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观香悟根
书名:开局点石成金,然后差点凉凉 作者:寻卿 本章字数:8007字 发布时间:2025-10-11

连着三天,我还是没摸着半点门道。

按着陆琛教的法子,我跪在牌位桌前,闭着眼专心去闻熏香的味。可不知是这香太助眠,还是我实在没慧根,每次“感”着“感”着,就一头栽进了梦乡。

唯一的进步,是没再流哈喇子。但有回睡得太沉,身子一歪,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牌位桌上——牌位没倒,我脑门上却肿起个大包。

裴良笑得前仰后合:“方栩栩,我看你这部‘拜师戏’,怕是要从主角变配角喽!”

自打知道我观香只剩最后几天,他一放学就盯着我,却没半句真心加油的话。裴良本就是个俗人,嘴上盼着我好,心里却暗戳戳等着看我栽跟头。我俩是能凑一块划拳喝小酒的交情,可真要是我一路顺风顺水,他反倒会觉得没趣,连酒都喝不香了。

我揉着脑门瞪他:“什么意思?前几天你不还说我是天选主角吗?”

裴良大喇喇坐到炕边,叼着冻梨含糊道:“你要是能顺利拜师,才算坐稳主角;拜不成,就得换个剧本,硬撑着演下去,那就是配角!”

“冻梨还我。”

“别抢啊,让我把话说完!”他生怕我动手,三口两口啃完核都咽了,“一部戏的主角,只要前期没‘领盒饭’,再遇上个高人搭救,基本能演到结局。就说我,当初也以为自己是大男主——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我爷偏偏挑了我,这剧本一写,不就是穷小子逆袭的戏码?”

我挑眉:“然后呢?”

“然后就卡到‘慧根’这关了呗。”裴良叹口气,“拜不了师,啥都白扯,我这不就成配角了?虽说换个剧本,找别的活干,兴许还能当主角,可我不想换啊!打小跟着我爷接触阴阳事,见多了这些,再让我干别的,总觉得不得劲……”

“这不就得了!”我打断他,“你不想换行,就得盼着我成!我要是成了你这部戏的主角,你还能跟着我混,以后出门看事儿咱俩搭伙,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裴良一口。可要是换了别人拜裴叔为师,万一跟你不对付,到时候你不想换行都得换!”

裴良愣了几秒,没像往常一样抬杠,反倒一把攥住我的手:“方栩栩,你这话点醒我了!我咋没想到呢?你比我小两岁都成我‘姑’了,再来个比我小四岁的成我‘叔’,那得多闹心?我眼里可容不下这么多‘长辈’!不行,方栩栩你必须加油,明天就是12月8号,你一定得观出结果,不然你废了,我也得跟着废!”

“……”我噎得说不出话。

合着我在他眼里,还是颗碍眼的沙子啊!不过好歹,他那点狭隘的心思总算转了个弯,没再把我当假想敌,以为我不行他就能上——自己啥实力心里没数吗?总算看清了,我真成了能拉他一把,换个人来,他才是真没指望。

8号一早,裴良上学前还神经兮兮地冲我握拳:“我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干巴爹……哎呦喂!”

话没说完,许姨一脚就把他蹬出了门。

我没吭声,吃完最后一片花瓣,体内忽然窜起一股气,在四肢百骸里乱撞,撞得我骨头都发麻。这是正常现象,借来的外气要和身体相融,裴叔的命格得在我身上“坐稳”。等气息彻底融合,我走出去就算个正常人,哪怕遇到高阶阴阳先生,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我是阴人。

我缓了好一阵,连许姨收拾饭桌都没法搭手。整个人一会儿像被扔上刀山,浑身刺痛;一会儿又像跌进火海,燥热难耐,忽冷忽热间,右臂的花纹也跟着忽明忽暗,脖子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气冲到极致时,我红着眼眶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一使劲,竟把炕沿的木边砸裂了。

