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老强的女儿园园却在该相亲的年龄,给老强带家来一个“穷鬼”伟。伟个子没到一米八,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皮肤不白不黑,体重不胖不瘦,大眼睛配着浓眉毛,看着是个不呆不笨的老实孩子——可老话虽糙理不糙,一穷毁所有,老强才不把女儿嫁给这种人呢!
园园跟老强说这事儿时,老强早提前打听明白了:伟家穷,全因他父母前几年做生意赔了本,至今没翻过身,家里还欠着一屁股还不起的外债。这哪是嫁女儿?分明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可园园从小就是一根筋,她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相中的人,老强说破嘴皮她也听不进去。你说这事儿,愁不愁人?算不算个天大的难题?
园园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真把伟领回了家。这小子倒会来事,礼物带了不少:好酒好烟、茶叶、水果、纯奶,堆得满满当当。老强媳妇刚拿出杯子想给伟倒杯水,老强眼一瞪,她立马吓得停了手。都说“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老强脾气本就不好,急了还爱动手,媳妇怕他,女儿也怵他——老强能脾气好吗?跟他光屁股长大的伙计,大半都抱上孙子了,就他家,媳妇只给他生了这么一个丫头片子!年轻时他俩没少往医院跑,钱花了一堆,就是鼓捣不出个儿子。更可气的是,有回被医院门口的小贩忽悠,小贩说他家有祖传特效药,吃了保准生儿子,不生就十倍赔偿。老强花200块买了两包,他诚心地听小贩的嘱咐:“得晚上吃,不能开灯,药效见光就没。”结果药倒进嘴里老强媳妇就吐了——哪是什么药?全是沙子!老强怒气冲冲去找他,那小贩早脚底抹油溜了。这么多年,老强没一天不想把他大卸八块,可再也没遇见过,估摸着这坏种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主儿。
“啪啪!”老强扬手就给了伟两巴掌,“想娶我女儿?门儿都没有!”伟被打懵了,老强一把揪住他往外推——他一米九的个头,220斤的体重,推伟就跟推小鸡子似的。
“爸爸,我非他不嫁!”园园红着眼眶扑过来,死死攥住老强扬起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满眼泪光里全是对伟的心疼——真是女大不可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媳妇也慌得往前凑,一手拉住老强的手腕,一手拍着他的背劝:“你这是干啥呀?再不愿意也不能动手打人!有话不能好好说?”
“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你懂个屁!”老强抬腿就给了媳妇一脚,她“哎哟”一声,疼得立马松了手。
伟“扑通”一声跪在老强脚边,“叔叔,我和园园是真心相爱的!我保证结婚后对她好,对您孝顺,求您成全!”他的头“咚咚”磕在院里的红砖上,响得人心慌。老强媳妇和园园急忙去拉,老强气得扭头回了屋,心里恨得牙痒痒——真想把这穷小子千刀万剐!
可没过多久,园园竟怀孕了,孩子还是伟的。但老强就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他!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得漏馅儿,怎么办?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家人。老强找了他哥——他哥早年做了上门女婿,跟老强不是一个村,这些年靠着夫妻俩勤劳肯干,在村里开了家小超市,手头还算宽裕,而且一向最疼园园这个侄女——让他在他们村给园园找个有钱的婆家。当然,女儿怀孕的事老强绝口不提,说了那不是自降身价吗?再说园园嫁过去,跟她大爷一个村,互相也有个照应。
媳妇和女儿反对又能怎样?这个家,老强说一不二,只手遮天!事儿办得特别顺,老强哥哥办事就是利索,很快就领来个小伙子——父母是做买卖的,家里有钱,小伙子长得也板板整整。订婚时,对方直接给了10万现金彩礼。可订婚刚结束,一向柔弱的娘俩就跟老强大吵,园园非让把10万彩礼退回去,说再有钱她也不嫁。老强心想养她这么大,要10万多吗?他才不会退钱让她嫁给那个穷鬼!这钱老强也不会给女儿,得留着养老,这可是他的棺材本!娘俩还在那儿喋喋不休,老强火往上撞,抬手就给她俩每人两巴掌,把母女俩的眼泪都打出来了。有啥好委屈的?孩子结婚是喜事,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你们哭吧,饭也不用做了!老强揣着钱去镇上的小酒馆,买二斤酱牛肉,要一碟花生米,自个儿喝酒去了。娘俩谁也不敢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园园敢去找伟?老强可不是善茬,真能把伟一家给搅黄了!媳妇敢回娘家?她弟就是个文弱书生,她爸妈也都是老实人,不是能撒泼的主儿,拿老强是一点也没有办法?
