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邯郸鏖战
硝烟尚未散尽,西墙的雉堞上还挂着断裂的戈矛与染血的布片,魏军撤退时留下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城下,鲜血顺着城墙的沟壑蜿蜒而下,在城根处积成暗红色的水洼,被晨风吹得泛起细小的涟漪。墨翟站在城楼上,指尖抚过雉堞上的箭孔,粗糙的砖石沾着未干的血,带着刺骨的凉意——这场突袭虽暂退敌军,却也让墨家弟子付出了沉重代价。
“先生,伤亡清点出来了。”秦华捧着一卷染血的竹简匆匆走来,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的左臂缠着绷带,渗出的血将灰布短褐染成深黑,“西墙弟子伤亡一百二十三名,北门伤亡八十七名,连弩损毁三十余具,投石机被魏军的火箭烧毁两架……”
墨翟接过竹简,指尖微微颤抖。竹简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曾跟着他守城、垦荒、护着百姓的弟子,如今却成了冰冷的刻痕。他深吸一口气,将竹简紧紧攥在手里,沉声道:“阵亡的弟子,按墨家规矩厚葬,每家送粟米五斗、布两匹;受伤的弟子,让医工好生医治,所需草药从粮仓的存药里取,不必省着。”
“是。”秦华哽咽着应了,转身正要去安排,却见禽滑厘从城西密道方向跑来,空袖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脸上满是急色:“先生!城西密道发现魏军的踪迹!他们在密道入口处留下了几具尸体,身上都带着火药,显然是想趁乱炸开密道,幸好我们的落石机关挡得及时!”
墨翟眼神一凛:“看来龙贾早就算计着从密道偷袭,幸好你提前布置了机关。你再带些弟子去密道深处看看,多设几重‘转关石’和‘毒烟罐’,务必将密道堵死,绝不能让魏军从这里钻进来。”
“好!”禽滑厘点头,转身又往密道跑去,脚步比来时更急——他知道,密道若是被攻破,邯郸城的腹地就会暴露在魏军的刀下,到时候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城楼下,百姓们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有的拿着锄头铁锹,帮着墨家弟子清理战场;有的提着木桶,将清水泼在被火箭点燃的草垛上;还有的妇人蹲在城根下,用布条擦拭着弟子们身上的血迹,眼里满是心疼。张老汉的胡饼铺前围满了人,他和老伴正将刚出炉的胡饼一个个递给守城的弟子,滚烫的胡饼在手里递来递去,却没人舍得先咬一口——他们都知道,这些胡饼,是守城弟子们用命换来的安稳。
“墨先生!”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汉子扛着一根粗壮的橡木跑过来,他是城里的木匠李师傅,手里的橡木是用来修补城门的,“北门的城门被炸坏了,我带了十几个街坊,想帮着修补城门,您看哪里需要我们动手?”
墨翟看着他满是老茧的手,心里一暖:“多谢李师傅。北门的城门需要用厚木加固,再钉上铁皮,劳烦你们多费心。另外,西墙的投石机损毁了两架,若是有合适的木料,也请一并送来。”
“哎!”李师傅响亮地应了,转身就招呼着街坊们往北门跑去,“大家加把劲!城门修得越结实,魏军就越难攻进来,咱们的家就越安稳!”
百姓们的吆喝声、工具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弟子们的脚步声,混在一起,原本惨烈的战场渐渐有了生气。墨翟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沉重稍稍减轻了些——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守着这座城,还有这满城的百姓,与他们并肩作战。
就在这时,林仲带着几个弟子从城南方向跑来,脸上满是凝重:“先生!我们在城南的破庙里发现了魏军的粮仓!里面藏着不少粮草和火药,还有十几具暗探的尸体,应该是昨晚被石敢师兄抓获的那些暗探的同伙!”
“哦?”墨翟眼睛一亮,“粮草和火药都还在吗?”
“都在!”林仲点头,“我们已经派弟子守在那里了,里面的粮草大概有一百石,火药有十几坛,正好可以补充我们的消耗!”
