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妱澕能感觉到霎时间,清甜的汁液溢满唇齿,果肉细脆无渣,酸甜之味恰到好处,果然令人精神一振,回味无穷。她正自陶醉于这甘美滋味,不妨斜刺里一个身影疾冲而来,重重撞在她肩头!
她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手中那枚咬了一口的果子脱手飞出,骨碌碌滚出老远,落染尘埃。她稳住身形,柳眉倒竖,一手叉腰,对着来人又惊又怒:“喂!你这人好生莽撞!眼高于顶不成?竟将我刚买的玉津果撞飞了!”
话音未落,忽觉腰间一轻——似有物件被撞个空荡,双眼微眯,便知晓那人心思如何。
慕容妱澕又气又急,不及细想,扬手便将那枚尚完好无损的玉津果,精准地掷向茶堂窗内——云苏所坐的位置,口中还喊道:“苏郎君!”
彼时,茶堂临窗处,云苏正端坐于茶几旁,执一盏青瓷,闲适自得地品味着新沏的香茗。茶香袅袅,萦绕于身,他不过浅啜了第一口,只觉沁人心脾,尚在回味那氤氲茶气中的清雅甘醇。
慕容妱澕去买果子的片刻功夫,刚够伙计奉上茶盏而已。
忽而,云苏于一旁敏锐感应到有物飞至,似有劲风袭来。他大袖一挥,手腕一翻,掌心内力微吐,顺势将飞来之物稳稳摄住——不料竟是一枚玉津果“嗖”地飞来,不偏不倚,正落在他面前。观其模样,便知是妱澕那丫头的手笔。
未来得及莞尔,慕容妱澕饱含怒意的娇叱声已由近及远!
云苏心知有异,指尖一弹,几枚铜钱稳稳落在茶案上,旋即施展“马踏飞燕”,身形已如离弦之箭般掠出茶堂!
甫出茶堂,便见妱澕身影如惊鸿踏雪,轻盈地在街市屋脊檐角间几个起落,已追出十数丈外,他不敢怠慢,足尖一点,身化游龙,紧随其后。
“小贼休走,给我站住!”慕容妱澕带嗔怒的呼喊声,见旁边有个热气腾腾的`打糕铺,扬声喝,“阿婆,得罪了,烦借你些水一用!”
阿婆正欲转身去取水,却见眼前这一幕,不禁愣在原地。
慕容妱澕玉掌虚按向那蒸锅运转内力,透掌而出,如无形之手搅动。刹那间,蒸打糕的滚水在锅中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化作一道凝练如匹练、势若奔雷的水龙,挟着灼热白汽,顺着她双指的方向,如离弦之箭般呼啸着直冲那小偷后心撞去。
那水龙箭所过之处,水汽弥漫,似有隐隐雷声相伴,威力惊人。
那小贼正亡命奔逃,万料不到离得如此之远,妱澕竟有`隔空御水`之能,惊觉背后恶风不善,再想闪避已是不及,只听得“嘭”一声闷响,水龙结结实实撞在他背心。
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被巨力抛飞,径直朝着前方去,不偏不倚,重重砸在街心那道醒目的`黑白石界碑之上。此碑正是帛丝新罗与柴炭新罗的分野象征!高约丈许,庄严肃穆,似在无声诉说着两座新罗的过往恩怨。
这小偷如此不幸,竟未能越过此碑,看来今日运道着实不济,注定难逃此劫。
慕容妱澕见小偷趴在地上,当即施展轻功,身形一晃,已如轻羽般落至界碑旁,纤足踏住那小贼背心,喘息微促,嗔道:“好个大胆小贼!叫你站住偏要跑,累煞我也!”
那小贼虽受制于人,然凶性未泯,显然不甘就范,趁妱澕一时不备,猛地探手抓起身旁尘土,扬手便朝妱澕面门撒去!
慕容妱澕猝不及防,下意识急抬手袖遮面,脚下力道不由一松。那小贼趁机腰身发力,竟欲挣脱桎梏,令妱澕差点得了个踉跄。
就在这时,慕容妱澕拂开尘土,定睛一看——只见云苏不知何时赶至近前,袍袖轻拂,一股柔劲已将那小贼欲逃之势阻住,同时,他足尖如电,精准点在那小贼腿弯穴道。
那小贼闷哼一声,再次扑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再难动弹。
云苏稳稳踏住其后心要害,他神色沉稳,看向妱澕,问道:“妱女娘,究竟所为何事?”
慕容妱澕这才款步上前,慢悠悠地蹲下身,伸出纤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那小贼的额角,玉手大力拍小偷脸颊,冷哼道:“哼!你这贼人,胆大包天,竟敢窃我荷包!速速将赃物交出来!”
那小贼虽被制住,面上却无半分惧色,反而梗着脖子,眼神桀骜,竟似全然不将二人放在眼里。
慕容妱澕柳眉微蹙,暗忖:如此冥顽不灵,倒是个滚刀肉!
云苏见状,神色冷峻,并指如风,连点那小贼几处大穴,彻底封住其行动,要不是因为这里并非大唐地界,他一定给这毛贼来个分筋错骨。云苏随即掌指在其周身要穴、衣襟夹层间飞快探查,神色却渐凝——竟是一无所获!
他抬首,朝着妱澕轻轻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慕容妱澕心头一惊,暗道:“怪哉!未见这小贼同伙接应,赃物竟不翼而飞?这么点大的地方与如此短的时间,还能藏于何处?”她正欲上前细查,一股若有似无、却极为熟悉的甜腻异香,如毒蛇般悄然缠入鼻端,似幽野之芬芳,又透着几分诡异。
云苏鼻翼微动,脸色骤变!那异香甫一入鼻,他便识得厉害,当机立断,袍袖一卷,一股柔劲将那小贼扫开数尺,身形已如鬼魅般挡在妱澕身前。同时,指尖迅若疾电,弹出一小撮淡金棕色的粉末,精准地没入妱澕鼻翼之下。
慕容妱澕只觉原本微醺眩晕之感,被被这香粉一激,一股清冽如深谷幽境的草木气息扩散,神智立时一清,她悄声急问:“苏郎君,此香……?”
云苏同样附于妱澕耳边回应,声音极低且语速极快:“是‘摄魂香’!如此熟识,当是那斗雪所擅,能乱人心神,需小心提防,方才我的那是‘鬼米香’,可暂抵其效,然其香诡谲,为探虚实,你仍需佯装中招,以惑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