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劲王和黑豹,费玉柱心里担心。劲王强得过阴煞,却强不过孟怀龙,孟怀龙威震中原,他的武艺经过了众多名家和高手的验证,并且他的身边有王彰的精兵强将,实力比阴煞这里不是一个档次,劲王未必能打赢。这一仗至关重要,打赢了义友拳行一段时间没了危险,打输了这里的敌人必然越来越强,到时候就连小夭哥来了也未必有用,义友拳行几乎完蛋了!
“老掌柜,人呢?”癫和尚直闯进来。
“哪里的人?”费玉柱问。
“浣山的人,你真废话!”癫和尚看他这时候还在晕头晕脑,不耐烦了。
费玉柱问他:“人刚走了,你要怎样?”
癫和尚急道:“昨日我说了一堆儿去的,你怎么不喊我?”
费玉柱想起来了。昨夜拳行的头领与劲王一行人会面,癫和尚跟劲王聊得投机,要劲王带他一起去。可这事跟自己不相干,费玉柱说:“你又没跟我说。”
“你这个老糊涂!你花了多少钱,人家来给你看家护院来了?你是拳行掌柜还是我是?”癫和尚瞪起眼睛。
癫和尚鲁莽,可是鲁莽之人往往看事情一针见血。
费玉柱恍然大悟!破釜沉舟的一击,人家外人来为你拼命,你主人家躲着不出?!急声叫道:“快快纠集人手,快去叫彦秋!”
听到孟怀龙的急叫,任广依旧杀向劲王,对尸狼兄弟发出命令:“去杀剑!”
他要先办自己的事,他可从来不兴先人后己。
其实不用他说,尸狼兄弟正在左右散开,向男人婆夹击而来。男人婆正要击败银枪首领,原本怯懦的敌兵听到了任广的命令,奋勇冲来,男人婆戳倒一人,回身窜走,正与尸狼照面,长剑一挑一劈,尸狼两只虎头钩挤作一团,急忙后退,尸狈与银枪首领赶到,男人婆步步后退,长剑纵横飞舞,风雨不透,三打一伤不到他。
劲王奋力杀退了任广的同伴,任广来战,同伴在一旁夹击,二人重刀重棍交击山响,“退啊。”劲王说话间一慢,左肋被任广的同伴割了一刀。
“任广狗贼!”黑豹带人冲来。他的身边棍影连闪,一个敌人倒了,两个敌人倒飞出去,癫和尚、阮齐杀到。“挡住!”任广大喝,手头不停。
任广二人缠住劲王,誓要将他斩下!任广的兵也在拼命进攻,劲王手下一个手持短枪的青年武艺出众,连着戳倒两人,箭步上前,接战任广的同伴。
任广大喝一声,运足功力大打出手,劲王连番鏖战,又受了伤,立刻挡不住后退,“要上么?”持短枪的青年身后,一个同伴弱弱地发问。
“上。”持短枪的青年话音未落,他的同伴一跃而来,手举盾牌挡在劲王身前,“当”的一声,盾牌从中断裂,任广铁棍一戳,将这人的胸膛洞穿,“弟弟!”使短枪的青年一个走神,被任广的同伴一刀腰斩!
“拼了!”劲王血脉喷张,大刀劈向任广。
“你也死!”任广话音未落,几个人自北面的墙上跃下,当先一人一声暴喝:“任广!”声如铜钟。
“杀了他!”任广对他的同伴命令。
二人刀棍飞舞,劲王腰间血流不止,每舞一刀都在咬牙坚挺,“当”的一声,刀棍相交,劲王大刀脱手,一刀一棍同时劈下!芦林王上来棒子一挑,接住了刀,“喀”的一声,劲王的右手小臂竟然被任广一铁棍生生打掉在地,何等的力道!
“杀!”芦林王双棒向任广击出,二人拼死大战。
芦林王的后面,几个芦林八卫接战任广的同伴,门口拳行的队伍和浣山的队伍蜂拥进来。
外面的情况,孟怀龙再次杀败怪道。孟怀龙的右面,花面虎死战不退被杀,余者和脸上几道伤疤的汉子一伙人被两个高手杀得连连死伤,章二辉等人和鲁浣英都去救援,只是堪堪挡住。两个高手中使棍的那位是六合门的高手万常春,使剑的高手是五台山龙形门的高手葛烈,绰号五台一阵风,二人都是颇有名气的江湖名手。
孟怀龙迅速调整了队伍,令孟家五雄之一的荀立,加上万常春和五台一阵风,带领主力队伍,他去左面杀退了断门刀,如此一他的队伍变得来兵雄将猛,正要击垮浣山的队伍时,庄彦秋和癫和尚带人杀来,迅速冲破了这里的右翼。
孟怀龙虽然为人谨慎,虽然任广不来救援,还是很够意思,没有想走,可接着就看到了芦林王的队伍,于是命令后退,不想手下比他更慌,齐齐撒丫子逃命,他叫上荀立、葛烈,直接走人,万常春乱中被杀。
院内,男人婆左闪右躲,一昧后退,银枪首领一看不是头,闪身奔向后院走了,尸狼兄弟接着要走,男人婆长剑缠着尸狼不放。尸狼兄弟情深,合力杀退男人婆,越墙而走,男人婆跟着上墙,追击不舍。
任广眼见陷入了包围,转身就走,“哪里走!”癫和尚后面挡住。任广铁棍横扫,借力右窜,两枚钢镖拦截而来,任广来不及躲闪,正中脖颈,翻倒在地。
堂堂的锦衣卫大高手就这么死了,众人都在发愣,癫和尚冲着童辉竖起大拇指:“真是高手!”
