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信任初建
秋祭当天，天色未明，皇城内外已弥漫着庄严的气息。晨钟暮鼓交替响起，宫道两侧站满了文武百官，皆身着朝服，神情肃穆。沈清辞随沈仲文一同入宫，身着浅青色宫装，素雅中透着端庄。腰间那枚忘忧草香囊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清辞，今日务必小心。"沈仲文低声叮嘱，眼中满是担忧。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沈清辞微微一笑，目光却已开始扫视四周。
她敏锐地注意到，在通往祭台的御道两侧，侍卫比往日多了一倍，且站位看似随意，实则形成了层层包围之势。更令人在意的是，三皇子的人占据了几个关键位置，其中一人正是上次在沈府库房出现过的三皇子代表——户部侍郎之子。
"看来三皇子确实准备动手。"沈清辞心中暗道，"不过，我也不是毫无准备。"
祭典开始前，礼部尚书召集相关官员进行最后一次流程确认。沈清辞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流程管控方案"，将整个祭祀过程分为若干节点，每个节点都安排了"核查官"与"记录官"，确保环环相扣、有据可查。
"沈小姐此方案考虑周全，就按此执行。"礼部尚书满意地点头。
沈清辞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站在不远处的傅辰逸相遇。他依旧一身戎装，腰间佩剑未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仿佛传递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随着礼部尚书一声令下，秋祭正式开始。钟鼓齐鸣，乐声悠扬，皇帝在百官簇拥下登上祭台。沈清辞作为二皇子未婚妻，虽无正式名分，但因"流程监督"的职责，被安排在靠近祭台的位置。
祭祀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切看似井然有序。然而沈清辞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负责献香的小太监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微顿，眼神闪烁，手中香盒的盖子似乎没有盖紧，隐约透出一缕异样的香气。
"凝露草。"沈清辞心中一凛。那是一种极淡的清香，与她昨夜在《兵法》中见到的花瓣香气极为相似，只是更加隐蔽，若不仔细分辨，极易与普通檀香混淆。
她不动声色地向身旁的春杏使了个眼色。春杏心领神会，悄悄退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瓶中的粉末撒在香盒经过的地面上。这是沈清辞提前准备的"试香粉"，遇到特定的毒香会变色。
果然，当献香小太监经过后，地面上留下的粉末从白色变成了淡青色。
"确认了。"沈清辞心中已有计较。
就在此时，祭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皇帝在接受百官朝贺时，突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皇上！"众人惊呼。
礼部尚书惊慌失措："快，传太医！"
混乱中，三皇子的声音响起："皇上恐是旧疾复发，需立刻移驾养心殿！"
然而就在侍卫准备上前搀扶皇帝时，沈清辞突然出声："且慢！"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二皇子眉头微皱："清辞，不得无礼！"
沈清辞却镇定自若，向皇帝盈盈一礼："启禀皇上，臣女怀疑有人在祭祀用香中下毒，皇上恐是中毒而非旧疾复发。"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三皇子脸色大变："一派胡言！祭祀用香皆由礼部严格检验，怎会有毒？"
"是否有毒，一验便知。"沈清辞转向礼部尚书，"尚书大人，臣女请求立刻查验献香香盒。"
礼部尚书犹豫不决，目光在皇帝、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来回逡巡。就在此时，傅辰逸上前一步，沉声说道："臣请旨，立刻查验！"
有了傅辰逸的支持，礼部尚书终于下定决心："来人，将献香香盒呈上来！"
献香小太监吓得面如土色，手中香盒险些掉落。侍卫接过香盒，呈到礼部尚书面前。沈清辞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轻轻插入香中。片刻后取出，银针前端已变成了黑色。
"果然有毒！"礼部尚书惊呼。
"这...这不可能！"三皇子的人急忙辩解，"香盒经过多重检验，怎会有毒？"
"多重检验？"沈清辞冷笑，"那为何献香途中，香盒盖子会松开？又为何地面会留下毒粉痕迹？"
她指向刚才春杏撒粉的地方，众人这才发现地面上的淡青色痕迹。
"这是臣女特制的试香粉，遇毒即变色。"沈清辞解释道，"从御道到祭台，只有献香小太监经过的路线上有此痕迹，其他人经过的地方皆无异常。"
皇帝的脸色越发苍白，艰难地说道："查...查清楚..."
