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到市冠路之一巷口石桌:只识杀招的少年
老城区的槐树叶被七月的太阳晒得打蔫,石桌上的象棋子沾着层薄灰,赵昭明蹲在旁边,指尖把《橘中秘》的卷边翻得更翘——书页里老王头用墨笔圈的“弃子攻杀”四个字,被他盯得快渗进纸里。
“小赵,敢不敢跟我过两招?”修鞋的张大爷把黑棋推过来,铁砧上的鞋钉还没收拾干净。赵昭明立马蹦起来,手指先按住红“炮”,“啪”地砸在棋盘中央:“中炮!”接着跳“马”、挺“七路兵”,第三步就把“车”推过“河界”,车底蹭得石桌“吱呀”响,是他从书里背得滚瓜烂熟的“中炮过河车”。
张大爷笑着拱“卒”、跳“马”,没把这半大孩子当回事。可五步刚过,赵昭明的“车”就扎进黑方“象眼”,逼得张大爷只能动“象”。刚挪开,红“炮”又“咚”地沉到底线,对着黑“帅”架起“空头炮”。“哟,这小子来真的!”张大爷手忙脚乱补“士”,没留神赵昭明的“马”早绕到后方,一步“卧槽”,马腿顶住黑“帅”的脑门:“将军!”张大爷愣了愣,抬手推倒黑“帅”,旁边看棋的老头们哄笑起来:“老张,栽在毛头小子手里喽!”
那之后,赵昭明成了巷口石桌的“常客”。退休的李大爷爱用“士角炮”,王老师习惯“飞相局”,可不管对方走什么,他永远先架“中炮”,再冲“车”,见子就吃,遇空就闯。有回跟卖菜的刘叔下棋,刘叔故意让他吃了个“马”,他揣着棋子得意洋洋,追着黑“卒”杀到河对岸,没防着刘叔的另一只“马”悄悄跳至“卧槽”位,身后还跟着“车”。“将军!你这‘帅’没处躲喽!”赵昭明盯着棋盘,自己的“车”还卡在黑方阵地里,“炮”远在河边,连个挡枪的“士象”都没剩,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叔推倒自己的“帅”。
“你这棋,眼里只有杀,没有防。”刘叔收拾棋子时,指尖敲了敲赵昭明的“帅”。赵昭明不服,摸出《橘中秘》翻到“宁失一子,不失一先”那页:“书上都这么写!”可接下来半个月,他输得越来越惨。遇上隔壁小区的陈叔,对方只用“屏风马”,双马护着“中卒”,双象连成环,任他的“车”怎么冲,都拆不散防线。赵昭明急了,为了吃陈叔的“边卒”,把“车”开到黑方“9路”底线,结果被陈叔用“马”挂角,再抽走他的“车”——没了“车”的红方像断了胳膊,没几步就败了。
傍晚的风卷着槐树叶落在石桌上,赵昭明把《橘中秘》摔在棋子上,封面的“橘中秘”三个字被蹭得更淡。他盯着孤零零的红“帅”,突然想起老王头下棋时,总爱先补个“士”,当时他觉得多余,现在才后知后觉:原来棋盘上,不是所有“冲”都能赢,也不是所有“守”都是怂。蝉鸣还在响,可少年心里那股横冲直撞的劲,第一次掺了点迷茫。他捡起书,指尖划过“弃子攻杀”的批注,悄悄把刚才没走的“补士”步骤,在心里演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