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戒网瘾中心
书名:午夜诡事 作者:一念化生 本章字数:7476字 发布时间:2025-10-12


我叫陆川,二十二岁,刚毕业半年在广告公司做文案。每天下班回出租屋,除了改方案就是刷手机——不是沉迷,是客户的需求总在深夜发过来,工作群的红点永远消不完。我妈总在视频里念叨“你快跟手机长在一块了”,那时候我没料到,真正让我和“手机”缠上生死线的,是表弟赵阳的事。

赵阳十七 岁,高二,原来在重点班排前十,去年迷上一款枪战游戏后彻底变了。逃学去网吧,熬夜打排位,期末考直接掉到倒数第三。姨夫姨母急得满嘴燎泡,托老家的亲戚找了个“能根治网瘾”的地方——郊区半山腰的“启明戒瘾中心”。亲戚说那地方是“军事化管理”,老师都是“北京来的心理专家”,还发了几段视频:学员们列队跑步,对着镜头说“谢谢主任救我脱离网瘾”,笑得一脸乖巧。可赵阳进去的第三个星期,就像人间蒸发了。

姨夫打中心的电话,永远是“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视频连线申请,次次石沉大海。他不甘心,上周六早上五点就去中心门口等,想看看赵阳,却被个穿黑夹克的男人拦在铁门外。那男人留着寸头,眉骨到下颌划着一道疤,眼神冷得能冻住人,只说“学员在接受封闭治疗,不方便见家属”,推搡时还把姨夫的胳膊肘蹭破了皮。

那天晚上十点多,我刚改完第三版方案,手机突然弹个陌生好友申请。头像是只灰扑扑的流浪猫,备注“许薇”。通过后,她只发了一行字,屏幕光映着我手背上的汗:“陆川,救救我弟,也救救赵阳——启明中心不是人待的地方。”

我盯着屏幕愣了半分钟。许薇这名字有点印象,赵阳去年暑假提过,是他游戏里认识的网友,比他大两岁在邻市读大专,还帮赵阳补过数学。我赶紧回消息问怎么回事,她隔了二十分钟才回复,字里行间全是慌:“我弟许恒,上个月被我爸妈送进去的,现在连句语音都发不出来。上周我假装成‘有网瘾的学生’去咨询,在走廊拐角听见里面有电流‘滋滋’响,还有人憋着想哭又不敢的闷哼……我还偷听到保洁阿姨跟护工说,上个月有个叫郑宇的男生,因为不肯交手机,被带去‘特殊病房’,第二天就没再出现。张主任跟那男生家长说‘孩子家里有事接走了’,可我托人问了,郑宇爸妈根本没去!”

“特殊病房?”我敲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后背突然发僵——出租屋的窗户没关,夜风卷着楼下垃圾桶的馊味吹进来,窗帘晃了晃,像有人站在后面。

“在三楼最里面,没人敢靠近。”许薇的消息发得越来越快,“赵阳肯定也有危险,你能不能想办法进去看看?我试过,可他们要家长陪同才能送学员,我没辙了……”

我盯着屏幕上的“启明戒瘾中心”,点开地图搜地址——那地方在郊区的废弃疗养院里,周围除了一片荒树林就是倒闭的砖厂,最近的公交站离那还有三公里。一个外人想进去,除非……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工作群的红点还在跳,相册里存着上周加班时拍的“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游戏APP虽然不常玩,但图标没删。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我让姨夫给中心的张主任打了电话,故意装出烦躁的语气:“张主任,我家陆川也不行了!天天抱着手机到后半夜,客户的方案都能写错,您看能不能……让他跟赵阳作伴,一起戒瘾?”电话那头的张主任声音透着股油腻的笑:“哎呀,这没问题!正好有个空位,明天上午带他来,记得让他把手机带上——得‘直面诱惑才能戒掉’嘛!”

挂了电话,我把手机里的重要文件存进云端,删了微信里的客户联系方式,只留了个单机消消乐,还故意把游戏记录刷到通关——要装,就得装得像点。姨母塞给我五百块钱,反复叮嘱“进去别跟人起冲突,好好看着赵阳”,我捏着那叠带体温的钱,心里发沉:我怕的不是起冲突,是根本见不到赵阳。

去中心的路上,出租车越往郊区走,路边的树越密。树叶遮着天,阳光漏下来像碎玻璃,风一吹,树叶“沙沙”响,总让人觉得有声音藏在里面。快到地方时,司机突然减速:“小伙子,你去启明啊?”