许姨看都没看我,也没过来打扰,迅速收拾好饭桌就走了。裴叔这三天更是没露过面,连饭都在自己屋里吃,默默把时间全留给我,让我自己消化这一切。

一个小时后,体内的气息总算平息下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我喘着粗气,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手疼——掌心又红又肿。我甩了甩手,换了身干净衣服,站在镜子前。镜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满是心事,我对着镜子扎了个高高的丸子头,忽然恍惚想起,三个月前我过生日那天早晨,也是这样对着镜子,笑嘻嘻地让妈妈梳头:“妈,我生日礼物想要一部手机。”

“小孩子不能玩手机。”妈妈给我梳好头,还别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发夹,扶着我的肩膀笑:“近视了怎么办?栩栩的大眼睛可不能近视。哎呦,看看我女儿,怎么长这么漂亮啊。”

“妈……”我抬手摸向镜子,那些画面瞬间消失,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我不想自己梳头,也不要手机了,我想你们……手机一点都不好玩,妈妈……”

我蹲下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出息,不能陪在你们身边孝顺你们……”

“栩栩?”许姨推门进来,“你怎么了?还难受吗?”

“没!”我赶紧站起身,用力擦干净眼泪,“啥事都没有了。”我指了指炕边,“许姨,刚才我不小心把炕沿砸坏了,回头我出钱修……”

“裂了就裂了,木头没刺出来,扎不到人就行,不用修。”许姨拉住我的手,“丫头,是不是压力太大,想家里人了?”

我低下头,抿着嘴里的咸涩,没说话。

许姨叹口气,拉我坐到炕边:“你这孩子不容易。要不是遇上这些事,你本该过着让人羡慕的日子,家庭条件好,从小泡在蜜罐里。可现在呢,全变了。甭说你还是个孩子,就是大人,被这些事缠上也未必能挺过来,真是难为你了。不过栩栩啊,做人最怕钻牛角尖,慧根这东西,不一定非得有。”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怪我,之前说裴先生看重你,无形中给你添了压力。其实不学道也没啥,今天要是真观不出结果,咱就拉倒。你这么上进,学啥不行?反正你早晚要成裴先生的养女,有他护着你,啥都不用怕。回头你要是喜欢种花,就在院里种,让自己开心点。世间事,除了生死,其余的都交给老天,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许姨的话让我慢慢平静下来。我洗了把脸,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再次走进牌位屋。关门前,我朝裴叔的房间望了一眼——他的屋子永远安安静静,今天没迎来事主,不知他在屋里忙什么。我不敢打扰,更没脸打扰。

这感觉就像考试前跟家长夸下海口,说肯定能考前三名,结果拿到卷子却大脑空白。不用等出考场,脑子里已经能模拟出家长失望的模样,就算他们不责怪,我自己也会失望。

人啊,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又要亲手失去它。

我跪在蒲团上,裴叔每天早上都会给我换熏香,只要我进来,这屋子永远香气缭绕。我偶尔能看到他研磨香粉,却从没撞见他进来点香。

我默默呼出一口气,对着无字牌位磕起头。此刻,我把牌位当成了父母,不为别的,只为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跪奶奶,感谢她的教诲和陪伴,如今我为了不让她担心,连电话都不敢打,只愿她将来知道真相时,不会怪我。

跪二哥,我心里爱着他,可栩栩无能,没能替他护住家人。

跪裴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管能不能成他的徒弟,我都会孝顺他,永无二心。

跪许姨,感谢的话太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一下一下地磕,直到额头泛红,才直起上半身,闭上眼,继续感香。

许姨的话还在耳边绕:“……回头你要是喜欢种花,就在院里种,让自己开心点。世间事,除了生死,其余的都交给老天,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尽人事,听天命。”我呢喃着。如果真的不成,我就去种万万朵花,把种子撒满山间。等明年开春,定然漫山遍野,花团锦簇,艳丽喜人……