墨翟松了口气——龙贾的暗探藏在破庙里,显然是想将这里作为囤积物资的据点,如今被发现,不仅断了魏军的补给,还多了一批粮草和火药,可谓是意外之喜。“你带些弟子,将破庙里的粮草和火药运到粮仓和兵器库,火药要单独存放,派专人看管,别出意外。”
“好!”林仲应了,转身就去安排。
太阳渐渐升到半空,金色的阳光洒在邯郸城的每一个角落,却照不进十里坡的阴影里。龙贾的营寨就扎在十里坡的丛林深处,黑色的帐篷密密麻麻地排开,营寨外布满了岗哨,手持戈矛的士兵来回巡逻,眼神里满是警惕。
中军大帐里,龙贾坐在虎皮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面前跪着几个魏军将领,个个垂头丧气,不敢抬头看他。“废物!都是废物!”龙贾猛地一拍桌子,青铜剑“哐当”一声从剑鞘里弹出半截,寒光四射,“两万大军,竟然连一个小小的邯郸城都攻不下来,还损失了近万士兵,你们有何颜面来见我!”
将领们吓得浑身发抖,为首的将领颤声道:“将军……墨家弟子太过凶悍,他们不仅有连弩和投石机,还动用了火药,我们的士兵根本抵挡不住……”
“火药?”龙贾眼神一狠,“墨翟竟然也有火药?看来苏厉的死,倒是让他得了不少好处。”他顿了顿,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忽然冷笑一声,“不过没关系,三日之后,我自有办法让邯郸城变成一片废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为首的将领:“你立刻派人将这封信送到魏国都城,请求魏王再派三万大军来支援,另外,让军械营再送五十坛火药和一百架云梯过来,务必在三日内送到!”
“是!”将领连忙接过密信,起身就往外跑,生怕晚一步就会被龙贾砍了脑袋。
龙贾站起身,走到帐外,目光死死地盯着邯郸城的方向,眼里满是疯狂:“墨翟,你以为守住了西墙和北门,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三日之后,我会让你亲眼看着邯郸城被大火吞噬,让你和城里的百姓,都为我的士兵们陪葬!”
邯郸城的西墙上,墨翟正陪着医工给受伤的弟子换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弟子躺在草席上,右腿被魏军的马刀砍伤,深可见骨,医工正在用烈酒清洗伤口,少年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疼就喊出来,别憋着。”墨翟蹲下身,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语气温和。
少年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先生,我不疼。只要能守住邯郸城,这点伤不算什么。等我伤好了,还要跟着吴起师兄杀魏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墨翟心里一酸,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好,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杀魏军,为兄弟们报仇。”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城墙上的弟子们,他们有的手臂缠着绷带,有的腿上绑着木板,却依旧手持长戟,站在雉堞旁,目光坚定地盯着远处的十里坡——他们知道,三日之后,一场更大的战争就要来了,他们必须做好准备,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守住这座城。
接下来的三天,邯郸城上下都在紧张地备战。墨家弟子们日夜不停地加固城墙,在西墙和北门的城楼上增设了连弩和投石机,还在城墙下挖了深丈余的壕沟,里面布满了尖刺;百姓们则忙着赶制兵器和铠甲,有的将家里的铁器熔了,打成矛头和箭镞;有的将粗布缝制成铠甲,里面垫上厚厚的棉花,虽然不如铁甲坚固,却也能挡得住刀箭;还有的孩子提着小篮子,在城根下捡拾着魏军遗落的箭杆,交给墨家弟子重新削制 arrows。
粮仓里,秦华正带着弟子们清点粮草,将粟米、麦子和咸菜分装成小袋,方便守城的弟子随时取用;兵器库里,林仲正在检查连弩和投石机,将损坏的部件一一修好,再涂上桐油,防止生锈;密道里,禽滑厘带着弟子们设置了重重机关,转关石、毒烟罐、绊马索,几乎将整个密道都变成了死亡陷阱。
第三天的傍晚,夕阳将邯郸城的城墙染成了暗红色,远处的十里坡传来一阵震天的号角声,紧接着,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而来,比三天前更响、更密——龙贾的援军到了。
墨翟站在西墙的城楼上,扶着雉堞往下望去,心脏猛地一沉。只见十里坡的丛林里涌出密密麻麻的魏军,黑色的旗帜遮天蔽日,骑兵和步兵分成五队,每队都有近万人,手里的戈矛和盾牌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冷光,像一片黑色的海洋,朝着邯郸城涌来。而在魏军的阵中,还推着数十架云梯和撞木,云梯上绑着火箭,撞木上裹着铁皮,显然是准备强行攻城。
“魏军攻城——!”哨兵的呼喊声再次响起,声音里满是惊慌,却多了几分决绝。
墨翟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透甲匕,高高举起,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全体弟子,登城御敌!吴起,带五百弟子守西墙,务必挡住魏军的云梯!石敢,率三百弟子守北门,防止魏军用撞木撞开城门!禽滑厘,守好城西密道,绝不能让魏军从那里偷袭!林仲,带两百名连弩手,瞄准魏军的将领射击,打乱他们的阵型!”
