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跪天·问名·她不敢答
雷火熄了,焦土尚温。
沈砚之单膝跪在坑底,银发尾端被热浪灼得微卷,肩头剑痕血已凝成黑痂。
断剑倒插在一旁,剑身裂纹里,那缕被雷劫熔进去的金线,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
像一盏,遥不可及的灯。
他伸手,指尖触地——
泥土仍烫,却不及胸腔里那股灼烈:
又是“它”救了自己。
第二次。
第一次,是桃花瓣落眉心;
这一次,是雷火偏锋,剑错半寸。
两道“天意”,重叠成同一个方向——
有人在看他,有人在帮他,有人在……疼他。
这个想法,比伤口更烫,比黑暗更亮。
他抬眼,望向夜空——
乌云未散,星子未出,天幕低垂得像一块冷铁。
可他知道,铁幕之后,有“谁”在。
同一瞬,空白之境。
金线网格,龟裂未愈,像被雷火犁过的冰面,裂痕里还闪着赤色余烬。
林妤晚的“视角”悬在裂缝中央,意识边缘,半透明得几乎能被风穿透。
【干预成功,债务追加】
【情感值:0.01%】
【反噬等级:Ⅱ级(意识裂痕)】
她“看”着雷坑里的少年,看他指尖触地,看他银发染灰,看他——
抬头。
那一抬眼,目光穿过维度,穿过网格,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直直落在她“存在”上。
她心跳,第一次,乱了节奏——
咚,咚,咚。
不是系统音,不是网格律,是人类的心跳,带着慌,带着怕,带着……疼。
桃花债线,轻轻回拉,另一端,系在他眉心,系在他肩头,系在他——
问天的目光里。
雷坑,焦土,夜风。
沈砚之,缓缓站起,双膝落地,背脊笔直。
他仰首,望向低垂天幕,声音沙哑,却一字一顿——
“你,到,底,是,谁?”
五个字,被夜风拆分,被雷火余烬承载,被桃花瓣托起——
直送空白。
字音落,网格猛地一震,裂痕扩大,赤色余烬四散。
林妤晚意识,被那五个字,撞得向后一仰——
像被人类手掌,当胸推了一把,几近散形。
系统音,尖锐响起:
【被观察者意识觉醒:1.2%】
【警告:不可回应】
【警告:不可现身】
警告红字,闪烁成一片血海。
她却顾不上,只怔怔“看”着他——
看他跪地,看他望天,看他眼底,有火,有光,有——
渴望。
那渴望,比雷劫更亮,比黑暗更烫,比“天意”更真。
她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不是不能,是不敢。
她怕,一开口,就会泄露自己“人类”的疼;
怕,一回应,就会打破“天道”最后的壁垒;
更怕,一承认,就会被他发现——
所谓“天意”,不过是一个,也会疼的人。
于是,她只能,沉默。
沉默,像一堵无形墙,隔在维度之间,隔在“神”与“人”之间,也隔在——
她与他的目光之间。
沈砚之,跪地,望天,久久等不到回应。
他却笑了,笑得极轻,极哑,也极坚定——
“不肯说?”
“无妨。”
他抬手,指尖点在自己眉心——
那里,桃花痕仍在,粉得极淡,却烫得惊人。
“我记住你了。”
“下一次,别再藏。”
他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雷火余烬,轻轻按在断剑裂纹——
金线与余烬交融,剑身,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回应,也像——
契约。
空白境,林妤晚“听”着,意识边缘,桃花债线,猛地一紧——
像被谁,用力拽了一下,拽得她,生疼。
【情感值 +0.01%】
【当前:0.02%】
【债务:桃花债×1 雷火债×1 问天债×1】
她“看”着那条新债线,看着少年起身,看着他把断剑背在背上,看着他——
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她却,仍不敢答。
只能,在沉默里,轻声喃一句,像说给自己听——
“等我,有勇气,再做‘人’。”
夜,重新归于寂静。
雷坑,被风吹平,焦土覆上薄沙,像一切未曾发生。
唯有断剑裂纹里的金线,偶尔闪一下,像遥远天幕,有人眨了一次眼。
空白境,裂痕,慢慢愈合,却留下一条极细的缝隙——
缝隙里,映出少年远去的背影,也映出她半透明的侧脸。
她“跪”在网格上,指尖,轻触那条新债线,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砚之,再等等。”
“等我,敢做‘人’,敢答你——”
“我是谁。”
——天道,第一次被问名,却不敢答。
——少年,第一次问天,却得不到名。
——债,从此多了一项“问天”,利滚利,命偿命。
而故事,才刚刚翻到第八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