想着想着,鼻息间仿佛真的飘来花香,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画面:我在花海中奔跑,脚下是金黄的油菜花,拨开花丛,又看到大片红粉的杜鹃。我高兴地往前跑,抬头又撞见海浪般的大波斯菊,清风拂过,花枝摇曳。我摘下一朵别在耳边,笑着四处张望,远远地,竟看到了妈妈。

她在花海里朝我招手,我兴奋地喊着“妈”,大步跑过去,可妈妈却突然不见了。脚边的花像疯了一样长高,变成半人高的向日葵。我疑惑地四处找,又看到爸爸拿着一支向日葵朝我挥手:“老闺女啊!”

“爸爸!”我又开始跑,向日葵花海随着我的脚步退潮般消失。脚步一停,眼前身后全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牡丹,繁花似锦,流光溢彩。我张着嘴,看着四季在眼前飞速轮换:先是柳絮飘飞的春天,顷刻间变成狂风骤雨的夏天,再抬眼是漫天黄叶的秋天,转瞬间又落满了鹅毛大雪……


我呆呆地伸手去接雪花,掌心却空空如也。奇怪的是,风刮过我不觉得凉,雨点也沾不到身上——我明明身处这片天地,却像个彻底的旁观者。

牡丹花海也一样,不管风霜雨雪怎么变,它们始终开得艳丽,丝毫不受影响。

怎么回事?

疑问刚冒出来,牡丹花突然簌簌作响,雍容的花瓣慢慢收拢,很快都变成了花骨朵。我正着急,它们的枝叶又开始缩小,像在倒放电影,最后竟全都缩进了土里。放眼望去,只剩一片贫瘠的土地,再无半分花色。

“花呢?”我茫然地四处张望,“我的花呢!”

没人回应。我抬脚想找,刚迈出一步,却看见脚下冒出一棵嫩绿色的小花苗——好小好弱,在空旷的土地上颤巍巍地摇着嫩叶。我不敢碰它,怕一碰就断,直觉告诉我得给它浇水,可抬头一看,天色迅速阴沉下来。

不好,要是下大雨,会不会把它浇坏?

我得给它搭个棚子!我焦急地四处找材料,天边忽然滚过一声闷雷。我紧张地朝那边喊:“不要下雨!”

眼睛猛地睁开!

双目瞬间清明,脑中思路也变得清晰。我看向香罐,只见烟雾丝丝缕缕往上飘,在半空中竟清晰地聚成一张巨大的猫脸!

我心头一震,那猫脸对着我龇出尖牙,发出一声“喵嗷”的低吼。

“呀!”我吓得往后一坐,顺势脱下鞋,朝半空的猫脸扔过去,“滚开!”

烟雾瞬间散了。

“栩栩,中午该吃饭……哎呀妈!”许姨刚好推门进来,我的鞋子弹到墙上,又反弹到她脸上。她猝不及防地捂着脸,又气又笑:“你这孩子干啥呢?在屋里研究暗器啊!”

我愣愣地看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再看向香罐的烟雾——脑中突然浮现出那棵小苗,那是……

“栩栩,你想啥呢?”许姨揉着脸捡起鞋子,“是不是又观香睡着了,做噩梦了?”

梦?不对,那是幻象!

我直勾勾地盯着许姨:“我有了。”

“啥玩意?!”许姨眼睛瞪得溜圆,本能地瞟了眼我肚子,伸手就要拧我耳朵,“瞎说啥呢!你才多大,来月事了吗就乱讲!”

“我真有了!”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抓着许姨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许姨,我观出来了!慧根……是一棵小苗!我有慧根了,它在我脑子里!好多花缩回土里,最后变成了一棵小苗,那就是慧根啊!”

“慧根?”许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啥?你有慧根了?!”

“嗯!我有了!”我激动得眼圈发红,一把抱住她,“谢谢你许姨,要不是你跟我说种花的事,我肯定想不到!原来感气不只是闻味道,还要冥想,心之所想才能和香产生链接……我之前的劲儿全使错了!”