最后,园园还是泪流满面地上了花车。可三天后回门,她却说啥也不回婆家了,放狠话:“谁再逼我,我就一头碰墙上不活了!”话说到这份上,老强就这一个独生女儿,还能咋办?只能依她。至于她在婆家这两天经历了啥,园园不说,媳妇知道也不跟老强说,看他的眼神倒像看仇人似的。那边婆家也不含糊,放话要么人回去,要么退彩礼。可老强吃进嘴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他们逼着园园说不回去的理由,老强看女儿那愁肠百结的怂样,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她不回去,是你家小子那方面不行!我女儿现在还是黄花闺女,总不能一辈子在你们家守活寡吧?”这俩人的事儿,老强信口开河想咋说就咋说,谁有证据?
她婆家的人一听就炸了:“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咱都出去,让他俩在屋里试试!”
两边顿时剑拔弩张,火药味儿都快呛人了。管他们骂到天昏地暗、喉咙沙哑,老强就跟他们杠上了——你骂我,我骂得比你还难听;你敢动手,我就敢跟你打!惹急了我,闺女不回你家,钱我也不退,爱咋咋地!
可麻烦也跟着来了,为这10万彩礼,婆家三天两头来老强家闹。打官司?他们没证据,谁能证明老强收了10万?可女儿日渐隆起的小腹,像颗慢慢点燃的炸弹,总不能让它在家炸了吧?思来想去,只能便宜那个穷小子伟了。不过彩礼还是得要,他家没有,就让他去亲朋四邻借,等他和园园结了婚,小两口慢慢还账就是——他们还账,老强存存折,他是她爹,这不应该吗?
伟为了凑彩礼,连着半个月每天打三份工,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去餐馆洗碗,凌晨还得帮菜市场的摊贩卸货,又挨家挨户找亲戚朋友说好话,甚至把父母唯一值钱的老手表都当了,终究是凑齐了8万彩礼——比那户人家少了2万,老强虽不情不愿,看在园园肚子的份上还是点了头。婚礼办得寒酸,连件像样的红囍字都贴不规整,伟穿着租来的黑西装,给老强敬酒时手还在抖,光怕他反悔把园园拉家走。
过了两年,园园就抱着孩子回了家,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伟。原来伟借的彩礼钱,债主天天堵门,小两口根本扛不住。老强拍着桌子骂伟没本事,园园却突然哭着喊:“爸!这日子过不下去了!那8万你能不能先拿出来借我还账?”
老强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存折的事心里紧了紧,刚要骂回去,就见伟“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这次头没磕砖,只是红着眼说:“爸,我知道您恨我穷,可我真不想园园跟着我受苦……”话没说完,园园怀里的孩子“哇”地哭了,那哭声尖得像根针,扎得老强太阳穴突突跳。
正闹着,院门口突然传来吵嚷声,竟是老强的哥哥,上来就埋怨老强:“这么大年龄了,就不知道抛开彩礼的俗套捆绑,我侄女结婚,伟给你要嫁妆了没?用彼此坦诚的真心作‘聘礼’,以共同奔赴的未来为‘嫁妆’才对。婚姻从不是物质的交换,而是两个人携手把日子过暖、把生活过甜的开始,这份纯粹的约定,才是最珍贵的承诺。那户人家的10万彩礼,我早就替你还了——我为什么帮你还账,砸断骨头连着筋,谁让你是我弟弟呢!拿着我侄女的彩礼当棺材本!你办的这是啥事?你要不把孩子的8万彩礼钱还给他们,你这弟弟我也不要了,等你老了我也不让园园养你,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老强哥哥扭头看着园园小两口:“他不给你们的彩礼钱,我是他哥,我没教育好他,我给你们。”
老强脑子“嗡”的一声,看着围过来的人,又看看哭红眼睛的园园、跪着的伟,还有怀里哇哇哭的小外孙,突然觉得家里的存折沉得发烫。老强想想女儿在债主的催债声和孩子的哭声混在一起的日子,老强张了张嘴,想说“我是她爹,这钱该我拿”,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哥哥,媳妇,女儿,女婿,外孙,老强突然害怕他们会离他越来越远,他不要这种老无所依的孤独。他突然明白了,亲情最可贵,他还给哥哥十万,又给了伟十万,说多给伟的两万算迟到的嫁妆。一地鸡毛的生活总算过去了。老话讲家和万事兴,相信伟和园园肯努力,早晚会苦尽甘来,活成他们想要的幸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