“是!”四道响亮的应答声同时响起,像惊雷般在城墙上炸开。
吴起提着枣木斧站在西墙的最前线,身后的五百名弟子手持长戟,目光坚定地盯着逼近的魏军:“兄弟们,魏军虽然人多,但我们有城墙可守,有百姓可护!今日一战,要么守住邯郸城,要么战死在这城墙上,绝不能后退一步!”
“绝不后退!”弟子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树叶沙沙作响,手里的长戟举得更高了。
石敢也带着三百名弟子守在了北门的城门后,城门已经用厚木和铁皮加固过,变得更加坚固。他手里的大刀寒光闪闪,身后的弟子们拿着滚木和石头,随时准备砸向冲上来的魏军:“兄弟们,守住城门,就是守住城里的百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能让魏军进来!”
“绝不放魏军进来!”弟子们的呐喊声回荡在北门的城楼上。
禽滑厘站在城西密道的入口处,空袖管里藏着一把短刀,身后的弟子们手里拿着火把,只要魏军敢从密道里冲出来,他们就立刻点燃毒烟罐,将魏军熏死在密道里:“兄弟们,密道是邯郸城的命脉,我们就算死,也要把密道守住!”
“守住密道!”
林仲带着两百名连弩手站在西墙的城楼最高处,手里的连弩已经上好了箭,瞄准了魏军阵中的将领:“兄弟们,瞄准魏军的将领射击,只要杀了他们的将领,魏军的阵型就会乱!”
“明白!”
夕阳渐渐落下,夜色开始漫上来,魏军的前锋已经冲到了西墙下。龙贾骑着黑马,站在魏军的阵中,手里的青铜剑指着西墙,高声嘶吼:“给我冲!拿下邯郸城,屠城三日!”
魏军的士兵们像疯了一样,举着云梯朝着西墙冲来,有的士兵甚至不顾箭雨的射击,拼命地将云梯架在城墙上,然后踩着云梯往上爬。
“放箭!”吴起的吼声响起,西墙上的连弩手立刻扣动扳机,“咻咻咻”的箭雨声密集如暴雨,箭镞带着寒光,朝着魏军射去。魏军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鲜血顺着云梯往下流,将云梯染成了暗红色。
但魏军的人数实在太多,倒下一批,立刻又有一批冲上来,云梯一架接着一架架在城墙上,越来越多的魏军士兵爬上了城墙,与墨家弟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用滚木!”墨翟高声喊道,城楼上的弟子们立刻将滚木推了下去,粗壮的滚木顺着城墙滚落,带着呼啸的风声,将爬在云梯上的魏军士兵砸得粉身碎骨,云梯也被砸得断裂开来,轰然倒地。
龙贾见云梯攻不上去,气得咬牙切齿,他拔出青铜剑,朝着魏军的阵中一指:“用撞木!撞开北门的城门!”
魏军的士兵立刻推着撞木,朝着北门冲去。撞木上裹着铁皮,被数十名士兵推着,像一头凶猛的巨兽,朝着北门的城门撞去。“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剧烈地晃动起来,上面的铁皮被撞得凹陷下去,木屑飞溅。
“快!用石头砸!”石敢的吼声响起,北门的弟子们立刻将石头砸向推撞木的魏军士兵,魏军士兵纷纷被砸倒,却依旧有士兵冲上来,继续推着撞木撞击城门。
“轰隆!轰隆!”撞木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北门的城门已经开始出现裂缝,眼看就要被撞开。
墨翟站在西墙的城楼上,看着北门的局势,心里一紧。他知道,北门一旦被攻破,魏军就会蜂拥而入,邯郸城就真的危险了。“林仲!”墨翟高声喊道,“你带一百名连弩手,去支援北门,射杀推撞木的魏军士兵!”
