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活在当下
“除了现在，别无他物，过去不存在，未来不存在，所有的所有都是现在，所以要活在当下，也只能活在当下。”她突然奇奇怪怪的说道。
“所以你的第二个愿望？”
“要你放下过去，活在当下。”
我并没有马上答应，思考了一下，放下过去，活在当下，就是从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和忘情水，孟婆汤一样？有点难。我为难的看了一下恋穆认真的表情，又不好插科打诨。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嗯，我答应你。但第三个愿望呢？”
“存着”
“噗”又不是银行怎么能存着。
“那现在？”我拿不准，让我一下子放下过去，恐怕做不到，但答应了又只能做到，所以大概只能少说话。
“现在你想做什么？”谁想恋穆把皮球踢给了我。
“那我们回去看看小科恩醒了吗？”小科恩不就是过去的产物？还有恋穆这个名字，难道以后都不叫了？爱因斯坦可以不叫，恋穆怎么能不叫。
“嗯”她并没有质疑我的话，我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们走着，我牵着她的手，想要问她我们现在算什么，却又怕犯了禁忌，只闭口不言，默默走着。她也低着头走着，没有说话。
“小科恩！”我一进门就叫他，迫切的缓解一路无话的尴尬。“小科恩，你起来了吗？”
“老爱因，我早就起来了”他走下楼梯看着恋穆“唐阿姨，我果然还是叫你阿姨比较好，虽然我已经老的不像样了，嘿嘿”他没头没脑的笑了起来。
“嗯，没什么，你习惯就好了小科恩。”恋穆温和的默认了。
“我.....”我想问为什么叫我老爱因，不叫老科恩，但那是过去了，要活在现在，我提醒自己，更何况我是不是老科恩还两说。但话出口了总要圆回来“我们出去随便逛了逛，看着你没起床，就让你多睡一会儿了。”
“哈~欠”他伸了一个大懒腰，打着哈~欠“睡的挺香的。”“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了。”
“我想也是的，你吃早饭了吗小科恩？”
“没有诶”
“正好我们也没有吃，那就一起吧？”恋穆看了一下我，我才想起我们之前说着要等小科恩吃饭来着，说是吃饭叫他。
“嗯嗯，一起吃吧”我转念一想“但是吃什么呢？”
“之前吃了老爱因的意面，今天就试试我周游宇宙，学到的菜肴吧”
“嗯，嗯”我俩点头，坐到了餐桌旁，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小科恩的手艺，我们并不去看他怎么操作，为菜肴保留最大的神秘感，等到他端上桌才听他慢慢解释。现在就继续我们的聊天。
“对了，我其实还不太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虽然”“额，虽然大概都了解了”“但是还是有不了解的。”
“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像绕口令一样恋穆说出了我的心声。
嗯嗯，我疯狂点头，感激她的默契。
“那可就有点多了。”
“没事，让小科恩慢慢弄”说着我朝厨房吼了一句“小科恩，你慢慢来，不急，不好吃不给钱哦。”
“噗嗤”对面那个倒先笑了。
“请好吧您~”厨房里在各种乒乓声中传来遥远的一声答应。
我也笑了。
“杰瑞”“你能让小科恩也加入我们的对话吗？”总不能每句都喊着说吧，也不能咫尺之遥说悄悄话。
“可以的”真空中传来了杰瑞的声音。
“喂喂，小科恩听得见吗，这是爱因斯坦”感觉像是在打电话，我用正常的说话声测试着。
“听得见的”和杰瑞的声音一样来自真空，不过更像来自厨房的方向，而且还没有各种烹饪的杂音。
“哇，厉害了怎么做到的”我看向汤姆，虽然杰瑞无所不知，额应该是恋穆来着，但我还是喜欢听她的声音。
“这个”她的语气有点为难的样子。
“不会你也不知道吧？”我略带嘲讽的看着她。
“我知道”我的脑海里自动补充了小科恩举手的样子，但他肯定还在专心的做饭。
“人家问恋穆，你搭什么话。”我撇撇嘴。
“我知道啊。”很理所当然的他就说出来了。
“那好吧，你说吧。”
“嗯，小科恩你说吧。”恋穆补充着。
“话说从前”
“......”我脸一黑，真希望他能看见。
“哈哈哈”虽然厨房的某人没有看见，但对面的人儿却看见了笑了出来。
“你的老爱因，嫌弃你的开头了。”她边笑边说。
“说故事嘛，就是这样的。”
