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故友来电
书名:开局点石成金,然后差点凉凉 作者:寻卿 本章字数:9093字 发布时间:2025-10-12

心情忽然亮堂起来!

午饭后,我顺手帮许姨把家里的脏衣服洗了,又给爸爸和三姑分别发了消息。

跟他们说我观香时测出了慧根,要是顺利,很快就能拜裴叔为师。

点发送前特意逐字检查,没提“猫脸”的事,怕他们跟着担心。

爸爸的电话几乎秒回,语气里藏不住忧虑:“栩栩,真要拜师了,以后遇事可得多留个心眼,别像那叶大师似的……”

“不会的!”我立刻打断。叶大师这事,早给爸爸留下心理阴影了。

我故意笑得大大咧咧:“爸,我要拜的是乾坤通天圣手裴万通,做他亲传三弟子,学的都是真术法,以后说不定还能呼风唤雨呢!我肯定护好自己,绝不会出事。”

“那就好。”爸爸的声音带着哭腔,“栩栩,要不是家里摊上这些事,你本该像以前一样,不用……”

“爸!”我急忙截住话头,“您不是说过,做人得朝前看吗?我现在已经够幸运了。”

“好闺女。”爸爸吸了吸鼻子,“爸现在得盯着你哥的事,一时半会儿去不了你那儿。回头我给裴大师打个电话,问问他哪天收徒、有没有仪式。我和你妈要是赶不过去,就让你三姑当代表。栩栩,别怪爸妈啊。”

我轻声应着:“爸,你们不用来,拜师还得等些日子呢。而且您别跟我说‘怪不怪’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以前我花了家里那么多钱,要是把那些钱省下来,现在……”

“栩栩!”

“但我能挣钱了!”我赶紧提高声音,努力让语气轻快些,“爸,再等我几年,我就能养家了。先不说了,长途费贵,我还得去学习呢!”

挂了电话,我对着暗下去的屏幕深吸一口气。默默告诉自己:要跟爸爸分享的是喜悦,不能哭,多没出息。

三姑那边却一直没回消息。是手机没在身边吗?

我想拨过去,又怕奶奶在她旁边听到我的声音,只好先去牌位屋看书。可心里总不踏实,说不出的发慌。我时不时摸出手机看一眼,三姑越不回,我越胡思乱想,坐也坐不住。

干脆走到窗边,院里的阳光已经西斜,洒在墙头上银白的霜花上,明明是静好的画面,却透着股寒气。

“铃铃铃——”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我心猛地一紧:朱晓燕不会换了手机号来找茬吧?她不怕吃官司了?

我挺直脊背,接起电话:“喂!”来就来,谁怕谁!

“喂,你好。”听筒里传来个小女孩的声音,好像被我的语气吓到了,怯生生地问,“请问,是方栩栩吗?”

我愣了愣:“彤彤?是钟思彤吗?”

“栩栩!!”钟思彤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天哪,你去哪儿了?方伯伯说你出国了,我还生气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咱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我又惊又愣:“我这边出了些事,就……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今天中午放学,我在路上碰到你嫂子的妹妹小燕姐了,就问她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钟思彤顿了顿,语气有点纳闷,“以前小燕姐不是跟你最好吗?张口闭口‘我家栩栩’,亲热得不行,怎么现在跟你有仇似的?我问你去哪了,她居然说你死了!把我都吓哭了。后来看我当真了,又说不知道你去哪了,但肯定没出国,还给了我这个手机号,表情怪得很。我拿到号没敢马上打,怕她骗我,可我太想你了,晚上回家见我妈手机在客厅,就想试试。还好你接了,栩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朱晓燕已经不是我‘小燕姐’了。”我垂下眼,“她以前也不是真喜欢我,不过是在我家酒楼上班,需要装出喜欢我的样子罢了。”

“啊?”钟思彤更纳闷了,“不过小燕姐变化确实大,我还以为是受你二哥影响。澜海城都传开了,说你大姐夫搞外遇,你二哥为了帮你大姐出头,把你大姐夫家里人都砍了。现在你二哥被抓了,说不定要偿命。你嫂子不想当寡妇,要离婚,小燕姐是你嫂子的娘家人,肯定……”

“我哥不会死的!”我急忙打断她,“彤彤,我哥那是误伤,家里正在积极调解。而且就算我哥真做错了,他也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别听外面那些谣言!”