“好!”林仲立刻点头,带着一百名连弩手,朝着北门跑去。
就在这时,城西密道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紧接着,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上西墙,脸上满是鲜血,声音嘶哑地喊道:“先生!不好了!魏军炸开了密道的侧出口,已经冲进密道了!禽滑厘师兄正在苦苦支撑,请求支援!”
墨翟心里一沉,他没想到龙贾竟然找到了密道的侧出口,还动用了火药炸开了入口!“吴起,你继续守着西墙!”墨翟沉声道,“我带着弟子去支援密道!”
“先生放心!”吴起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他手里的枣木斧再次挥出,将一个爬上城墙的魏军士兵砍倒在地,“西墙绝不会丢!”
墨翟立刻带着两百名弟子,朝着城西密道跑去。街道上,百姓们见墨翟带着弟子匆匆跑去,都知道出事了,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菜刀,纷纷跟在后面,想要帮忙:“墨先生!我们也去!我们跟魏军拼了!”
墨翟回头看了看他们,眼里满是感动:“多谢乡亲们,但密道里危险,你们还是留在城里,守住自己的家就好!”
百姓们却不肯停下脚步:“墨先生,邯郸城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能看着魏军毁了我们的家!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和你们一起守着!”
墨翟不再劝说,他知道,这些百姓的心意,比任何兵器都更有力量。他带着弟子和百姓,飞快地朝着城西密道跑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像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朝着密道的方向涌去。
城西密道的侧出口处,已经一片狼藉,密道的入口被火药炸开,碎石和泥土堆了一地,禽滑厘正带着弟子们与魏军士兵厮杀。他的空袖管被鲜血染红,手里的短刀已经卷了刃,却依旧咬牙坚持着,每一刀都朝着魏军士兵的要害刺去。他的弟子们也都杀红了眼,有的弟子已经倒下,却依旧用身体挡住魏军的去路,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滑厘!我来了!”墨翟高声喊道,手里的透甲匕一挥,朝着魏军士兵冲了过去。他的身影如一阵风,匕首挥舞间,魏军士兵的喉咙纷纷被划破,鲜血喷溅而出。身后的弟子和百姓也立刻加入战斗,长戟挥舞,锄头翻飞,与魏军士兵展开了殊死搏斗。
禽滑厘见墨翟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声音嘶哑地喊道:“先生!魏军的人数太多了,他们还带着火药,想要炸穿密道,我们快撑不住了!”
墨翟目光扫过密道深处,只见魏军士兵正推着几坛火药,朝着密道的主通道走去,显然是想炸穿密道,打通进入邯郸城的通道。“不能让他们炸穿密道!”墨翟高声喊道,“兄弟们,跟我冲!杀了那些推火药的魏军!”
“杀!”弟子和百姓们齐声呐喊,跟着墨翟一起,朝着密道深处冲去。魏军士兵见他们冲了过来,立刻举着戈矛迎了上去,密道里顿时响起了激烈的厮杀声、惨叫声和兵器碰撞的“哐当”声。
墨翟手里的透甲匕如一道寒光,在魏军士兵中穿梭,每一刀都能带走一条生命。百姓们虽然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却异常勇猛,他们拿着锄头和菜刀,朝着魏军士兵扑去,哪怕被戈矛刺穿身体,也要死死抱住魏军的腿,为身后的弟子争取时间。
“快!点燃火药!”魏军将领见墨家弟子和百姓冲得越来越近,急得高声嘶吼。两个魏军士兵立刻拿起火种,就要往火药的导火索上凑。
“住手!”禽滑厘嘶吼着冲了过去,空袖管里的短刀猛地刺出,刺穿了一个魏军士兵的喉咙。另一个魏军士兵吓得手一抖,火种掉落在地,刚要弯腰去捡,秦华突然从侧面冲来,长戟一挥,将他的手臂砍断,鲜血喷溅在火药坛上,染红了黝黑的陶罐。
墨翟趁机冲上前,一脚将火药坛踹倒,陶罐滚落在地,里面的火药撒了一地。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弟子,高声喊道:“快!用沙土盖灭火药!别让火星引燃了!”