眼泪差点掉下来——眼、耳、口、鼻、脑、心,这才是完整的六感啊!

许姨被我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拍着我后背笑:“我就说裴先生看重的孩子差不了!你这孩子有灵性,要是你都做不了先生,谁还能做?好事,这是大好事!哎,你去哪?栩栩,鞋还没穿呢!”

“我找裴叔!”我跌跌撞撞地往裴叔房间跑,哪里还顾得上穿鞋。

推开门,裴叔正坐在桌边冲我淡笑,那模样,像是等了我很久。四目相对,我猛地刹住脚,忽然就局促起来。

许姨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我的鞋:“你这孩子,裴先生还能跑了?这不是楼房,光脚跑肯定着凉,以后要肚子疼的!”

“谢谢许姨。”

这会儿,我反倒不着急表功了。闷头穿上一只鞋,又理了理衣服,抬手顺了顺头发,确认自己看起来整齐了,才抿着唇,规规矩矩地站在裴叔面前:“裴叔……”

心跳得飞快,连自己都说不清在紧张什么。

我之前总想着,等真观出结果,一定要冲到裴叔面前,得意地扬着下巴说“你看,我做到了吧”。可真到了这一刻,那些孩子气的念头全没了,只剩一种说不出的踏实——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当初跟父母置气要干出番事业,真有了结果回家,看到父母,只剩满心的软。

豪言壮语好说,胸脯也好拍,可只有真的努力过、使劲过,才知道有多难。

现在看着裴叔,我忽然懂了:因为有期许,才会有苛求。哪怕裴叔用的是我曾经厌恶的“激励”方式,可他终究是让我挺过来了。这个过程里,我真切地尝到了想踏入这行、以及踏入后的不易——哪怕,我才刚刚开始。

“恭喜你。”

过了好一会儿,裴叔才笑着开口,眼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欣慰,“方栩栩,以后你出门,要是有人问你名字,就说叫裴栩栩。你父亲已经把你户口转过来了,换个姓氏,大名我还在想。”

“谢谢裴叔!”我条件反射地鞠躬,直起身才反应过来不对,“不是要拜师吗?”

裴叔挑了挑眉:“拜什么师?”

嘿,他还装傻!

“我观出来了啊!”我指着牌位屋的方向,“裴叔,我有慧根了!”

“所以我才说恭喜你。”裴叔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不过拜师的事,再议吧。”

再议?

一盆冰水直接浇下来,把我刚才的兴奋浇得一干二净。我傻站在原地,脑子都懵了。

“裴先生……”许姨看我脸色不对,赶紧开口,“您早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说只要栩栩观出门道,就收她为徒。您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说话可不能不算话啊!”

“我是说过,要先观出门道。”裴叔不紧不慢地补充,“但她还要过我三个考验。只有通过考验,才能做我徒弟。”

对呀!还有三个考验!我垮下脸,原来踏道这路,真的一步一个坎。

“栩栩,你听到没?”许姨悄悄捅了我一下,又转向裴叔,“裴先生,那到底是啥考验啊?哎呦,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大师,有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她才十二岁,您还想让她上天入地啊!”

“小许啊,你倒真跟这丫头处出感情了。”裴叔笑着摇头,目光转向我,“丫头,我问你,慧根出来的时候,你从香雾里还看到什么了?”

“猫。”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张猫脸。”

“那代表什么?”裴叔眼神深了些,故意逗我,“是吉祥物?”

我琢磨了一下——观香本就是靠香火预测,那猫脸那么凶,怎么可能是吉祥物?况且之前被我锤过的女孩子变成猫跑了,我现在看到猫就犯怵。想到这,我白了裴叔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故意误导我!

裴叔捕捉到我的眼神,乐了:“哎呦呵,你还敢瞪我?”

