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秘宝迷踪 第117章:莲开之谜
紫帐外的风裹着砂砾打在羊毛毡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像极了流沙国密探常用的暗号节奏。孟露桥正靠在嵌着银丝的枕头上翻看拓跋克的日记,泛黄的羊皮纸在烛火下泛着陈旧的光泽,其中一页记载着平夏部的莲纹密码,墨迹已有些洇开。他用指尖抚过 “黑水” 二字时,帐外突然传来甲叶摩擦的沉响,芭里阿埋的身影在帐帘上投下急促晃动的阴影。
“姑娘,张漠沙带镖师来了。” 芭里阿埋的声音压得极低,金属护腕碰撞出沉稳的脆响,与他平日的语调别无二致,“五十人,都配了狼牙箭和铁链,前锋距帐门不足三十丈。” 他顿了顿,补充道,“属下已让二十名护卫列阵,用鹿角桩封死了东侧山道。”
耶律闻笛正用银簪挑着灯花,紫绒袖口滑落露出皓腕上的狼头银钏,听到禀报时只是眉峰微挑:“倒是比预计的早了两刻钟。” 她将半盏雪松香膏推到孟露桥面前,“这是用天山雪莲根熬的,能镇痛,等会儿动手时咬着这个。”
“我留下。” 孟露桥按住右肩的绷带,那里渗出的血渍已将月白长衫染成深褐,“吴可非说过张漠沙的铁链阵要三人配合才能破,你们缺不得人手。” 他瞥见帐角立着的青铜灯台,突然想起宁若雪说过这物件的空心柱里能藏暗器,“把那个给我。”
帐门被轻轻掀开,纤云抱着个描金漆盒走进来,藕荷色裙摆沾着草屑,双丫髻上的银铃被她用绢帕裹住,只余细碎的摩擦声。“孟公子,这是韦小月备的烟雾弹。” 她打开漆盒,里面整齐码着六枚鸽蛋大小的瓷丸,“里面掺了西域的迷迭香,炸开后能让十丈内的人视物模糊。” 说话间,她突然侧耳细听,耳廓上的银坠随着动作轻颤,“他们在砍树,想做简易云梯。”
宁若雪正将银针逐一插进琴身的暗格,七十二枚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针尾都系着细如发丝的蚕丝线。“我的‘穿杨针’能封锁他们的穴位。” 她调试着琴弦的松紧,白衣广袖拂过琴面时带起微风,“耶律姑娘守前门,我去西侧布针阵,那里的沙丘适合埋绊马索。”
纤云解下裙摆下的十二片柳叶刀,薄如蝉翼的刀刃在烛火里流转着青幽光泽,刀柄处缠着防滑的鹿皮:“宁姑娘要几枚?我这刀淬了漠北的‘醉马草’汁液,见血就能让筋肉麻痹。” 她将三枚飞刀摆在帐门内侧的矮几上,刀身与桌面呈三十度角,正好能趁势滑向破门者的膝盖。
帐外突然爆发出呐喊,紧接着是箭簇穿透毡布的锐响,三支狼牙箭并排钉在帐顶的横梁上,箭羽还在嗡嗡震颤。耶律闻笛的峨眉刺 “噌” 地出鞘,银亮的刺身在夜明珠的光晕里划出半道弧线,精准地劈断悬着帐帘的麻绳 —— 厚重的紫绒帐帘轰然坠落,恰好挡住了第二轮箭雨。
“抓活的!影统领说了要留孟露桥全尸!” 张漠沙的怒吼混着铁链拖过砂砾地的声响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刺耳。孟露桥突然想起吴可非临终前画的简图,张漠沙的铁链阵最忌讳中央受力,他抓起青铜灯台猛地砸向帐心的立柱,随着 “哐当” 一声脆响,藏在柱内的三枚铁蒺藜滚落出来。
火折子亮起的刹那,数十条铁链如毒蛇般穿透帐壁,在地面交织成网。耶律闻笛的峨眉刺在链林间穿梭,每一次吞吐都伴随着镖师的闷哼,银刺上沾着的血珠滴落在羊毛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她突然旋身踢翻炭炉,滚烫的火炭泼洒在铁链上,蒸腾的热气让链环瞬间变得滚烫,镖师们握着铁链的手纷纷缩回。
“这边!” 吴可非的朴刀劈开一条铁链,火星溅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映出深浅不一的沟壑。他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却用牙咬着炸药引线的一端,右手将油纸包扔给孟露桥:“唐豹的人在西侧山坳,点燃这个他们能看见信号!”
