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衡似是窥透了我心底的辗转，手臂骤然收紧，将我更紧地圈在怀中。
那胸膛依旧滚烫如昔，在雪山寒洞的凛冽里，裹着柔软厚实的皮毛，暖意顺着衣料丝丝渗入。他墨发松垂，眉眼间尽是温和，仿佛背后铁锁穿骨的剧痛从未存在。满室温情漫溢，我凝望着他，连呼吸都放轻，只静静等那个答案。
“小新娘，我便知你要多心。”司衡的声音轻得像落雪，“若不是你，这雪山寒洞，又有谁能来去自如？”
“当初给你玉佩，一是让老道寻有缘人，二是想借玉佩积些功德。可你——”他垂眸看我，脸庞莹白如玉，我慌忙蜷起指尖，生怕忍不住碰上去，打断这难得的坦诚。
“你再想想，你做了这许多善事，积下那么多功德，可有半分被玉佩悄悄取走？”他顿了顿，又轻笑，“起初我困锁太久，能力不济，确实借过你的功德，可这些，你不是一直清楚么？”
“可我后来，也把功德还你养身体了。”我还是忍不住补充。
“是。”司衡应着，语气软下来，“多亏小新娘疼为夫。”
脸颊倏地烧起来，我喃喃道：“你总叫我小新娘，说自己是我夫君，可我们……我们连堂都没拜过。”
他忽然怔住，良久才轻声道：“抱歉。”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愧疚与温柔，“是我离人间太久，忘了规矩，委屈你了。”
热度顺着耳根蔓延，我慌忙转开脸，故作镇定地追问：“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衡没有隐瞒，只是先认真道：“我想先告诉你，我从没有轻慢过你，也从没想过，你是能被任何人取代的。”
“你初来寒洞时，我确实对你有几分轻慢，想着观察你的心性，再琢磨日后如何待你。可夜里见你偷偷哭，看着看着，才想起我也有七情六欲，会动真心。”
没有“心悦”的直白，可这番话，已让我心跳如擂鼓，脸颊定然红透了。司衡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我头顶——夜里睡过，发髻散了，长发披在肩头。他的指尖在发间轻轻穿梭，酥麻感从头皮漫到心口，我险些哼出声来。
就在这时，他缓缓开口：“原本想瞒着你，知道太多，心里挂碍就多，做事容易畏首畏尾，我怕耽误你。”
“可昨夜见了捡骨婆婆，这人间倒奇，她没半点术法，却偏偏能看出我有龙骨，你身上沾过我的龙血。”
虽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自己是龙，我还是心头一震，轻声问：“那是谁把你……”龙啊，连帝王都以龙为尊，这样有神性的存在，竟被铁锁困在雪山，是谁这样残忍，又这样厉害？
司衡摸了摸我的头发，柔声说：“别乱猜，我是心甘情愿的。”他笑了笑，“龙也没什么了不起，当年我不过是条筷子粗的小白蛇。”
我猛地在他怀中坐直：“你是说，你是蛇化龙？”
“是。”司衡眼底漾着笑意，“我生来是白蛇，凭着几分灵性，修了五百年成妖。后来去人间，许是运气好，初懂人性时遇见的都是好人，便也跟着做了不少善事。阴差阳错间，退蛇成蛟，头顶长出了角。”
他看着我，语气郑重：“修妖五百年，化蛟八百年，从蛟成龙，却只用了三百年。我那时才懂，原来一切的根由，都在善心善行。”
我望着他，满心景仰——一条白蛇要化成龙，需多少功德？他到底救过多少人，做过多少善事？
小莲曾为我一句话的点醒，深夜磕头，一路追随，可见“救赎”多重要。而司衡做了这么多，化龙本就是应得的。
许是我眼里的光让他欢喜，司衡笑着问：“我是这样的妖怪，你不介意？”
“不介意。”我认真回答，“别说你是妖，就是鬼魂山精，对我来说都一样。阿衡，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就算他曾隐瞒，又算什么？世间能有这样心怀大爱的人，我已何其有幸。
司衡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慕瑶，我的来历告诉你了，但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你愿意等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还是只要我做善事，对不对？”
“是。”他语气郑重，“我知道你总怕我用功德做坏事，可你想，我化龙靠的就是功德，若做坏事，修为功德全散，还要受五雷轰顶之苦。慕瑶，我不会做，也不屑做。”
我用力点头：“我愿意等，我信你。”
他搂我的手臂骤然用力，我惊呼一声，下意识仰头，便见他的脸在眼前放大，唇上落下一片温热……
“慕瑶，该醒了！掌柜说楼下画师都等着呢！”小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