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晚彻底坠入深渊、濒临崩溃的边缘,周默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带着温度的光。
他像一个忠诚的骑士,固执地、笨拙地守护在她周围,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整个世界的冰冷恶意。
在学校,他无视所有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坚持坐在苏晚旁边。当同桌女生再次嫌恶地挪开椅子时,周默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全班瞬间安静!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女生身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椅子长腿了?再挪一次试试?”那女生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挪动分毫。从此,苏晚身边的那一小片区域,成了周默用强硬姿态划出的“禁区”。
课间,他会故意大声地和苏晚说话,问她物理题(尽管苏晚现在根本无心学习),讲他训练的趣事,或者只是塞给她一颗糖、一包温热的牛奶。他试图用他的存在和声音,驱散围绕在苏晚身边的死寂和孤立。每当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过来,或者窃窃私语,周默会立刻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回去,像一头护崽的狮子。
放学,他必定和苏晚一起走,不管她多沉默,他都坚持送她到花店门口。他会进去跟苏晚妈妈打个招呼,有时还会帮点小忙,搬搬花桶,打扫一下卫生。苏晚妈妈看着儿子般可靠的周默,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复杂的忧虑。
“周默,谢谢你…一直照顾晚晚。”一次,趁着苏晚去后面整理,苏母拉着周默的手,声音哽咽,“这孩子…最近像丢了魂似的…问她什么也不说…我…”
“阿姨,您放心!”周默反握住苏母粗糙的手,眼神坚定,“有我在,绝不会让苏晚再受欺负!她只是…遇到点坎儿,会过去的!您别担心!”
周默的守护,像一道坚固的堤坝,为苏晚挡住了最汹涌的恶意洪流。他提供的不仅是物理上的保护,更是精神上的一丝喘息空间。在他身边,苏晚可以暂时不用面对那些刺骨的目光和议论,可以稍微放松那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和毫无保留的信任,像微弱的炭火,一点点温暖着她冻僵的心。
然而,苏晚内心的冰封并未完全融化。巨大的创伤和无处不在的阴影,让她依旧将自己封闭在厚厚的壳里。她对周默的守护充满感激,却又带着沉重的负罪感,害怕连累他,更无法回应他那份日渐清晰的情愫。
一天傍晚,两人从花店出来,走在华灯初上的老街。寒风凛冽,苏晚裹紧了周默硬塞给她的围巾。周默看着路灯下她依旧苍白瘦削的侧脸,和眼底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哀伤,一股强烈的心疼和冲动涌上心头。
“苏晚,”他停下脚步,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苏晚茫然地抬头看他。
昏黄的路灯下,周默的眼神灼热而坚定,像两簇跳动的火焰,直直地望进她空洞的眼底。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很痛苦。”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知道,你现在可能…根本不想考虑这些。”
“但是苏晚,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以前,我看你总是看着江屿,眼里有光…我不敢说,怕连朋友都做不成。但现在…”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现在,我只想告诉你,苏晚,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我都喜欢你!”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保护你,好不好?”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重,想要去触碰她冰冷的手指,“让我带你走出来,离开那些混蛋!我们…”
周默突如其来的、炽热的告白,像一颗投入冰湖的巨石,在苏晚死寂的心湖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震惊、慌乱、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秘的、被压抑许久的委屈和脆弱,瞬间冲垮了她的麻木!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不…周默…不行…”她摇着头,声音哽咽,语无伦次,“我不配…我现在…我…” 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混乱。周默的喜欢,像一束太过耀眼的光芒,照得她满身的污秽和伤痕无处遁形,让她更加自惭形秽。她感激他,依赖他此刻的温暖,但她破碎的心,被江屿的厌恶和全世界的鄙夷碾碎的心,哪里还有资格去承载另一份如此真挚而沉重的感情?她觉得自己肮脏、不堪,靠近她只会带来不幸。
看着苏晚惊恐后退、泪流满面的样子,周默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更多的是心疼。他收回手,没有强求,只是向前一步,声音更加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没关系,苏晚。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不逼你。但请你记住,我喜欢你,这份心意不会变。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愿意回头看我。”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别哭。也别说什么配不配。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好,都值得。”
周默的温柔和坚定,像一股暖流,冲垮了苏晚最后一道心防。长久以来积压的委屈、痛苦、绝望和孤独,在这一刻彻底决堤!她再也支撑不住,像一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猛地扑进周默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声不再压抑,充满了宣泄的悲恸,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难都哭出来。
周默身体一僵,随即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他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童,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郑重:“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有我在,别怕。以后,我罩着你!”
寒风吹过老街,卷起几片枯叶。昏黄的路灯下,少年紧紧拥抱着痛哭失声的少女,像两株在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幼苗。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强烈保护欲的感情,是苏晚濒临崩溃时唯一的浮木。然而,这份感情太过沉重,夹杂着感激、依赖、混乱和巨大的心理负担。她能抓住这根浮木吗?这究竟是救赎的开始,还是将两人拖入更复杂情感漩涡的引线?周默的怀抱,是暂时停泊的港湾,还是另一场未知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