弟子们立刻弯腰,用手里的兵器铲起地上的沙土,往火药上盖去。百姓们也纷纷帮忙,用双手捧起沙土,一点点将火药掩埋。不一会儿,撒落的火药就被沙土盖得严严实实,彻底断绝了被引燃的可能。
魏军将领见火药被破坏,气得双眼通红,他举起青铜剑,朝着墨翟冲来:“墨翟!我跟你拼了!”
墨翟毫不畏惧,手持透甲匕迎了上去。两人瞬间交手,青铜剑与透甲匕碰撞的“哐当”声在密道里回荡。魏军将领的剑法凶猛,每一剑都朝着墨翟的要害刺去,墨翟却异常灵活,左躲右闪,匕首挥舞间,不断朝着魏军将领的破绽刺去。
“噗嗤”一声,透甲匕刺穿了魏军将领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魏军将领惨叫一声,手中的青铜剑掉落在地。墨翟趁机上前,匕首抵住他的喉咙,沉声道:“说!龙贾还有什么阴谋?”
魏军将领却咬牙不肯开口,他猛地朝着墨翟撞去,想要同归于尽。墨翟侧身一躲,匕首再次刺出,刺穿了他的心脏。魏军将领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密道深处,嘴里还喃喃地喊着:“将军……我尽力了……”
密道里的魏军士兵见将领战死,顿时慌了神,有的想要逃跑,却被墨家弟子和百姓拦住,纷纷倒在血泊中;有的还想反抗,却根本不是墨家弟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清理战场,加固密道入口!”墨翟高声喊道。弟子和百姓们立刻行动起来,将魏军的尸体拖到密道外,用石块和泥土将炸开的入口重新堵死,再设置上落石机关,确保魏军再也无法从这里偷袭。
就在这时,西墙的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紧接着,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上满是鲜血,声音嘶哑地喊道:“先生!不好了!西墙快守不住了!魏军的云梯太多了,吴起师兄已经受伤了!”
墨翟心里一紧,立刻带着弟子和百姓,朝着西墙跑去。刚跑出密道,就看见西墙上火光冲天,魏军的火箭如雨点般射向城墙,城楼上的草垛和木架被点燃,浓烟滚滚,遮住了半边天。
吴起正靠在雉堞上,肩膀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他的铠甲,手里的枣木斧还在滴着血,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城下的魏军。他的身边,只剩下不到两百名弟子,每个人都带着伤,却依旧坚守着阵地,用长戟和连弩抵挡着爬上城墙的魏军士兵。
“吴起!”墨翟高声喊道,朝着西墙冲去。
吴起抬头看见墨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先生……你来了……魏军的云梯太多了,我们……快撑不住了……”
“别说话,我帮你把箭拔出来。”墨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拔出吴起肩膀上的箭,然后用布条紧紧地缠住伤口,“你先休息一会儿,这里交给我。”
“不行!”吴起挣扎着站起来,手里的枣木斧再次举起,“我是西墙的守将,我不能退!”
墨翟看着他坚毅的眼神,心里满是感动。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弟子和百姓,高声喊道:“兄弟们!乡亲们!西墙是邯郸城的门户,一旦被攻破,我们的家就会被魏军毁掉!今天,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守住西墙!”
“守住西墙!守住家园!”弟子和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他们纷纷冲上西墙,有的接过弟子手里的连弩,朝着魏军射击;有的拿起滚木和石头,朝着爬云梯的魏军砸去;还有的百姓,甚至将家里的棉被浇上油,点燃后扔下去,火棉被落在魏军的云梯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爬在云梯上的魏军士兵烧得惨叫连连。
龙贾站在魏军的阵中,看着西墙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却依旧攻不上去,气得浑身发抖。他拔出青铜剑,朝着魏军的士兵们高声嘶吼:“给我冲!谁能拿下西墙,赏黄金百两,封千户侯!”