“嗯,怎么了?”我问。

司机咂了下嘴,从后视镜里看我:“前两个月有个老太太拦我车,说要找孙子,就在这中心里。后来我听同行说,那老太太天天在中心门口哭,上周突然没去了——有人说,她被里面的人‘请’进去了,再没出来。”

我心里一紧,刚想再问,出租车已经停在启明中心门口。

那地方哪是什么“戒瘾中心”,就是座翻新的旧疗养院。外墙刷的白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像没长好的伤口。铁大门上焊着“启明”两个红漆字,字缝里嵌着灰,凑近看能发现,有些灰其实是干了的暗红——像血。门柱上挂着两块牌子,一块写“青少年行为矫正基地”,另一块是“心理健康辅导中心”,牌子边缘都锈了,钉子处渗着黑印。

“陆川是吧?”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迎上来,戴黑框眼镜,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睛,笑的时候嘴角往一边歪,正是张主任。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姨夫说的疤脸男人——个子得有一米九,黑夹克的拉链拉到顶,手里攥着根橡胶棍,棍身有几道深色的印子,不知道是油污还是别的。

“这是王彪,中心的安全员,”张主任拍了拍疤脸男人的胳膊,语气轻描淡写,“以后你要是‘不听话’,他会帮你‘矫正’。”

王彪盯着我,喉结动了动,没说话。我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有个新鲜的抓痕,还在渗血。

跟着他们往里走,走廊里没开灯,只有应急灯昏黄的光在墙上拖出长影,像人弯着腰在走。空气里飘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混着点说不清的腥气——不是医院的药水味,是旧伤口捂久了的腐味。路过一间写着“治疗室”的房间时,门没关严,我瞥见里面摆着几张铁椅子,椅子上有束缚带,墙角的机器闪着绿光,“滋滋”的电流声裹着个男生的闷哼传出来。

“别看。”张主任突然拽了我一把,力气大得捏疼了我的胳膊,“这是‘脱敏治疗’,得让他们断了对电子设备的念想——疼过一次,就再也不敢碰手机了。”

我手心攥出了汗,跟着他进了间十平米的宿舍。四张铁架床挤在里面,铺着灰扑扑的被子,被角磨得起球,墙角堆着三个行李箱,上面落的灰能画出印子。最里面那张床的床头,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像指甲抠的。

“以后你住这张。”张主任指了指靠门的床,“手机交上来,每天六点起,晚上十点睡,出操、上课、写‘悔过书’,少一步都不行。听话,就能早点出去见你姨夫。”

我把手机递过去,他接的时候,我瞥见他手腕上戴块旧机械表——表盘里的指针不是顺时针转的,是反着走,数字也歪歪扭扭的,像被人硬生生掰过,12和6的位置还沾着点白渍,像干涸的牙膏。

等张主任和王彪走了,宿舍里另外三个学员才敢抬头。靠窗边的男生瘦得像根竹竿,穿件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破了个洞,叫孙浩,十六岁,因为打网游拿了市级比赛亚军,被家长当成“网瘾重症”送进来;中间戴圆框眼镜的女生,头发枯黄,发尾分叉,叫刘佳,十八岁,据说天天刷短视频到凌晨——后来我才知道,她刷的不是娱乐视频,是拍老家生病的奶奶,想攒钱给奶奶买轮椅,被父母误会成“沉迷手机”;最里面的男生年纪最小,也就十五岁,叫方小宇,始终低着头,手指在被子上一下下抠,动作像在按手机屏幕,问他话也不答,只有提到“手机”两个字时,才会抬眼瞟一下门。

我凑到孙浩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见过赵阳吗?十七 岁,一米八,左眉骨有个小疤。”

孙浩的脸“唰”地白了,他飞快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手攥着校服下摆拧成一团,声音压得像蚊子叫:“赵阳……上周还在。周三早上出操,他跟王彪吵了两句,说‘想给我妈打个电话’,王彪直接把他拽走了,往三楼的方向……去了‘特殊病房’,就没再回来。”