孟露桥扯开油纸包,三枚黑黝黝的炸药裹着防潮的蜡纸,引线末端还沾着松香。他刚擦燃火折子,就见吴可非突然扑过来将他撞向右侧 —— 三支狼牙箭穿透帐壁的破洞,箭簇上的倒钩在烛火下闪着寒光,精准地射向他方才的位置。
“噗嗤” 三声闷响,吴可非的后背瞬间绽开三朵血花。他踉跄着扶住帐柱,朴刀 “当啷” 落地,指缝间涌出的鲜血顺着柱身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黑…… 黑水河……”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血沫从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的狼纹令牌,“莲…… 花开在……”
“吴大哥!” 孟露桥接住他软倒的身体,发现箭簇已穿透心脏。此时帐外传来韦小月的喝声:“宋三哥左边!那是镖师的马队!” 紧接着是宋三粗粝的嗓音:“着!” 随即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早说过老子的飞蝗石不用瞅准!”
“点…… 炸药……” 吴可非的手指抠进孟露桥的小臂,留下五个血印,目光死死盯着帐外晃动的火把,“别让…… 平夏部…… 绝后……” 头歪向一侧时,他的指尖还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耶律闻笛的峨眉刺突然化作银虹,在铁链阵中撕开缺口,紫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血渍,留下蜿蜒的痕迹:“走!” 她拽着孟露桥冲向西侧,宁若雪的琴声突然变得急促,七十二枚银针如暴雨般射出,每枚都精准地钉在镖师的手腕穴位,铁链落地的脆响此起彼伏。纤云则用缠丝手拧断靠近吴可非尸体的镖师手腕,将羊毛毯盖在死者脸上时,指尖轻轻合上了他圆睁的双眼。
跑出帐外十丈远,孟露桥突然挣脱耶律闻笛的手。夜风掀起他染血的长衫,露出腰间半块温润的玉珏。他蹲下身将吴可非的尸体平放在甘草堆上,用匕首割下自己的衣襟盖住那三道狰狞的箭伤:“等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玉珏放在死者胸口时,他发现那处的皮肉尚有余温。
远处的山坳突然亮起红光,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唐豹的吼声穿透硝烟:“张漠沙!你爷爷在此!” 孟露桥看见数十枚炮弹拖着尾焰划过夜空,在铁链阵中炸开,镖师们的哀嚎混着骨骼碎裂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韦小月骑着枣红马从火光里冲出,红裙下摆被火星燎出几个破洞,手里的流星锤甩得虎虎生风:“孟公子快退!宋三哥在东边炸断了退路!”
张漠沙的身影在混乱中闪向密林,断裂的铁链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唐豹的透骨钉破空而至,三枚菱形的蓝汪汪暗器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树干上渗出幽蓝的毒液。“留活口!” 孟露桥扬声喊道,却见张漠沙翻身跃下陡坡,消失在黑黢黢的沟壑里。
唐豹单膝跪在吴可非的尸体前,指腹摩挲着死者胸前的令牌烙印。他甲胄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滴,砸在地上的甘草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本可以活的。” 腰间的箭囊空了大半,最后三支透骨钉还在囊底微微颤动。
李暗香站在他身后,青布衫的袖口卷着,露出小臂上的淤青 —— 那是方才用短刀格挡铁链时留下的。她手里的算盘珠沾着火药灰,却打得依旧精准:“逃进东边林子的十七人,宋三哥的飞蝗石放倒了九个,剩下的被韦小月的流星锤逼进了绝路。”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损失了六个护卫,都是被铁链锁喉而死。”
孟露桥望着吴可非圆睁的双眼,突然想起拓跋克日记里的插图:黑水河畔的九瓣莲,每片花瓣都刻着平夏部遗民的名字。他将玉珏重新系回腰间,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咬牙道:“回春堂的掌柜必须活口。” 宋三用粗布擦着手里的飞蝗石,石面上还沾着镖师的血:“我丐帮兄弟探到,那掌柜每晚亥时会去后巷的暗渠倒药渣,正好能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