“不就是一个简单的通话嘛。我们那个年代就能做到”“最多再加一个去除杂音的装置罢了，切”我心想，要不是想听听恋穆说话，谁问这种简单问题。
“哎，哎哎，老爱因你可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还是听我慢慢道来吧。”他卖弄的把我准备好的反驳压了下去，只能听他继续说了。
“很久以前确实是这样做的，正常通话，再用所谓的人工智能去除杂音。”“本来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一开始。”“再后来，通话变成了视频通话，也一样用人工智能去除杂音。甚至后来三维建模，也是一样。”
“嗯，就是这样的嘛”和我之前说的一模一样来着。
“但慢慢的，有的人不愿意看到对方，不需要视频，模型之类的。”
“那就用以前的单纯的通话嘛”
“然而人们的要求不是降低了，而是升高了，人们想听到杂音，自然声，呼吸声等等等等。然而一是声音捕捉，不能捕捉到太过细微的声音，不如人耳的灵敏，二是人工智能只是零或一，分不开各种杂音，有意义的还是没有意义的。”
“那还能怎么办呢？欲戴王冠不承其重，熊掌和鱼怎能兼得。”
“后来发现每个人对于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声音分歧很大，以致于这个问题一时成了疑难杂症，难以解决。”
“要我看就是压根没办法的嘛。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第三方又怎么接入，只能是面对面聊天才好。”
“这个问题搁置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处理，直到——”
“直到什么？”他顿了一下，我不得不问一句。
“直到智能体和瞬间转移装置的出现，才完美告终。”
“怎么什么都离不开他们？”“这世界仿佛都是依赖着这两个东西运转的，事事相关。”
“智能体是个人物品，对个人了解再无物可比拟。而瞬间转移将说话人附近的空气直接转移到听话人身边。总所周知，声音在真空中无法传播，它是在空气里传播，而瞬间转移装置在中间截胡，直接捕捉声音所在的空气，转移，连同声音一起转移了，转移的过程再由智能体进行筛选。最终呈现的就是完美的声音了”
“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再需要电话，而且音速提高到了光速。”
“没想到就这么个小事情，还有这么个故事”我摇头晃脑的表示出乎意料。
“这不是小事情。”恋穆突然说了一句。
我转过头看着她。
“对于两个分别的人来说，有时候看见不是最好的安慰，因为越是在眼前，越是觉得不在眼前。而声音就成了最好的安慰，听一听对方的话语，听一听他身边的虫鸣鸟欢，感受他的感受。”“视力实在太骗人了，只是看见罢了。信息获得很多，但对信息的分析处理就捉襟见肘。大脑越发达，视力越发达，总要占据那么大的比例，让你一眼获得更多信息，却不知道对方的感受。”
“嗯”我点点头，看着她。
“确实是这样的。”小科恩“曾经有个女生......”
“别，打住，把你的滥情事先放一放”
“切~”小科恩学到了我的话。
“我了解了这个‘电话’的起因经过和缘由了。”不得不承认，之前有点自以为是了，我反省自己。
“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吗？”我看着恋穆。
“嗯”她又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果然”“你不问我就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因为我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了，一切都很合理。你让我突然想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有点难。”
“额”我有点尴尬，确实对于一个系统内的人，她无法否定系统的内在逻辑，因为从某种意义来讲，否定的同时也在否认曾经认同的自己。
“那容我想想。”我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人们已经没有了父母，自然也没有了其他亲戚关系。资源足够到未开发的星球也是一种资源，人们没有了争夺的必要，也没有结成团体一致对外的必要，氏族，组织，国家都已经没有了吧。”我带着一点疑问的语气。
“是的”果然......
