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一行人抵达边境时，天色已近黄昏。慕容轩派出的密探前来禀报，北戎大军驻扎在三十里外。萧景琰下令全军在隐蔽处扎营，派出斥候探查敌情。
崔婉儿为谢昭昭递上水囊，“这一路奔波，你脸色不太好。”
谢昭昭接过水囊，“无妨。慕容公子，密探可带回更多消息？”
慕容轩展开地图，“北戎大营戒备森严，但有个奇怪的现象。主帅大帐外悬挂的狼首图腾，与赵无极密信上的图案完全一致。”
萧景琰皱眉，“赵无极果然与北戎有勾结。”
“不止如此。”慕容轩指向地图某处，“密探还发现，北戎军中有人持有虎符的另一半。据描述，那虎符的形制与你手中的完全吻合。”
谢昭昭从怀中取出虎符，“看来我们必须潜入敌营。”
萧景琰立即反对，“太危险了。”
“这是最快的方法。”谢昭昭语气坚决，“我有金纹护身，或许能感应到另一半虎符。”
夜幕降临后，谢昭昭腕间的金纹突然灼痛起来。她悄悄起身，金纹仿佛有生命般指引着她往一个方向去。萧景琰发现她的动静，立即跟了上来。
“你要去哪？”
“金纹在指引方向。”谢昭昭压低声音，“或许与虎符有关。”
萧景琰握紧佩剑，“我陪你。”
两人避开巡逻的士兵，来到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帐外。金纹的灼痛感越发强烈。谢昭昭示意萧景琰在外接应，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潜入帐中。
营帐内烛火通明，一个身着北戎将领服饰的男子背对着她。当那人转过身时，谢昭昭呼吸一滞。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分明是她失踪多年的舅舅谢长风。
“舅舅？”
男子冷笑，“谁是你舅舅？”
谢昭昭上前一步，“我是昭昭啊。您不认得我了吗？”
谢长风眼神冰冷，“谢家早已与我断绝关系。如今我是北戎主帅赫连风。”
谢昭昭注意到他案几上放着半边虎符，“您为何要帮赵无极？他害死了我母亲，您的亲姐姐！”
赫连风猛地拍案，“你懂什么！当年若不是大晋背信弃义，北戎怎会灭国？我隐姓埋名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谢昭昭腕间金纹突然金光大盛，与案几上的虎符产生共鸣。两半虎符同时颤动，发出低鸣。
赫连风震惊地看着她腕间的金纹，“这不可能……北戎皇族的血脉印记，怎会出现在你身上？”
帐外突然响起喊杀声。萧景琰带人杀了进来，“昭昭，快走！我们被发现了！”
赫连风拔剑指向谢昭昭，“既然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金纹与虎符的共鸣越来越强，谢昭昭感到一股力量在体内涌动。她不退反进，“舅舅，您当真要对自己的外甥女下手？”
赫连风剑尖微颤，“各为其主，休要怪我。”
萧景琰挡在谢昭昭身前，“你先走，我断后。”
谢昭昭推开他，直面赫连风，“您口口声声说为北戎复仇，可知道赵无极才是害死北戎王族的真凶？”
赫连风眼神闪烁，“休得胡言！”
谢昭昭取出羊皮卷，“这上面清楚记载着，赵无极的父亲伪造北戎谋反的证据。您被骗了！”
这时慕容轩带人杀到帐中，“主帅，外面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赫连风环视四周，突然大笑，“好，很好。没想到我赫连风今日会栽在你们手里。”
谢昭昭上前一步，“舅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北戎军中并非铁板一块，对吗？”
赫连风神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若北戎上下齐心，您何必隐瞒身份？”谢昭昭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北戎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
赫连风沉默片刻，“北戎如今分为两派。一派主张与大晋和谈，另一派坚持复仇。我……属于主战派。”
萧景琰皱眉，“主和派的首领是谁？”
“是大祭司。”赫连风语气复杂，“她一直反对与赵无极合作。”
谢昭昭与萧景琰对视一眼，“带我们去见大祭司。”
赫连风冷笑，“你以为我会背叛自己的阵营？”
谢昭昭举起虎符，“我以北戎公主后裔的身份命令你。”
金纹在虎符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赫连风看着那光芒，神色渐渐动摇。
“就算我带你们去，大祭司也未必会见你们。”
“那是我们的事。”谢昭昭语气坚定。