"臣遵旨！"傅辰逸沉声应道，转身对侍卫下令，"将献香小太监拿下，严加审问！"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按倒在地。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黑衣人，手持匕首直扑沈清辞而来！
"小心！"傅辰逸怒吼一声，长剑出鞘，瞬间挡在沈清辞面前。
然而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身形一晃，竟从袖中抛出一枚烟雾弹。瞬间，浓烟弥漫，视线受阻。黑衣人趁乱再次扑向沈清辞，匕首寒光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不退反进，侧身避开匕首，同时从发间拔下一枚金簪，狠狠刺入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痛呼一声，匕首落地。
"拿下！"傅辰逸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侍卫们蜂拥而上，将黑衣人制服。
浓烟渐渐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名黑衣人竟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
"这...这是误会！"三皇子急忙辩解，"此人虽为我的侍卫，但我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
"是不是误会，审一审便知。"傅辰逸冷冷地说，押着黑衣人下去。
皇帝被太医扶入后殿休息，祭典被迫中断。礼部尚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沈清辞道："沈小姐，今日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尚书大人谬赞，这是臣女分内之事。"沈清辞谦逊道。
二皇子走上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清辞，你今日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殿下过奖了。"沈清辞微微欠身。
就在此时，傅辰逸从后殿回来，低声对沈清辞道："皇上暂无大碍，但需静养。太医已确认，皇上所中之毒与先皇后当年所中之毒极为相似。"
沈清辞心中一凛："果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献香小太监和那名黑衣人已押往刑部，我会亲自审问。"傅辰逸道，"不过，此事恐怕不会就此结束。"
"我明白。"沈清辞点头，"三皇子不会轻易放弃。"
"还有一件事。"傅辰逸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沈清辞，"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你看看。"
沈清辞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玉圭碎片，上面刻着极细小的"辰"字。
"这是..."
"这是我让暗卫做的记号。"傅辰逸解释道，"当年先皇后去世后，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有一批玉圭碎片被用作传递信息的载体。我便让暗卫仿制了一批，刻上记号，散入市面上，以追踪幕后之人。没想到今日竟在黑衣人身上发现了一枚。"
"也就是说，三皇子与当年先皇后之死有关？"沈清辞震惊地问。
"可能性极大。"傅辰逸点头，"不过，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沈清辞沉思片刻，道："我有办法。"
"哦？"傅辰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沈家早年经营的'沉香斋'曾售卖过类似的毒香，我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去查。"沈清辞道，"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说吧。"
"我需要一枚你的私印。"沈清辞直视着他，"有了它，我才能调动你的部分暗卫，确保调查顺利进行。"
傅辰逸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还真是敢开口。"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我。"沈清辞不卑不亢地说，"而我，也需要你。"
傅辰逸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递给沈清辞："这是我的私印，你要好好保管。"
"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沈清辞郑重承诺。
"还有一件事。"傅辰逸压低声音，"二皇兄似乎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今日之事后，他恐怕会更加关注你。你要小心。"
"我会的。"沈清辞点头，"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
"哦？"
"如果二皇子认为我有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轻易动我。"沈清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这，正好给了我们调查的时间。"
傅辰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你说得对。清辞，从今日起，我们就是真正的盟友了。"
"盟友？"沈清辞微微一笑，"我更愿意称之为——同谋。"
傅辰逸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好，同谋！"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猜忌都烟消云散。他们都清楚，从今往后，他们将共同面对更加危险的挑战。
而在不远处的阴影中，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二皇子傅景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趣。"他轻声呢喃，"越来越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