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黄梅雨季,总带着几分缠绵的湿意。苏然三人落脚在秦淮河畔的旧戏楼,这里曾是诡影戏班的营寨,如今被小石头改造成了新戏台,牌匾换成了“正影班”三个大字,红绸在雨里飘得格外鲜艳。
“第一出《除邪记》,开锣!”小石头敲着铜锣,脸上沾着油彩,活脱脱个小戏班班主。台下坐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有浣溪水乡的家长,有绣影阁的绣娘,还有洛阳画皮坊附近的邻居,个个眼神里都带着期待。
皮影在幕布上跳动,苏然的剑影、林婉儿的发簪光、小石头的影偶斗,一幕幕都被刻画得栩栩如生。当演到阿若影偶燃烧的片段时,台下突然有人啜泣——是断尘崖的老村民,正用袖口擦着眼泪。
“这戏里的影子,都是真的。”戏散后,一个穿粗布衫的汉子捧着碗热茶过来,他是当年血玉楼被救下的富商之一,如今弃了家业,跟着戏班打杂,“我儿子要是还在,定会喜欢这出戏。”
林婉儿望着幕布上残留的光影,指尖划过凤凰发簪,暖玉的温度里似乎还带着炼魂殿的余温。“髅堂虽灭,但影核的阴气或许还未散尽。”她轻声道,“前日收到六扇门消息,湘西‘赶尸客栈’近来有异动,赶尸匠夜里赶路时,尸体总在半路失踪,只留下空棺。”
苏然刚要接话,却见戏楼外冲进个浑身是泥的少年,怀里抱着个破布包,见到小石头就哭喊:“小师父,救救我爷爷!他被‘活尸’拖走了!”
少年是湘西来的,说爷爷是赶尸匠,三天前带一队尸体路过赶尸客栈,夜里听到客栈后院有尸吼,出去查看后就没回来,第二天只找到爷爷的烟杆,地上有拖拽的血痕,像被什么东西拖进了后山的乱葬岗。
“是‘借尸术’。”林婉儿接过少年递来的烟杆,上面沾着黑色的粉末,与影核残片的气息同源,“有人用残留的阴气浸染尸体,让其变成活尸,再吞噬活人的精血壮大。手法比傀儡蛊更阴毒,怕是髅堂的漏网之鱼。”
小石头迅速收起草台班子,将阿若的影偶小心放进箱底:“那我们现在就去湘西!我新做了个‘镇魂符’影偶,正好试试用场。”
离开戏楼时,雨还在下,秦淮河上的画舫传来评弹声,唱的正是《除邪记》的新段子。穿粗布衫的汉子帮他们牵来马匹,笑道:“路上当心,我们在戏楼等着你们的新故事。”
少年指着西边的山路:“爷爷说,赶尸客栈的掌柜左眼是假的,总爱在夜里擦一把骨制的算盘。”
苏然翻身上马,剑穗在雨里飘动。林婉儿的发簪在行囊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阴气。小石头抱着皮影箱,在马背上回头望了眼“正影班”的牌匾,红绸在雨中格外醒目。
“等破了案,我们回来接着唱戏。”他大声说。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江南的雨幕里,戏楼的灯光渐渐远去,但那出《除邪记》的余音,却像落在心头的种子,等着在新的江湖故事里,开出更盛的花。
湘西的乱葬岗,正弥漫着不散的尸气,在雨夜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