“特殊病房到底是干嘛的?”我追问。

刘佳突然插了话,声音发颤,眼镜滑到鼻尖也没敢扶:“是……是张主任‘收注意力’的地方。之前有个女生,叫李萌,好奇扒着门缝看了一眼,当天就被张主任带去‘治疗’,回来后眼神就直了,只会重复说‘别电我,我再也不碰手机了’,吃饭都得人喂。”

方小宇突然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嘴唇干裂得渗血:“我见过……特殊病房的窗户,晚上会亮绿光,还能听见有人敲玻璃,‘咚咚’的,像在求救。”他的手指还在被子上抠,这次我看清了,他抠的是“救我”两个字的形状。

我心里沉得像灌了铅,正想再问,走廊里突然响起王彪的吼声,震得墙皮都似的:“都出来集合!去操场跑步!迟到的,加罚二十圈!”

我们四个赶紧爬起来,跟着其他学员往操场走。操场上没有灯,只有月亮的光洒在地上,惨白一片,像铺了层纸。学员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王彪拿着橡胶棍在旁边踱来踱去,谁跑慢了,棍子就“啪”地抽在后背,声音在空荡的操场上格外响。我跑在队伍里,眼角的余光瞥见操场角落有个铁棚子,棚子门是锁着的,挂着块生锈的牌子,上面的字被锈迹盖了大半,只能看清“仓”字。棚子门缝里渗着点黑色的液体,黏糊糊的,像机油,又像别的什么。

跑了半小时,我实在撑不住,脚步慢了半拍。王彪立马走过来,橡胶棍“啪”地抽在我胳膊上,疼得我一哆嗦,皮肤瞬间麻了。“装什么装?”他咧嘴笑,露出两颗黄牙,牙缝里塞着黑东西,“进来的没一个干净的,都得好好治!再慢,就把你送去跟赵阳作伴!”

我咬着牙没说话,心里却把那个铁棚子的位置记死了——赵阳和许恒,会不会在那里面?

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走廊里很静,只能听见其他学员的呼吸声,还有远处荒树林里的风声,“呜呜”的,像女人在哭。大概凌晨一点,我听见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黑影贴着墙根走进来,手里拿着个东西,发着微弱的光——是手机屏幕的光。

黑影走到方小宇的床边,小声说:“小宇,今天的消息发出去了吗?许薇姐那边没回复。”

是刘佳的声音!方小宇点了点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旧款按键手机,屏幕裂了道缝,他按了几下,调出个加密聊天群。“发出去了,”他的声音细得像线,“许薇姐刚回,说陆川哥是她找来的,让我们多帮衬,还说……她已经报警了,就等我们发定位。”

我猛地坐起来,刘佳和方小宇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看清是我后,方小宇赶紧把手机藏进被子里,刘佳的脸涨得通红,手攥着衣角:“你……你没睡?”

“我是许薇找来救赵阳和许恒的。”我压低声音,“你们知道他们在哪吗?张主任到底在搞什么‘收注意力’?”

刘佳松了口气,坐到我床边,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我们也在找他们。这中心根本不是戒网瘾的,张主任就是个骗子!他之前是个精神病人,从医院逃出来的,骗了家长的钱开了这地方。他说手机会‘吸走’人的注意力,他要把这些‘注意力’‘收回来’——其实就是用电击逼我们盯着屏幕看,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和暴力视频,还说‘看够了,注意力就能回来’。”

孙浩也醒了,他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之前郑宇反抗,不肯看屏幕,张主任就把他带去特殊病房。后来我们再也没见过郑宇,只看见张主任那天晚上拿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跟我们说‘又多了一份注意力’……那液体晃的时候,还能看见里面飘着点白色的东西,像……像碎指甲。”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胳膊上被王彪抽过的地方,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这根本不是戒瘾,是变态的折磨。

