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
那里是刚发生过惨烈战斗的区域，龙城科技很可能还在附近监视，甚至布置了新的陷阱。
“太冒险了。”司徒戾第一个反对，“那摆明了是个绞肉机，我们现在进去就是送死。”
“但如果能拿到证据，就能打破龙城的封锁，为我们营救父亲争取到一丝可能！”凌玥据理力争，“而且，如果我们能救下一两个秩序团的幸存者呢？那将是更有力的证人！”
黑鸢沉默地权衡着。情报人员的理智告诉他这近乎自杀，但战略眼光又让他无法否认这个机会蕴含的巨大价值。
“高石，”黑鸢突然看向伤员，“秩序团前哨站在遭遇不明攻击后，标准应急预案是什么？会不会有自动记录的设备或黑匣子之类的东西留存？”
高石忍着疼痛，努力思考：“有……每个前哨站都有加固的数据核心，记录巡逻日志、通讯和……最后的防御系统数据。通常位于指挥室或通讯塔底部，有独立电源和保护壳，很难被彻底摧毁。”
“看！”凌玥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
最终，经过激烈的争论和风险评估，一个极其危险的计划成型了：以侦察和搜集证据为首要目标，绝不恋战，一旦拿到关键物证或确认无人生还，立刻撤离。
他们进行了尽可能充分的准备。
黑鸢拿出了他压箱底的装备：几枚声光震撼弹，一套能短暂干扰低级探测器的便携式屏蔽仪，以及为每个人准备的、含有微量兴奋剂和抗辐射成分的应急针剂。司徒戾磨利了每一把武器。
凌玥则反复研究前哨站的简易结构图，牢记数据核心可能的位置。
第二天黄昏，四人小队再次离开锈水镇，如同投入黑暗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东北方向的黑湖区域。
越是靠近，空气中的异样感就越是明显。
烧焦的气味越来越浓，其中还夹杂着一种陌生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味道。
夜晚的废土本该充满各种生物的窸窣和嗥叫，但这里却是一片死寂，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那场战斗吞噬了。
当他们终于爬上一处可以俯瞰前哨站的山坡时，即使是有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他们的血液几乎冻结。
前哨站已成废墟。铁丝网被暴力撕开，瞭望塔倒塌，营房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地面上遍布爆炸坑和焦黑的痕迹。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随处可见散落的、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秩序团制服和武器残骸，暗红色的血迹几乎浸透了那片土地。
然而，他们预想中应该遍布现场的“变异体”尸体，却一具都没有看到。
“龙城……清理了战场？连自己这边的‘产品’残骸都回收了？”高石的声音带着恐惧。
“不对。”司徒戾的尸鬼感官捕捉到了更多细节，他指向废墟深处，“看那些痕迹……不是爆炸或枪击造成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借助望远镜，他们看到一些金属障碍物和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带着粘液的抓痕，以及一些仿佛被强酸腐蚀过的凹坑。
“有东西……从里面破墙而出……或者，被更巨大的力量撕碎了……”司徒戾的声音低沉而严峻。
就在他们仔细观察时，凌玥的望远镜定格在半截坍塌的通讯塔下方。
那里，一扇扭曲的金属门半开着，门内似乎是一个相对完好的空间。门旁的墙壁上，一个代表着数据存储的指示灯，正在废墟的黑暗中，固执地闪烁着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色光芒。
“数据核心……还在运作！”凌玥的心猛地一跳。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在死亡与废墟之上，微弱地摇曳起来。
然而，就在黑鸢准备部署潜入方案时，司徒戾猛地趴倒在地，将耳朵紧贴地面。几秒后，他抬起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惕。
“地下……有东西在动……很大……而且，不止一个……它们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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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戾的警告如同冰水泼面，瞬间浇灭了凌玥因发现数据核心而燃起的希望。
地下传来的沉闷震动和刮擦声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废墟之下苏醒，并朝着他们所在的山坡方向而来。
“来不及细想了！”黑鸢当机立断，语速飞快，“司徒，你和我负责引开并阻滞地下的东西。凌玥，高石，你们俩目标小，趁机动，去把数据核心弄出来！拿到后立刻发信号，我们在预定的B点汇合！”
“不行！下面太危险了！”凌玥立刻反对，她无法接受再次分头行动，尤其是让伤未痊愈的高石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这是唯一能拿到证据的办法！”黑鸢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拖住下面的，你们对付上面可能残留的零星威胁。这是最优解！”
高石脸色苍白，不仅仅是因为恐惧，更因为黑鸢这个将他与凌玥捆绑在一起的决定。
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用夹板固定的手臂，又看向凌玥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责任感，也是深埋的愧疚。
“我…我能行。”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
司徒戾没有废话，只是深深看了高石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小子，别拖后腿。”说完，他便和黑鸢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冲向震动传来的侧翼方向，很快，那边就传来了能量武器射击和司徒戾那标志性的、充满挑衅意味的嘶吼声。
地下的动静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凌玥和高石不敢耽搁，立刻借着废墟的掩护，向那半截通讯塔冲去。
脚下的土地粘稠而泥泞，混合着焦土和已经发黑的血迹。越靠近前哨站中心，战斗的惨烈痕迹就越发触目惊心。
墙壁上那些巨大的、带着粘液的抓痕和强酸腐蚀的凹坑，在近距离看更加令人胆寒。
“这…这绝不是普通的变异体…”高石喘息着，声音因紧张而干涩，“秩序团的制式装甲在这些东西面前，像纸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