“栩栩你别急呀,我知道的,大人们传事总爱往吓人了说,我妈之前不也被传得很难听嘛。”钟思彤赶紧安抚我,“就是这段时间你家出事太多了,一件比一件大。栩福轩关门了,你家的门市铺变成赵叔的了,赵叔又转给我妈了。方伯伯和伯母还都住院了,我妈说,是因为方伯伯投资失败,欠了好多钱,你家破产了。栩栩,是这样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家里确实没钱了。彤彤,以后,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方栩栩了。”

“你不是方栩栩还能是谁啊?”钟思彤更不解了,“栩栩,我跟你说,你家没钱没关系,我有钱!咱俩永远是好朋友。可你不能说消失就消失啊,我还给你写了信,准备寄到俄国,结果你根本没走。而且你有手机,为什么不联系我?”说着说着,她的语气越来越委屈。

“彤彤,你听我说,我生日那天生了场病,之后发生了好多事……”我的眼睛也红了,“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我的体质变了,后来遇到个高人,就来了个离家很远的地方,跟在国外也差不多。现在我要拜这个高人为师,以后想做个‘先生’。‘先生’你可能不懂,就跟我三姑差不多,有通灵的本事。以后我会专心学道术,大概不会回澜海了。彤彤,我不是不想联系你,可一联系,我就更想家了。你别怪我。”

“先生?”钟思彤诧异了两秒,“你也要做先生?”

“什么叫‘也’?”

“我哥也要做先生啊!”

“你哥?”我更懵了,“你什么时候有哥了?!”

我和钟思彤是发小,幼儿园就认识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她胖乎乎的,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梳着两条麻花辫,像个洋娃娃,坐在小椅子上,抱着个玩偶掉眼泪,一个劲儿地找妈妈。

刚好老师把我安排在她旁边。那一上午,她老问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我从小就对新环境适应得快,来幼儿园还挺开心——大概是被我二哥洗脑了,他总说“背上书包就是去干事业”,我真觉得上幼儿园跟“上班”似的,特别有成就感。

就是幼儿园的小勺子不好用,我自己不太会吃饭。所以当时我一边琢磨怎么把饭菜送进嘴里,一边跟她说:“我哥说,得在这儿睡午觉,睡醒了就能‘下班’回家了。”

“睡觉?”钟思彤怯生生地看了我几秒,“哇”地一声哭得更凶了,“我不要在这儿睡觉!我要回家!我要外婆!我要外公!我要妈妈!!”

我脸上还沾着饭粒,举着小勺子,整个人都傻了。

后来,钟思彤从“一上幼儿园就哭”,变成了“放学不想走、放假不开心”——因为那样就不能跟我一起玩了。

我跟她正好相反,巴不得早点放学、赶紧放假。上学太闹心了,做什么都要被管着,哪有在家自在!

那时候我们就只在幼儿园一起玩,私下里没怎么接触。没想到升小学后,我俩居然又同班,这才慢慢走近了。

相处久了,我也渐渐了解了她的家庭。她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爸爸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她连爸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妈妈钟岚是澜海城有名的女强人,做物流生意,特别能挣钱,但风评不太好。外面传她有好几个“相好”,说她一个女人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全靠这个。

我那时候不懂“相好”是什么意思,还去问钟思彤。她比我早熟点,听完就哭了,抹着眼泪跟我说:“我也不知道,但我听人说我妈妈‘搞破鞋’,还有人骂我是‘破鞋头子的女儿’,这肯定不是好话。”

“彤彤,要是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说方栩栩也是,我跟你作伴!”我当时还这么跟她说。

现在已经不记得钟思彤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了,只记得回家后我差点挨揍——我妈气得好几天没好好吃饭,我爸跟我讲了半天道理,我二哥却在旁边哈哈大笑,骂我是“小傻子”。

虽然没人跟我解释清楚“破鞋头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和钟思彤的友谊,倒是从那时候起越来越深。

钟思彤一直有点胖,是那种虚胖,皮肤很白,头发微微卷曲、带着点黄,长得随她妈妈,特别漂亮。幼儿园老师都叫她“小洋人”,说她妈妈有外国血统,遗传给她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胖是因为身体不好,有肾病,每天都要吃好多药。钟岚对她特别上心,很多事都不让她做,连跳皮筋都不行。