“是预示!”我干脆瞪回去,“香在提示我,最近会有凶猫惹事,让我多加小心!”

话一出口,我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变猫的女孩子——难道跟她有关?她是袁穷那边的人,也就是说……

“袁穷!”我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裴叔,“是袁穷要找上门了!”

裴叔看着我,眼神微微复杂,随即笑了:“不错,还能举一反三,你倒真有些造化。那就等着吧,时机一到,我就给你安排考验。能通过,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徒弟了。”

“行!”想通这层,我也振奋起来——这大概就是他们说的“灵悟”吧,只可意会,难以言传。

“裴叔,我一定能通过!”

许姨在旁边满脸欣慰,仿佛看着我一路通关,终于见到了光亮,比我自己还开心:“栩栩,最难的一步过去了,剩下的考验都不算啥!以后你就是先生啦!”

“言之尚早。”裴叔淡淡开口。

许姨毫不客气地撇嘴:“咱俩赌点啥?还尚早呢!我瞅着栩栩就有先生的派头,你去哪再找这么个能文能武还能吃苦的孩子?七十多岁的人了,长张嘴就不能说点热乎话,真烦你这劲儿……走,栩栩,咱不搭理他,先去吃饭!”

“小许!”裴叔差点气笑,“你这是偏心偏到天边了!”

“心本来就是偏的。”许姨拉着我就要走,那架势,恨不得去院里放挂鞭炮庆祝。

我心里感动,却没动——还有个疑惑没解开:“裴叔,我再问一句,为啥我的慧根是一棵小苗啊?”

以后能不能长大?会长多大?又该怎么长呢?

“慧根,一指聪明的天资,二是佛教用语,属二十二根之一、五根之一。”裴叔放缓语速解释,“能观达真理,称为‘慧’;智慧能照破虚妄、生出善法,可成就一切功德,直至成道,所以叫‘慧根’,多指能信入佛法的根机。”

说实话,我没听懂。

“裴叔,那我之前没慧根,是不是说明我很笨啊?”

“当然不是。”


裴叔耐着性子解释:“没慧根,指的是你不具备先天神通。世间有些人,自小体质就异于常人——能看见玄妙景象,能感知异常气息,进了道观佛寺会莫名心通,甚至热泪盈眶。这类人天生带着慧根,就是你脑子里看到的小苗,只是苗有长短之分。”

“正是这棵小苗,让他们本能地想接触、了解玄妙之事,悟性也比普通人高。但这些人出身不同、教育不同,大多还是按部就班长大,做着普通工作,只把研究玄妙当爱好,仅此而已。”

裴叔顿了顿,继续说:“只有极少数人会入道或出家,经师父点化教诲,慢慢把小苗养壮。道行越深、悟性越强,慧根就长得越大,到了最高境界,佛家叫涅槃,道家叫无为,术法里叫起势。你只需记住:慧根不是人人有,有了它,就等于有了修行的钥匙,但能不能让小苗长大,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裴叔,既然有这么多先天带慧根的人,为啥做先生的还这么少?”我追问。

京中两千多万人口,我爸当初只打听出十六位先生,里头还有骗子——按他的说法,能找出这么多已经不容易,还是靠家里人脉硬扒出来的。要是小点的地方,可能一个村子就一位先生,水平还没个准数。真正的高人,大多半隐着,神龙见首不见尾,像裴叔这样的,没机缘根本遇不上。

我要是没稀里糊涂踏进来,至今还以为先生就是道士、和尚,或是三姑六婆那样懂点阴阳的长辈。直到认识方大师才明白,真有人靠这行吃饭,平时看着跟普通人没两样,种地上班,遇事了才亮明身份。所以我实在不懂:有供有需,这行为啥还这么小众?