接下来的三天,我假装听话,跟着大家出操、上课、写“悔过书”——所谓的课,就是张主任拿着本破书念,内容全是“手机是精神毒品”“网瘾会毁掉人生”,念错了还得罚站;悔过书要写够五千字,不够就抄十遍《弟子规》。我一边装乖,一边偷偷观察中心的布局:张主任每天下午两点都会去三楼特殊病房,进去前会在门口的密码锁上按四下,出来时手里总会拿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透明的液体,晃一下会有气泡,像人的呼吸;王彪则每天晚上十点半去操场的铁棚子,进去至少半小时才出来,出来时身上会沾着那股腥气,和走廊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有时还会攥着个空的塑料瓶,瓶身上印着“葡萄糖注射液”的字样。

我知道不能再等了——许薇说警察要等定位才能行动,可我们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那天中午,食堂做的是白菜汤,汤里没油星,还飘着几根头发。我故意舀了勺汤,假装肚子疼,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张主任,我疼得站不起来,想回宿舍歇会。”

张主任皱着眉,让王彪送我回去。到了宿舍门口,王彪踹了我一脚:“别装死,下午要是起不来,有你好受的。”他走后,我赶紧锁上门,从床板底下摸出个微型录音笔——是我进中心前,从公司的采访包里拿的,藏在鞋底带进来的。我把录音笔揣进兜里,悄悄溜出宿舍,往三楼跑。

三楼的走廊比一楼更暗,应急灯坏了三盏,地上积着厚厚的灰,踩上去会留下清晰的脚印。空气里的腥气更浓了,还混着点甜腻的味道,像放坏了的水果。最里面的特殊病房门是关着的,门上贴着张纸,写着“设备维修,禁止入内”,纸已经发黄,边角卷了起来。门把手上挂着个密码锁,上面有四个按键,按键上的数字被磨得快看不清了。

我试着按了几个数字——张主任手腕上反着走的手表,昨天下午我看见指针指在“10:03”,我按了1、0、0、3,锁“咔哒”一声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我差点吐出来。病房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小灯吊在天花板上,昏黄的光线下,墙上挂满了玻璃罐,至少有二十个,每个罐子里都装着透明的液体,液体里漂浮着点白色的东西,像碎掉的细胞,又像指甲。罐子上贴着标签,写着学员的名字和进中心的日期:郑宇,2024.3.12;李萌,2024.4.5;赵阳,2024.5.18;许恒,2024.5.20……

墙角摆着两张铁床,床上躺着两个人,身上盖着灰布。我走过去,手哆嗦着掀开布——是赵阳和许恒!他们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手腕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旁边放着两个空的玻璃罐,罐口还沾着点透明的液体。我摸了摸赵阳的手腕,还有温度,心跳很微弱,像随时会断的线。

“赵阳!许恒!”我小声喊他们,赵阳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见是我,他的嘴唇颤了颤,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哥……别碰那罐子……里面是……是我们的……注意力……”

我刚想把赵阳扶起来,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还有张主任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陆川,你倒是挺会找地方。”

我猛地回头,张主任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电击器,电极头闪着蓝光;王彪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橡胶棍,脸上的疤在灯光下显得更狰狞。“你以为你能救他们?”张主任往前走了两步,嘴角歪得更厉害,“进来的人,就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你们的注意力,都是我的——我儿子的注意力被手机吸走了,你们的,得赔给他!”

“你儿子?”我愣了一下。

“我儿子去年十七 岁,”张主任的眼睛红了,他指着手腕上反着走的手表,“就是玩游戏,过马路的时候看手机,被车撞了!手表都摔反了!他的注意力被手机吸走了,你们的也一样!我要把这些注意力收回来,装在罐子里,这样我儿子就能‘回来’了!”

他说着,举着电击器朝我扑来。我侧身躲开,抄起旁边的铁椅子砸过去,椅子腿“哐当”砸在王彪的胳膊上,他疼得叫了一声,橡胶棍掉在地上。张主任又扑过来,我抓住他的手腕,把电击器的电极头按在他的胳膊上——“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张主任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手表从他手腕上滑下来,摔在地上,表盘碎了,反着走的指针停在“3:17”,和郑宇标签上的进中心日期,正好差了一年。