也因为这个,没多少同学愿意跟她玩,觉得她“麻烦”。等再大一点,也没人叫她“小洋人”了,不知情的同学还会嘲笑她的身材,给她起外号。不过有我在,总会帮她出头,没让她遭遇过像文娜姐那样的事。

大概是常年生病的缘故,钟思彤反而特别乐观。她跟我说过,等再长大点,换个肾,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健康了。她也会跟我聊钟岚的事,说钟岚经常去相亲,想给她找个爸爸。她既期待有个爸爸,又怕跟新爸爸处不好,心情总是很矛盾。

我俩常常像小大人似的,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聊这些。她说:“栩栩,我真羡慕你,有姐姐有哥哥,还有好多朋友,大家都喜欢你。可我只有妈妈,要是妈妈找了新爸爸,更爱新爸爸,再给新爸爸生个孩子,不喜欢我了怎么办啊?”

“不会的,彤彤,我喜欢你。”我当时特别认真地看着她,“你有我呢。”

那是个夏天,阳光照在她圆圆的脸上,她弯起总是有点肿的眼睛,笑着说:“栩栩,咱俩拉钩,这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

“好!”我笑着跟她勾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耳边又响起钟思彤的声音:“栩栩,我妈上个月结婚了。那个叔叔也是做物流生意的,各方面都跟我妈妈很配。我妈说他俩一见如故,很快就办了酒席。叔叔还有个儿子,比咱们大四岁,所以,我现在也有哥哥了。”


我应了声,追着问:“你哥也要做先生?”

“对啊,这个新哥哥是高中生。刚住到一起时,我妈想让他帮我辅导功课,结果我发现他书架上全是八卦风水的书,就多问了两句。不过他脾气不怎么好,心情好才搭理我,不高兴的时候,我说什么他都装听不见。我妈说他是少爷病,被叔叔惯坏了。后来叔叔跟我说,哥哥小时候总看到些奇怪的东西,他就带哥哥去找了先生,先生说他有什么‘根’……嘶,是聪明根还是啥来着?”

“是慧根吧!”我一下子激动起来——这可是同道中人啊!

“哎对,就是这个!”钟思彤立马应和,“栩栩,我懂先生是做什么的。不说别的,我妈之前买房子还特意找人看风水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因为我身体不好,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烧过纸人替身。而且今年暑假,我还去看过相呢!”

我着实惊讶:“你去看相了?”

“是啊,我一直想让我妈带我去算算命,看看我的病能不能好,可她总说‘命越算越薄’,不同意。这次是我好不容易找准机会碰上的。”钟思彤接着说,“开学时我还想着跟你说,结果前几天一忙就忘了,等我想起来,你已经去京城了。现在跟你讲啊,夏天的时候我妈生意上遇到点麻烦,打听到有位大师能算,我就缠着她带我一起去了。我妈问完事后,我就插嘴问大师,我以后能不能健康……”说到这儿,她还笑了一声,“我妈怪我多嘴,可大师真给我看了!他说从面相上看,我已经走上大运,小学毕业前就能做换肾手术,以后就能痊愈,重获新生啦!”

我嘴角跟着牵了牵,可听到“重获新生”四个字时,眼皮却莫名一跳,心头突然窜出个极不好的念头。

“彤彤,给你看相的大师多大年纪?”

“三四十岁吧。”

“姓什么?”

“我妈叫他孙大师,全名好像是孙有机,听说挺有名气的。”

不是袁穷。可袁穷也有可能化名啊!

“栩栩,现在我新哥哥也学道术,我妈还跟叔叔说,等有机会要去见见哥哥的师父,等我真要做手术了,再让师父帮我看看。你可得好好学!我跟你说,先生可厉害呢!那个孙大师就只在澜海待了一天,听说还能帮人看股票走势,好多人排队等他,都恭恭敬敬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没接话,满脑子都是钟思彤说的“走上大运”“重获新生”。不知怎么,我对这些话格外敏感。一直以来,我都真心希望彤彤能痊愈,小时候甚至想过替她生病——每次看我们跳皮筋,她只能蹲在旁边;我们玩抓人游戏,她也只能眼巴巴看着,那种期待又不能加入的样子,真的让我心疼。

可她的话,偏偏像齿轮一样,和我经历的事严丝合缝地对上了!彤彤和我同年,就比我大两个月,她知道我的生日,常年生病吃药,家里条件又好……这些全符合裴叔说的“偷我命格的主家”的条件!