“等等，不对。”我意识到一点漏洞“现在还有宗教吗？”
“没有了。”
“但宗教既不是血缘，也不是抱团啊。”我没说出口的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宗教是信仰。
“现在人们有了各自的信仰，和无信仰。比如小杰瑞是经历所有，比如我”她果然了解了我没说出口的话，不愧是她——我的恋穆。
“比如你？”她在不该停的时候停了。虽然和小杰瑞附和的嗯有关，他的信仰是去经历，凭着他无限的寿命，以及现代的科技他也做到了很大一部分。
“唉”她叹了一口气。“比如你，你的信仰是我。”
我不知道其他人听见那个你爱的人说，你爱她是什么感觉，我觉得大概是安慰，这份心意传达到了对方那里。有的时候我有一颗想要做什么的心，想要帮助，爱护，同情别人，但是对方并不理解，也不了解我的真挚心意，所以显得淡淡的，而不知其实我心里正波涛涌动一腔热血。所以心意传达到对方那里对我很重要，很重要，仅次于这份心意。
“嗯”我点点头狠狠的赞同她。
“还有的人的信仰就是无信仰等等等等。”
“那....”我还没出口，又被堵住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想问佛祖，问上帝，问万能的主。”
我默默无言。
而恋穆得到我的默认继续，“佛祖已死，上帝残酷，万能的主连制造一块他举不起的石头都不行。”
“此言怎讲？”虽然都是实话，但我想听理由，重要的从来不是事实，而是理由。
“佛祖八十寿终正寝，佛经传遍天下，讲的是什么。”
“是什么？”我附和的问，虽然感觉有点像说书。
“是没有佛祖神明，讲的是他什么都没讲过，讲的是问心，讲的是智者向内寻求力量。”
“所以他死了。”
“是的，因为他讲过的人们做到了，所以他的本人和精神都死了。”
“我理解了”很久以前空气并不存在，他是“空的”，因为人们在这里面生活，来往自如。
“那上帝残酷？”
“上帝的天堂是‘上帝’的天堂，上帝的地狱是人们的地狱。”
“唉~”我叹息。先不说我看见的地狱，单纯论上帝的地狱，毫无意义，愚弄众生，无论它是否存在都是如此。而我看见的地狱，地狱天堂本是一处，究竟是什么还是之前恋穆所说的“问心”二字。
“最后一个也不用说了。”确实没有万能这种东西，即使在我的小地狱里面，我也不能万能。
“根据历史记载，从地球时代开始直到现在，人们并没有发现过类似上帝一样的外星人。”
“哦？那就是说有外星人喽？”这点倒很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在乎这点，人连人都不那么在乎，为什么那么在乎外星人。
“是的，人类不是世界的唯一宠儿。”
“那后来呢？那些外星人身上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为了争夺资源，发生了无数战争，地球也是在差不多的时期消失的。后来人们发现所谓的资源已经不再缺乏，反而外星人成了一种资源。”
“就像没开发的星球一样，对吧？”
“是的。”她接着说“于是，外星人慢慢有了人权，可以生活下去，再后来种族通婚，逐渐同化，但是还没同化完全，人们就放弃了人工生育，最后外星人还是和原来地球人的后代有些区别。”“不过现在，外星人，呵呵”她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大家都是外星人了”我的笑里带着一点苦涩。
“也很无奈。”
大家都沉默了。
我忽然想起很久没听见小杰瑞的声音了“小杰瑞，你怎么了，半天没说话。在听吗？”
“在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感伤。
“饭菜好了！”
“终于开饭喽。”我不饿，但我想吃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