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静雪从后门进来坐回位置时,她听到父亲问六妹:“她们两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郁楚瑶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位姨娘。
她虽想起以前三娘对待她的事还会心存芥蒂,可若让她借父亲之手重处于她,那么她与以前的三娘又有何区别?
再说三娘已悔改,开始与她和谐相处,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不给她机会?
二娘虽未悔改,经历今日之事,定会明白以往的追求不过是梦幻泡影,恐怕也悔恨不已,也许有那么一日她会亲自到自己面前忏悔,郁楚瑶很期待那一日到来。
再看向三位姐姐,她们坐在对面,向她投来渴望的眼神,显然是在求她手下留情。
从小到大她们第一次求她,郁楚瑶心中一软,向父亲回道:“女儿虽是管家人,手中有些权力,可规矩不能破。二娘和三娘是长辈,楚瑶作为晚辈不好置喙,更不适合处置她们,此事还需父亲做主,无论父亲如何处置,楚瑶都会欣然接受。”
郁明轩打心底赞赏这位曾经不起眼的女儿,她应是看出他不忍心重罚两位姨娘才会交由他来决断。
“既如此,为父便替你做主。”
郁楚瑶本以为父亲只会将两位姨娘再多关些时日,结果父亲对她们的处罚比她想象得重些。
“你们两人枉我多年信任,手握管理后宅的权力,竟以权私利,甚至设计陷害亲人的性命,看在你们多年伴我左右,又为我生下女儿,死罪可绕,活罪难逃,从今往后可以继续待在郁府的后宅,吃穿少不了你们的,但别再妄想走出郁府一步,也别再妄想我会去你们院中,若有人不安分故意生事,赶妾的事我郁明轩也做得出来!”
自从周秀兰醒悟后,对老爷失望透顶,本就决定禁足的时日结束后,再也不主动伺候老爷。故而听到这等处置,她松口气,只要老爷不将她赶出郁府,能继续与两个女儿待在一起,她便心满意足。
她向老爷磕头说着感激的话:“老爷的处罚,妾心甘情愿领受。”
父亲算是手下留情,郁嘉柔和郁嘉梦也松口气。
萧素娥还沉浸在希望落空的痛苦中,听到老爷的处置,她带着痛苦,抬起泪眼质问道:“老爷可还想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想着将主母的位置留给她?她已经出家,难道老爷还不死心?为了一个不可能的女人害得我与妹妹们为了主母的位置互相争斗,才有了这后宅种种事端,说到底老爷才是罪魁祸首,却将一切过错归咎到我身上?我不服!”
郁明轩的确是将那位置留给他心中的裴玉蘅,只因他曾经对她承诺过,他绝不会食言。面对萧素娥一连串质问,他用沉默给予回应。
“老爷不说话便是默认!呵呵呵……!”萧素娥哭着笑完,继续说,“两位妹妹都听到了,在老爷心中我们三个算个屁!早知如此不该到郁府当妾,还给他生下女儿,哪怕找一位真正疼我们,将我们捧在手心里的普通男子过一辈子,也比在这郁府享受所谓的荣华富贵强!”
周秀兰心中十分酸楚,回想着她来到郁府成为妾室的过程,若当初她不贪恋郁府的荣华富贵,也许人生是另一番景象。
听了萧素娥所说,梅若云更恨,裴玉蘅竟然到今日还会成为她的噩梦,阻挡住她走向主母之位的道路,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她了断,才埋下祸根。
郁婉欣看向父亲,他虽未痛斥娘,脸色却变得难看,只怕一会儿发作会将娘重处。她快速起身,跪在娘跟前:“女儿替娘谢过父亲,这就带娘离开,往后绝不会让她踏出郁府一步。”
不等父亲回应,郁婉欣赶快将娘扶起,在她耳边小声说:“娘消停些,省得被父亲重处。”
萧素娥站起来,踉跄了一下。她已失势,想要为女儿争夺大好前程已不可能。她看一眼女儿,觉得她甚为可怜。往后想见老爷已不可能,不如趁今日为她求些什么。
她挣脱开女儿的手,继续跪下:“老爷,我有罪,愿接受所有惩罚,哪怕老爷即可让我去死,我也毫无怨言。可婉欣无罪,我所做一切她均不知情,还望老爷看在她是您亲生女儿的份上,促成她与三皇子的好事。”
郁明轩正在气头上,关键他从未想过将任何一个女儿嫁给三皇子,故而冷冷地回道:“别再妄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三皇子,我已替婉欣瞧好人家,还不退下好好忏悔自己的过错?”
萧素娥再次失望:“不知老爷为婉欣瞧上哪家公子?”
“沈家公子沈知许。”郁明轩还是耐着性子作答,接着向郁婉欣说,“还不赶紧扶你娘退下?只怕耽搁下去我会改变主意。”
父亲没想过将她许给三皇子,郁婉欣倍感失落,听到父亲的提醒,她顾不上许多,再次将娘扶起。
萧素娥不比女儿好受多少,一日之内两个愿望都破灭。因无力改变现状,她被女儿搀扶着踉跄着离开。
郁嘉柔和郁嘉梦也上前扶起自己的娘出了逸心斋。
周秀兰的状态好一些,得益于她醒悟得早。她甚至感到庆幸,没有一直深陷在非将女儿嫁给三皇子的怪圈中,否则今日希望落空,岂不更加痛苦?
老爷给婉欣瞧上沈御史家的公子,未来她的两个女儿嫁得肯定不会太差,往后她可安心当一位与世无争的姨娘,还不必再伺候老爷,日子要多舒坦便有多舒坦。
当然她也不清楚,自己一旦失势,那些个势利眼的下人定会苛待于她。她想得开,人生不得完美,关键在于自己看重什么。现在她看重与世无争,其他都不重要。
三位姑娘分别扶着自己的娘离开后,逸心斋的大门再次被关闭。
关门的声音惊醒梅若云寒冷的内心。
她抬眼,无意中接触到六丫头投过来的眼神,她心中一惊;接着发现郁君泽和苏静雪也看向她,那眼神显然不是夸赞她是老爷身边唯一一位没有出事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