“很简单,慧根可以有,但意志力不是人人都有。”裴叔看向我,“很多人一开始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慧根,就算开了天眼、天耳,也会恐惧,以为自己幻视幻听,拼了命想躲开。你越压制、越不理,慧根就越小,最后几乎等于没有——对他们来说,慧根反而成了负担。比如你,被脏东西吓到后是什么感觉?”

“害怕。”我直白回答。

“然后呢?”

我鼓着腮帮子:“来气。”

许姨捂着嘴笑,裴叔也牵起了唇角:“你看,你有这份胆色。这行最忌沉迷——一旦抽离不出,就会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心要硬,又不能太硬:硬能辨伪善,太硬易冷血作恶;要善,又不能太善:没原则的善,只会引来灾难。不光要术法高,更要修心,心里得时刻揣着把尺子,不停丈量,守住阴阳平衡。更别说,遇到厉害的邪祟,斗不过就可能丢了性命。你说,做先生难不难?”

听完这话,我都觉得做先生是自找罪受——这年头干啥不能挣钱,犯得着遭这罪?可没办法,谁让我已经扎进来了,天生就是受累的命。

“裴叔,我懂您的意思了。”我呼出一口气,“就算有慧根,胆子小的人也会先把自己吓出毛病。入道不光要术法高,还得有坚定的意志力,更要修心。”

这么一看,我胆子还算够用!被吓了这么多回,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裴叔点点头:“入道者本就寥寥,能坚持走到最后的更是凤毛麟角,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肯定能坚持到最后!多看书、多学习,慧根慢慢就长大了吧?”换个思路,我瞬间热血沸腾。

就像学武术,有人觉得没用,可真遇事了,身体反应能力就不一样。先生这行也如此,听着不靠谱还危险,但真不是谁都能入的——我憋了七七四十九天,憋出一棵小苗,多牛啊!将来再……想着想着,我脑子里都浮现出“寒江孤影”的画面了,简直要仗剑天涯,做上白日梦了。

“需要这么做,但你的慧根……”裴叔顿了顿,“入道后,每位先生‘起势’的条件不同:有人要懂情,有人要放下,有人要舍得——靠这些‘条件’浇灌慧根,它才会成长。你是借气而生,讲究‘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的浇灌条件,就是多做好事、善事,换句话说,就是多看、多做、多破事。”

我没听懂,追着问:“那经常扶老人过马路行不行?”

裴叔有点头疼,反问我:“你为什么要种花?”

“做过那样的梦,说种花对我好。”我老实回答,“种万万朵,能得重生——应该就是指入道吧?”

裴叔点头:“你要是成了我徒弟,就得认真完成事主的请求。每完成一件,你的慧根就长一点;完成万万件,术法修为就能大幅提升。等你手臂上的牡丹花开了,就能艳冠群芳,起势冲天了。”

我张着嘴,又问:“万万件具体是多少啊?”

“你一顿饭吃多少颗米?”裴叔反问。

“没数过。”

“回去数。”裴叔从牙缝里挤字,“拿本子记下来:这辈子能吃多少饭,每天走几步路,呼吸多少下,睡觉翻几次身,我刚才跟你说多少个字,你从小到大摔过几次、哭了几回。数清楚了,再来问我‘万万件’是多少。”

“……”我噎住了。

干啥啊!好好聊天,怎么突然“锁我喉”了?

“走吧,先去吃饭!”旁听半天的许姨拽着我出门,“栩栩,你跟裴良学学好,别老抬杠!裴先生最烦这个!”

“我没抬杠啊。”我苦着脸,“许姨,我是真不知道‘万万件’是多少……”

“意会!”许姨瞪我一眼,“佛家说宇宙里有无量无边的佛,像恒河沙一样多;还说有三千大千世界,四大洲无数小世界。我前几年想悟透这点改改脾气,光看《千佛名经》都看迷糊了——这就不是硬掰扯的事!你将来出道了,谁有活求到你,你就去办,做就完了!还能一件件数着来?解决的事多了,经验上去了,手臂上的花一开,就说明你起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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