清了城内的余孽。本王没看错你!”

 

吴三桂躬身道:“多谢摄政王夸奖。这都是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多尔衮笑了笑,道:“平西王不必过谦。如今京城已定,本王打算尽快南下,剿灭李自成和南明势力。你麾下的关宁铁骑也休整得差不多了,明日便率军随本王南下吧!”

 

吴三桂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深吸一口气,道:“臣遵旨!定不负摄政王所托!”

 

走出大营,吴三桂抬头望向天空,眼神里满是复杂。他知道,南下之路必定充满艰险,李自成、南明,还有多尔衮的猜忌,都将是他前进路上的阻碍。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在这乱世之中,为自己,为关宁铁骑,为身边的人,闯出一条生路。

 

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即将再次爆发。而吴三桂,注定要在这场战争中,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书写属于他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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