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如果真换了我的命格,彤彤会不知情吗?会这么毫无顾忌地跟我说这些吗?

我心里又乱又堵,一边暗骂自己不该怀疑朋友,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往坏处想。

“栩栩?你在听吗?”钟思彤喊了两声,“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其实你不回澜海也挺好的,不然肯定会受家里事影响。就像我之前,总有人说我妈不正经……唉,别想这些了,大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不过我挺不开心我妈买了你家的铺子,虽说她是从赵叔手里买的,赵叔说那是你爸赔给他的,但我还是怕你会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我压着情绪,突然问,“彤彤,我生日那天,中午放学本来想跟你一起走的,结果我收拾完课桌,你就不见了。你当时去哪了?”

“还不是怪齐菲!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可她一直没选好,非要拉我去商场,还怕你多问,放学铃一响就拽着我跑了。”钟思彤语气里满是不乐意,“齐菲跟做贼似的,走得特别快。那天天热,我出了一身汗,腿都软了。好不容易买完礼物,下午你就没来学校了。不过这段时间齐菲也挺想你的,以前她总爱缠着你,我还有点烦她黏人呢。现在你不在学校,她对我倒挺照顾的,经常跟我一起玩……栩栩,要是齐菲问起你,我能把你手机号告诉她吗?”

“可以。”我点头,“彤彤,你有齐菲家的电话吧?既然咱们已经联系上了,我直接打给她吧,省得等她打过来,又像你一样生我气。”

“方栩栩!你怎么这样啊!”钟思彤带着点嗔怪,“凭什么提到齐菲你就愿意主动联系?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齐菲只能排第二!”

抱怨归抱怨,她很快软下来:“你等我去翻号码本,齐菲要是接到你电话,肯定得激动死。”

我应了声,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沉下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记下齐菲家的座机号,又跟钟思彤聊了几句,我们就挂了电话——她是偷拿钟岚的手机打的,怕说太久被妈妈骂。她说找到我太开心了,也要去买个手机,以后就能常发信息联系了。

缓了一会儿,我拨通了齐菲家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齐菲立马惊呼:“方栩栩!你去哪儿了啊!”

“齐哥,你小点声,我耳朵快被你震聋了!”

齐菲性子像个假小子,留着一头短短的毛寸,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还是班里的副班长,大家都叫她“齐哥”。她爸妈都是高中老师,对她管得特别严,反倒让她生出了逆反心理,就喜欢玩男孩子的东西——弹溜溜、打街头游戏机、玩《拳皇97》。因为我会点武术,她特别崇拜我,为了能多跟我待在一起,还跟着我练过体操,最后以韧带拉伤收场。

以前她不爱跟钟思彤一起玩,嫌钟思彤事儿多,不能跑不能跳。后来看在我的面子上慢慢熟悉了,我们三个才算玩到了一块儿。

得知我没出国,齐菲满是疑惑;再一听我说以后要做“先生”,她更费解了:“先生?是老师吗?我知道民国的时候,老师叫先生。栩栩,你想当老师,考个师范大学不就行了?”

“我说的先生不是老师。”我耐心解释,“就像你爱看的港片里,林正英师父那种抓鬼除邪的先生。”

“哦!是道士啊!”齐菲一下子喊出声,“那也太酷了吧!栩栩,你在哪儿学的?带我一个啊!我也想学!”

“你又来劲了是吧?忘了上次你非要跟我练体操,把韧带拉伤了?再说我这儿离澜海特别远,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也是,我关节太硬了。”齐菲憨笑两声,又凑趣道,“哎栩栩,我看林正英师父的电影里,都要斗僵尸,还得会功夫。你会舞剑还行,要是让我去抓僵尸,估计只能被僵尸咬。”

说笑了一阵,话题扯到我生日那天。齐菲语气里满是失落:“栩栩,早知道你下午生病不来了,我就不那么急着拽着钟思彤走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结果礼物都没送出去。要不你把现在的地址给我吧,我把生日礼物邮寄给你。钟思彤还说要给你写信呢,以后咱们可得常联系!”