王彪红了眼,弯腰去捡橡胶棍。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撞开,孙浩举着个撬棍冲进来——是方小宇从床底翻出来的,之前孙浩说“这撬棍能当武器”,没想到真用上了。孙浩一撬棍砸在王彪的背上,王彪踉跄了一下,刘佳冲过来,捡起地上的玻璃罐砸在他的头上,玻璃罐“哗啦”碎了,透明的液体洒了一地,里面飘着的白色东西落在王彪的头发上——是指甲,人的指甲。

“快走!”我扶着赵阳,刘佳扶着许恒,孙浩和方小宇在前面开路,往楼下跑。走廊里的学员听见动静,都从宿舍里探出头,有人喊着“快跑”,大家跟着我们一起往大门冲。

跑到操场时,我看见那个铁棚子的门开着,里面堆着十几个空玻璃罐,还有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个笔记本,写着“注意力收集记录”:每个学员的名字后面,都画着个叉,郑宇的名字在最上面,下面是赵阳和许恒的名字,幸好还没画叉。桌角放着个旧手机,屏幕亮着,是赵阳的——锁屏壁纸是他和姨夫的合照,照片上的赵阳笑得露出虎牙。

大门的铁锁是锁着的,王彪从后面追上来,嘶吼着:“别让他们跑了!跑了你们都得死!”

方小宇突然冲过去,从兜里掏出个东西——是之前藏在被子里的旧按键手机,他按了几下,手机发出“滴滴”的声。“我刚才发了定位!许薇姐说警察马上到!”他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响,带着哭腔,却很有力。

孙浩拿起撬棍,用力撬着铁锁,“咔哒”一声,锁开了!我们一群人冲出门外,往山下跑。风刮在脸上,带着荒树林的潮气,身后传来张主任的吼声,还有警笛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跑了大概半小时,我们看见山下有警车的灯在闪,许薇站在警车旁边,穿着件橙色外套,手里攥着手机,看见我们,她跑过来,抱住许恒就哭:“弟弟,我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警察上山后,把张主任和王彪抓了起来。在特殊病房里,他们搜出了二十三个玻璃罐,还有电击器、束缚带、针管这些刑具;在铁棚子里,发现了郑宇的书包,里面有他的电竞比赛奖杯,还有给父母写的信,没来得及寄出去。后来我们才知道,王彪有案底,之前因为伤人坐牢,被张主任以“帮你消案底”为诱饵拉拢过来,帮他看押学员。

赵阳和许恒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赵阳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想给我妈打电话”,他手腕上的针孔花了很久才消;许恒则留下了后遗症,一看见玻璃罐就会发抖。刘佳回了家,用攒的钱给奶奶买了轮椅,现在天天拍奶奶的日常,视频里的奶奶笑得很开心;孙浩被电竞队的教练接走了,继续打比赛;方小宇则被父母接回了家,他们跟小宇道歉,说“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我后来去看过张主任一次——在看守所里。他坐在铁窗后面,头发乱得像鸡窝,手腕上没了那块反着走的手表。他看见我,突然笑了,嘴角还是歪的:“我的手表呢?那是我儿子的……我儿子还等着我给他送注意力呢……”

我没说话,转身走了。阳光照在看守所的墙上,惨白一片,像启明中心的外墙。

现在我下班回出租屋,还是会刷手机,但会按时给我妈打视频,会把工作群的消息设置成“免打扰”。每次路过郊区的方向,我都会想起启明中心的走廊——应急灯的光,墙上的抓痕,玻璃罐里的液体,还有张主任反着走的手表。

后来听说,启明中心被拆了,那块地改成了公园,种了很多梧桐树。有人说,晚上路过公园,会听见有人在喊“别电我”,还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像在求救;也有人说,看见过个穿校服的男生,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手里拿着个旧手机,像在等什么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有些黑暗,就算被拆了,也会留在人的心里——它提醒我,别轻易相信那些打着“为你好”旗号的伤害,也别让手机变成隔阂的借口。毕竟,真正重要的不是手机,是手机另一端的人,是那些想联系、想守护的人。

上周,我收到赵阳的消息,他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大学,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他说:“哥,我以后要做个好软件,帮那些像我一样被误会的人,不再被‘戒瘾中心’骗。”

我回他:“好,哥相信你。”

屏幕亮着,我仿佛能看见赵阳笑着露出虎牙的样子——和他锁屏壁纸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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