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橘子味的谎言与相册里的裂痕
顾行砚在实验室待到傍晚六点，才拿着林微整理好的测试报告离开。临走时，林微把一个保温盒塞进他手里：“顾老师，这是我做的橘子糯米糍，你带回去给小橘子吃吧，就当是我替你陪她道歉啦。”
保温盒上贴着一张橘子纹便签，写着：“小橘子小朋友，对不起呀～没能让顾老师陪你去橘子园，这个糯米糍赔给你，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哦～” 字迹软萌萌的，像特意模仿小孩的语气。
顾行砚捏着保温盒，心里一阵复杂。他知道林微是故意的——用给小橘子的礼物，堵住他拒绝的理由，也让他无法对沈知棠隐瞒两人的接触。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像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驱车往家赶。
小区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他远远就看到沈知棠牵着小橘子的手，站在便利店门口。小橘子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形状的气球，脸上却没有笑容，看到他的车，立刻别过脸，往沈知棠身后躲了躲。
“怎么站在这里？天这么冷。”顾行砚下车，走过去想抱小橘子，却被女儿躲开了。
“小橘子说想等你回来，一起吃橘子蛋糕，”沈知棠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保温盒上，“这是什么？”
“是……实验室同事做的糯米糍，给小橘子的。”顾行砚避开她的目光，把保温盒递过去，“她说上次没能陪小橘子去橘子园，不好意思。”
沈知棠接过保温盒，指尖触到盒壁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没打开，只是递给小橘子：“小橘子，你看，林老师给你带了糯米糍，要不要吃？”
小橘子摇摇头，抱着沈知棠的腿：“我不要，我要吃妈妈做的橘子蛋糕。”
顾行砚的心里一阵发酸，他蹲下身，看着女儿：“是爸爸不好，明天爸爸不上班，陪你去公园玩，好不好？我们去买最大的橘子气球。”
小橘子还是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沈知棠的怀里。沈知棠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对顾行砚说：“先回家吧，蛋糕还在烤箱里，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回家后，沈知棠去厨房看蛋糕，顾行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相册——还是早上那本结婚相册，翻到了他们在大学人工湖边的合照。照片里的沈知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笑得一脸灿烂，他站在她身边，眼里满是温柔。
“蛋糕还要等十分钟，”沈知棠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橘子，“你要不要吃橘子？是早上从橘子园摘的，很甜。”
她剥开橘子，递给他一瓣。顾行砚接过，放进嘴里，甜中带着一丝酸涩，像极了此刻的心情。“知棠，”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其实今天……我在实验室加班，是为了赶测试报告，林微她……”
“我知道，”沈知棠打断他，继续剥橘子，“你工作忙，有同事帮忙是好事。小橘子的照片，我已经拍好了，等洗出来，放进相册里。”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客气，让顾行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解释自己为什么总是接受林微的好意？解释自己为什么总是因为工作忽略她们母女？这些解释，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这时，小橘子拿着那个橘子形状的气球，走到顾行砚身边：“爸爸，你看，这个气球像不像我们相册里的橘子？妈妈说，这个气球会飞，等它飞走了，就会把我的愿望带给天上的橘子仙子。”
顾行砚摸了摸女儿的头：“那小橘子的愿望是什么呀？”
“我的愿望是，爸爸能多陪我和妈妈，”小橘子仰起头，眼里满是期待，“不要总是去实验室，不要总是和林老师在一起。”
顾行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抱紧女儿：“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一定多陪你和妈妈，再也不把工作放在第一位了。”
小橘子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慢慢睡着了。顾行砚抱着女儿，走到卧室，轻轻把她放在床上。转身时，看到沈知棠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张从橘子园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小橘子站在橘子树下，手里拿着一个橘子，脸上却没有笑容，背景里的橘子树，落满了积雪，显得格外冷清。
“这张照片，我不想放进相册里，”沈知棠轻声说，“等你真的有空陪我们的时候，我们再拍一张笑着的照片，好不好？”
顾行砚看着她眼里的疲惫和失望，心里一阵愧疚。他知道，沈知棠不是在怪他，而是在等他回头——等他从实验室的忙碌和林微的温柔陷阱里走出来，回到这个充满橘子味的家。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头，不知道那些已经产生的裂痕，还能不能像橘子皮一样，重新贴合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