“礼物先不用寄了。”我连忙回绝,“我住的地方太远,邮费太贵。等我以后回澜海,你当面送给我,不是更有意义吗?”

其实我是私心不想透露裴叔家的地址——爸爸和二哥都没说,我也不想添麻烦,起码在正式拜师前,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齐菲没强求,只叮嘱道:“那咱们可得经常通电话!我爸妈肯定不会给我买手机的,等我放假了就打给你。你的号码我不会告诉别人,这是我和钟思彤之间的秘密!”



我应了声——就算她把号码说出去,让更多同学朋友知道,也没什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接到钟思彤电话的那一刻起,“我没出国”的事就已经漏了。

起初爸爸瞒着,是怕亲戚朋友知道我“中邪”,后来是为了瞒着奶奶。可现在奶奶和三姑回了农村老家,我们家破产、出人命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别说我在外“学道”,就算我落发出家,大抵也没人觉得新鲜。

挂了电话,我直奔裴叔的房间:“裴叔!”

裴叔正趴在桌边小憩,被我吵醒,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怎么了?”

“我想问您,我命格被袁穷偷走的时候,是不是得有个女孩在现场?他是不是一偷到手,就把我的命格换给那个女孩了?”

“理论上是这样。”裴叔揉了揉鼻梁,“灯盏取出来,必须有‘容器’承接。不过我没做过这种损阴德的事,具体手法得看情况。邪师嘛,总有变通的法子,保证操作万无一失。怎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我睡得迷糊,就听见你一直在吵。”

“是我好朋友!”我凑上前,语气带着点急切,“她叫钟思彤,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她看相要走大运,我一听眼皮就跳,觉得她的情况跟我的事能对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身体不好,妈妈做生意,家里也有钱。可是我又觉得……”

“你觉得是她用了你的命格?”裴叔一句话戳中我的心思。

我低下头,像做错事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你知道她的生日吗?”

“知道!”我们一起看过星座书,每年都互相送礼物、去对方家过生日,连出生时辰都一清二楚。

报出钟思彤的生辰八字,我心里直打鼓:“裴叔,不会是她吧?彤彤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么想她,是不是太坏了?”

裴叔没说话,坐直身子,指尖开始掐算:“此女幼年多病,疾患缠身,但衣食无忧,性情直率,心里藏不住事。十二岁以后时运会走高,是明珠之命,大器晚成,日后颇有福气。”

“她今年过完生日就满十二岁了!”这么说,给她看相的那个孙有机没骗她!

我一下子松了口气,语气都轻快了:“裴叔,您的意思是,彤彤本来就该走大运,跟我的命格没关系对不对?她自己的命就很好,没必要偷我的!”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万幸钟思彤不在这儿,不然我真没脸见她——就算是心里偷偷怀疑,都觉得玷污了我们的友情。我们一起长大,她担心我、四处打听我的消息,还跟我分享开心事,我却把她往坏处想,太不应该了。

再回头想,钟岚是暑假带彤彤找先生看相的,彤彤也是出于好奇才主动问的;而我这事儿明显是蓄谋已久,不可能随便找个先生就敢换命格,根本不现实。关键点压根对不上!

裴叔懒得理我,单手撑着额头,又准备小憩。我又高兴又内疚,接着说:“裴叔,您说我最近是不是太敏感了?不瞒您说,有时候上街看到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我就会想,会不会是她用了我的命格。我知道不该这么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你不敏感才不正常。”裴叔眯着眼,“做人就得多提防,能让你疼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别急,等袁穷上门,我会尽力问出你命格的下落。要是能拿回来,你就不用再疑神疑鬼;就算拿不回来,我也会给你安排别的事,多加层保险。”

我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裴叔,您对付袁穷,胜算有多大?”

裴叔闭着眼笑了:“老朽最多用七成功力。”

我点点头,不再想别的:“裴叔,如果我命格能拿回来,我想回澜海看看,陪陪家里人,然后就回山上,专心跟您学术法。”

裴叔没回话,像是睡着了。我知道他是装的——肯定觉得我又想当然了,他还没答应收我为徒呢!