魏军的士兵们听到“黄金百两”和“千户侯”,眼里顿时闪过一丝贪婪,他们像疯了一样,不顾火势,再次朝着西墙冲来。有的士兵甚至用盾牌挡住火焰,拼命地往城墙上爬。
“放箭!快放箭!”墨翟高声喊道。城楼上的连弩手立刻扣动扳机,箭雨再次朝着魏军射去。魏军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冲上来,像黑色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
就在这时,北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紧接着,一个弟子跌跌撞撞地跑上西墙,脸上满是绝望:“先生!北门……北门被魏军攻破了!石敢师兄……石敢师兄战死了!”
“什么?”墨翟猛地转过身,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石敢的勇猛他是知道的,北门的城门又经过了加固,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魏军……魏军用火药炸塌了北门的城墙!”弟子哽咽着说道,“石敢师兄为了掩护百姓撤退,被魏军的乱箭射死了……”
墨翟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石敢是他最信任的弟子之一,从他开始守城的那天起,就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没想到今天却战死在了北门……
“石敢……”墨翟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透甲匕,高高举起,声音里满是决绝:“兄弟们!北门已经被攻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今天,我们就和邯郸城共存亡!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让魏军看看,我们墨家弟子的厉害!”
“与邯郸城共存亡!”弟子和百姓们齐声呐喊,声音里满是悲壮。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朝着冲上来的魏军士兵冲去,哪怕明知必死,也没有一个人后退。
西墙上的厮杀更加惨烈了。墨家弟子和百姓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魏军的进攻,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通红,眼里却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墨翟手持透甲匕,在魏军士兵中左冲右突,匕首挥舞间,魏军士兵的喉咙纷纷被划破。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魏军的,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要为石敢报仇,要为死去的弟子报仇,要守住邯郸城,守住城里的百姓!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从东边的丛林里涌出,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赵”字!
“是赵国的援军!”一个弟子惊喜地喊道,“我们的援军到了!”
墨翟抬头望去,只见一支骑兵从东边的丛林里冲出来,他们身穿红色铠甲,手持长戟,像一阵红色的旋风,朝着魏军的后方冲去。魏军的士兵们顿时慌了神,纷纷转过身,想要抵挡赵国的援军,却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冲得溃不成军。
龙贾见赵国的援军到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西墙上的墨翟,咬牙道:“墨翟!今日之仇,我记住了!他日,我定要踏平邯郸城,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拨转马头,带着残余的魏军士兵,朝着十里坡的方向逃跑。赵国的骑兵紧随其后,朝着魏军逃跑的方向追去,马蹄声渐渐远去。
西墙上的墨家弟子和百姓们见魏军逃跑了,顿时欢呼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有的弟子激动地抱在一起,有的百姓流下了眼泪,还有的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这场鏖战,他们终于赢了。
墨翟站在城墙上,看着赵国援军的背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头看向城下的战场,到处都是尸体和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城墙上的火光还在燃烧,浓烟滚滚,却再也掩盖不住胜利的喜悦。
“清点伤亡人数,救治受伤的弟子和百姓。”墨翟沉声道,声音里满是疲惫,却带着一丝轻松,“厚葬阵亡的兄弟和乡亲们,他们都是邯郸城的英雄。”
“是!”弟子们齐声应和,开始忙碌起来。
吴起走到墨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先生,我们赢了。”
墨翟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欣慰:“是啊,我们赢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邯郸城的城墙上,将血迹斑斑的城墙染成了金色。城楼下,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欢呼着,跳跃着,庆祝着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张老汉的胡饼铺前再次围满了人,他和老伴将刚出炉的胡饼一个个递给守城的弟子和百姓,滚烫的胡饼在手里传递着,温暖了每个人的心。
墨翟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感慨。这场战争,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石敢和许多弟子、百姓都永远地离开了,但他们守住了邯郸城,守住了这满城的人间烟火气。
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天下还没有太平,战争还会继续,但他不会放弃。只要还有一个弟子在,还有一个百姓在,他就会一直守下去,守着这座城,守着这些人,直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远处的天际,晚霞如血,映照着邯郸城的每一个角落。墨翟握紧手里的透甲匕,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他知道,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