“他忒明显了。”童辉笑道。
按说他的暗器不能击中任广的要害,之所以会这样,因为任广已经心乱,不知道防暗器。
很快,任广的同伴被芦林八卫砍倒,战斗结束。
芦林王将劲王止住流血,进行包扎。“豹兄,豹兄。”劲王明明看到了面前的芦林王,却视如不见,眼睛直直地寻找黑豹。
“老五,俺在呢。”黑豹看着劲王,眼泪直流。这是多么好的兄弟!
“俺师父……能收俺不?”劲王也在哭。
“能收,一定能收。”黑豹不住地点头。
劲王喜悦说道:“俺终于一身轻,能去了。”说罢又是流泪。
“能去,能去……你去个屁!”黑豹勃然变脸,训斥道,“你不能去,死不了!”
“离死不远了,都不认人了。”芦林王有些生气。
“你说你答应好好地带上俺,却又撇下我,活该你倒霉。”癫和尚更不饶人。
劲王不哭了,要被他们气死。
一晃多日过去。
劲王走了,芦林王走了,卞逍走了,齐异风也没来,整个洛阳城一派太平景象,好像这里的腥风血雨没有发生过。
费玉柱每天都要来到聚义厅大堂里,一个人坐上许久。
他正坐着,阮全和李家旺几个人来了。几个人以前都是绿林的人,阮全和李家旺是绿林头领,如今做了拳行的师傅,其余人是二人在绿林时的亲信,跟着一起过来,现在是拳行的趟子。
“有事?”费玉柱神色木然。
阮全道:“老掌柜,我等如今回归了良民,眼看就要过年了,要堂堂正正回家,给父母一个交代。”
费玉柱道:“过年回家,给父母一个交代,这行,堂堂正正不行。”
“怎么个说法?”有人问。
“拳行不太平,别给家里人惹事。”费玉柱道。
“那人家问起怎么说?”李家旺道。
“就说不在绿林,做了正事,还要我教你?”费玉柱皱起眉头。
几个人点头。
“老掌柜,我领个人来行不?”阮全说着,面色微红。
“哪样的人?”费玉柱问。
李家旺代替他说:“阮兄早年与家乡一个叫菱花的女子青梅竹马,打听到菱花没了丈夫,如今想将她接来拳行,做一对夫妻。”
费玉柱看着阮全说道:“他说的是实事?抢民女的事可不能干。”
阮全点头,认真说道:“这事绝没有错。”
费玉柱道:“既然你对她这么上心,我成全你,可有一条,日后不能三心二意,辜负了人家。”
阮全连连答应。
聊了一会儿,庄彦秋来了,听说了事情,要他们多带点银子,过了年早点回来。几个人高兴地去了。
“近来你怎么在想?”费玉柱问。
“劲王帮咱们除了一害,还是浣山的人硬啊!”庄彦秋长长呼出一口,心中感慨。
费玉柱直点头,眼角闪动着泪花。
劲王一支队伍顶着孟怀龙的力量,顶着以任广为首的锦衣卫,顶着几个门派的力量,死战不退,硬硬撑到了援军到来,这是一支多么硬的队伍啊,比铁都硬!
“还好芦林王来的及时,不然我没法跟周百云说话。”费玉柱道。
那天癫和尚一走,芦林王就到了,一刻没有停歇,直奔铁匠台而去,这才保住了劲王的队伍,保住了劲王的命。
“也要感谢癫和尚,多好的兄弟!”庄彦秋的眼睛也湿润了,转而内疚说道,“你说我俩怎么没想起来跟着一道前去?”
“也是劲王话说得满了……你这样说话,我这张老脸没了。”费玉柱一摆手,不想说下去。
劲王的气势特别足,让费玉柱觉得用不着拳行出手,不过这样有些不是理由,因为费玉柱并不确信劲王能办成事,心里想着保存实力,而不是去一同战斗。
“我还不是一样的?”庄彦秋笑了,话锋一转说,“要是知云在就一定去。”
师徒俩一荣俱荣,关起门来说话,不在乎面子。
“是啊。这点秋风与她很像,有魄力。”费玉柱道。
“是他们比我等侠义,也是他们没有牵挂。”庄彦秋道。
江湖人都喜欢侠义之人,可又有几个人真的称得上侠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