“嗡嗡——”手机震了震,是短信。点开一看,三姑终于回我了:“栩栩,我陪你奶奶遛弯去了,手机没带,回来才看到。姑就知道你能行,照顾好自己,我先去做饭了。”

看到信息,我彻底安心了,不然总在那儿胡思乱想。

“方栩栩!你快出来!”院外传来裴良的喊声。我跑出去,就见他抱着个箱子,一脸喜色地跑过来:“美梦成真啦!”

“你知道我观出慧根了?”我惊讶地看着他,消息够灵通的啊!

“什么?你观出来了?”裴良愣了,“啥时候的事?”

“今天中午啊。”我也懵了——他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放学才回来,许姨也没去接他,谁告诉他的?

我低头看向他怀里的箱子,包裹上的邮寄地址是京城:“这是……”

“你居然观出来了!”裴良咧嘴,眼圈都红了,抱着箱子站在那儿,放也不是扔也不是,急得直跺脚,“你怎么能观出来呢!”

嘿,这人!我忍不住逗他:“你早上还跟我加油呢,我观出来了你还不高兴?”

“我是不高兴吗?”裴良急了,“我是……我是……”

我接着说:“裴良,我想好了,在我这部‘先生大戏’里,你当男一号,咱们打配合,多好啊!”

“我当什么男一号啊!”裴良皱着眉,一点不领情,“我活腻了跟你演感情戏啊!”

我愣住了:“啥感情戏?”

“对牛弹琴!”裴良跺了跺脚,委屈巴巴地往屋里走,“方栩栩都能观出香,我根正苗红的反而观不出,老天爷啊!没地儿说理了!”

我跟在他身后进屋,看着他打开箱子,才明白过来——原来里面是陆琛邮寄来的竹虫。裴良是因为拿到了心头好,才兴高采烈地喊我;没成想我又进阶了一步,他那点“不想让哥们比自己先厉害”的小别扭犯了,瞬间觉得竹虫不香了。

许姨在一旁骂他:“你这孩子有病吧?栩栩观不出来你才该哭!你爷爷的本事要是带进棺材里,事小;万一传给心术不正的人,有你受的苦!”

裴良被训得蔫头耷脑。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安慰他两句,他突然抽了抽鼻子,点头说:“我知道,就是需要点时间接受。方栩栩,你以后可得对我好点,咱们一起把我爷爷的术法发扬光大。你那戏里,我当男四号就行,跟你没感情戏,纯纯并肩作战、忠心耿耿的那种。戏份不用多,但必须活到大结局,还得跟你分享战果,得是观众都能记住的讨喜角色。”

我嘴角抽了抽:哈?

“你这熊样还想有感情戏?”许姨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电视剧看多了吧!还男四号,你要是演戏,观众巴不得你早死!前三集都撑不下去!”

裴良抱着头喊冤,又转向我:“方栩栩,你答不答应!”

我无奈点头:“行。”

这小老哥,以后跟着我驱邪都屈才了,该去写剧本。

许姨摇着头,抱起装竹虫的箱子往厨房走:“裴良这崽子,不知道随了谁!”

“许姨,留一小部分,我晚上来做!”我赶紧跟上去——不管裴良多别扭,总得满足他的小愿望。

“你等等。”裴良突然拉住我,“先别着急做饭。”

“怎么了?”他这吃货转性了?

“有你的信。”裴良打开书包,拿出一个土黄色的标准信封递给我,“跟包裹一起寄到我们学校收发室的,陆大哥写的,信封上写着‘裴良转交方栩栩’,你先看看吧。”

我挑了挑眉——这信封也太丑了,就不能买个印卡通图案的?撕开信封,里面的信纸是带红条的白纸,上面就几行字:

方栩栩:

你好!

期待你的回信。

落款:陆琛。

2005年12月5日,写于机场。

屋里安静了几秒。我拿着信纸,还对着灯照了照——是不是有隐藏的字?这也叫信?

“陆大哥跟你说啥了?”裴良很有分寸,没偷看,见我发愣,忍不住探头瞄了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就‘你好’‘期待你回信’,没了?”

“啊。”连标点符号算上,够二十个字吗?

“不是……”裴良一下子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傻兮兮的,“你回信吗?哈哈哈,陆大哥这信也太没技术含量了,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呢,他居然寄的加急挂号!”

我没理裴良,盯着落款日期——那是陆琛回去的那天晚上。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这人之前不是说不写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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