赫连风长叹一声，“好，我带路。但若大祭司不肯见你们，我也无能为力。”
在前往大祭司营帐的路上，赫连风低声道：“昭昭，若有机会……告诉你母亲，我对不起她。”
谢昭昭心中一痛，“母亲早已不在了。”
赫连风脚步一顿，眼中闪过痛色，“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谢昭昭轻声说，“她临终前还在念叨您的名字。”
赫连风握紧拳头，没有再说话。
大祭司的营帐与其他营帐不同，帐外悬挂着象征和平的白幡。赫连风在帐外行礼，“大祭司，有客人求见。”
帐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赫连将军带外人前来，所为何事？”
谢昭昭上前一步，“北戎公主之女谢昭昭，求见大祭司。”
帐帘突然掀起，一个白发老妪快步走出。她目光锐利地打量谢昭昭，最后定格在她腕间的金纹上。
“你当真是阿依古丽的女儿？”
谢昭昭颔首，“母亲从未忘记故土。”
大祭司眼中泛起泪光，“进来吧。”
营帐内布置简朴，最显眼处供奉着北戎历代王族的牌位。大祭司点燃三炷香，递给谢昭昭。
“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谢昭昭恭敬行礼。起身时，她注意到牌位最上方刻着一个熟悉的狼首图腾。
大祭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北戎王族的徽记。你母亲是本该继承王位的长公主。”
谢昭昭震惊，“母亲从未提起过。”
“她不敢。”大祭司叹息，“当年若不是她执意要嫁给你父亲，也不会……”
赫连风突然开口，“大祭司，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大祭司看向谢昭昭，“孩子，你此来所为何事？”
谢昭昭取出虎符，“我要阻止这场战争。”
大祭司与赫连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可知道，北戎为何非要开战不可？”
“因为二十年前的冤案。”谢昭昭将羊皮卷递给大祭司，“真相都在这里。”
大祭司仔细翻阅羊皮卷，双手微微发抖，“这些……这些证据从何而来？”
“从赵无极手中夺得。”萧景琰接口，“他企图利用北戎达成自己的野心。”
赫连风脸色难看，“若这些都是真的，那我这些年的坚持……”
帐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北戎士兵冲进来，“大祭司，不好了！二王子带人往这边来了！”
大祭司神色一凛，“赫连，带他们从密道走。”
赫连风犹豫，“可是二王子他……”
“快去！”大祭司催促，“我会应付他。”
赫连风掀开地毯，露出一个暗道入口。谢昭昭临行前回头，“大祭司，我们还会再见吗？”
大祭司微笑，“孩子，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暗道合拢的瞬间，谢昭昭听见帐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大祭司，听说有外人闯入？”
谢昭昭在黑暗中握紧虎符。萧景琰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昭昭语气坚定，“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赫连风在前引路，“二王子是主战派的首领，若让他发现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让他发现好了。”谢昭昭停下脚步，“舅舅，带我们去见二王子。”
赫连风震惊，“你疯了？”
“我很清醒。”谢昭昭目光如炬，“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萧景琰按住她的肩，“太冒险了。”
“有些险必须冒。”谢昭昭看向赫连风，“舅舅，您愿意帮我吗？”
赫连风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就当是……补偿你母亲。”
当他们走出暗道时，二王子带着亲兵已经等在外面。看到谢昭昭，他冷笑一声。
“果然有老鼠混进来了。”
谢昭昭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二王子，我是来帮你的。”
二王子大笑，“帮我？就凭你？”
谢昭昭举起虎符，“就凭我手中的虎符，和北戎王族的血脉。”
金纹在夜色中发光，映照着二王子惊疑不定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