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48章:艾利希的捷足先登
2046年6月21日,十七区伦敦市
炼炼·蕾诺露兹正在用工具切开左右滑开式门扉的挂锁。
数秒钟后,锁头掉到地上,炼炼立刻望向后方点点头。
点头回应后,克里特用依旧冷静的声调向八名队员发出指示:“闪光弹突袭,等我信号。”
克里特将门扉微微打开五公分,塞了个已经拔掉保险栓的闪光弹进去。
听到闪光弹的爆响后,克里特把门大大拉开,率先踏入建筑物内部:“突击!”
突入建筑后,克里特刚想对看到的敌人开枪,却察觉异样。
一楼大厅里的M.R.I有十几个人,他们以各种不同的姿势倒在地上,手边的武器都已经打开了保险。
队员们纷纷举着P90冲进来,用装着手电筒的P90迅速指向上下左右。
“怎么了?”沃罗·布洛克端着P90将大厅浏览了一遍,“这些佣兵……你一个人全解决了?”
“不是,你看这个。”
克里特手指用力抹了一下尸体身边的血迹,他的手指肚上只有薄薄一层凝固的暗红色粉末。
“已经干了……这些人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死了!”沃罗反应过来,“护卫都死了的话,亨利·斯特瑞克不在这栋建筑里的可能性很高!看来有人捷足先登!”
“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活捉亨利·斯特瑞克!”
克里特举起了右⼿。
“逃出去的话走后门的可能性比较大。铁彦和沃罗留下来搜索建筑,保持通讯畅通。其余人跟我一起出去找!”
两人进行了一段不难理解的交流后,便各自带人,分头行动。
从后门出来有一条路可以直达工人安置区。
细雨在浓烟和大雾的掩护下寂静无声地潜行而下,为无星的黑夜更添一份深沉。
工人安置区的街道上,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都被雨水所填满了。
这个时间的街道上是没有人的,除了几个拿着酒瓶步履蹒跚的醉汉以外,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外出。
但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用匆忙混乱的脚步惊醒了看门狗的美梦。
“呼……呼……”
这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散发着油腻气息的肮脏外套连扣子都没有扣上。
他口渴了。舌头失去了水分,每当呼吸的时候喉咙也会疼痛——
⼀边忍耐着口渴感⼀边慌乱地奔跑着,时不时向身后黑黝黝的巷子里回头看看,然后继续发了疯一样地狂奔。
几只乌鸦嘎嘎地鸣叫着,从他的头顶上掠过。它们也许只是归巢的倦鸟,却让他惊恐地抱头鼠窜。
“求求你……求求你……”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巷口冲了出来,向空无一物的空气里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发发慈悲吧!”
确实已经有人在追他了,那是一周前就已经做好考察和布置的青年杀手艾利希·德米拉。
虽然继续奔跑的话干渴会加速,但若是换成步⾏,就会变为⽆尽的折磨。
现在只能在被追上之前能找到⽔的前提下继续奔跑了。
在那之前,必须要从视野较好的主街道离开才⾏。
虽然很想往曼彻斯特大道的方向过去,但被发现雇佣童工的这个状况下去往很有多警察的场所实属下策。
青年杀手所处的地方,是伦敦塔的塔顶。
身着长版黑大衣的艾利希蹲在哥特式建筑独特的尖塔的十字架上,用铅笔在手中的白纸上写下一串串的数字。
没有月光,艾利希手中的煤油灯投下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苍白俊秀的脸庞。
借着煤油灯的微光,他看着手中的单分子薄板石墨烯层压板质地的电子地图上标记的一个个红点。
这是他在伦敦市的街道里事先布置好的触发式发信器,在目标逃窜的同时能够记录下他的行踪。
他将伦敦市地图卷了卷,放进了大衣下的口袋里,然后从大衣下的枪套中抽出了一把小臂长度的枪械。
那是一把截短了枪管并卸去了枪托的单管猎枪,他打开了枪膛,黑洞洞的枪口里冒出一股淡淡的硝化物气味。
猎枪的口径很大,使用的是用来猎牛的开花子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泛着铜质的黄铜光泽的子弹,填进了枪膛内。
弹壳上的铭文在煤油灯的微光下闪烁着浅浅的光辉:【EARGEN】
他锁上了枪膛,站起身来。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煤矿与硫化物的刺鼻气味,还有尸体腐烂与人们身上发出的恶心的臭味。
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我再也不想来伦敦了。”
男人开始朝着⼩巷深处跑去。
万幸的是,狭窄的⼩巷不是死路,⽽是连接着另⼀条街道。
但在那之前,“砰”的一声,男人跌倒在肮脏的街道上。
他的脸上沾满了污水,头发因为许久没有打理而显得油腻脏乱:
“真是的……我竟然会被这种情况逼得⾛投⽆路……”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的运气究竟有多差劲,一个做生意的人却会被杀手给盯上。
在两个小时以前他还是这个伦敦市里的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在他的手下有五所炼钢厂,竖起着高高耸立直冲云霄的大烟囱。
数钞票是他的日常工作,时不时会有铁路公司或者承包大项目的工程公司找他会谈,签订合同。
但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街头逃命的落魄人。
之所以陷⼊当下的危机,主要是因为三次重⼤的判断失误。
第⼀次是起了善心想要保管钢铁厂童工当中牺牲者的遗物。
第⼆次是发现联合部队打过来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在正面抵抗了。
然后第三次是从家中出来时没有朝机场的方向返回,⽽是选择了远离机场的小巷。
那个杀手在两个小时之内让他的心里只剩下求生的欲望了。
那人仿佛穷追不舍。身后似乎永远都有追赶他的脚步声,回过头去,却只有黑黝黝空洞洞的巷子。
他仿佛听得见杀手心中的狞笑,感受得到那股刺骨寒冷的杀意,却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