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返校申请
周一清晨，江氏总部。
江瑾初将一份A4递到母亲面前——
标题：关于返校补充论文数据的申请
理由写得滴水不漏：地层学缺失剖面对比，需回校完成数据库录入与实地采样，导师已签字，时限48小时。
江柏岚目光在“导师签字”处停了两秒，冷声开口：“48小时，手机定位全程开启，超时一分钟，后续所有申请免谈。”
像给囚笼开了一扇小窗，窗口却装着监控。
江瑾初点头，背脊笔直，像把缺口瞬间收进标准层。
车窗外的天很蓝，她低头，在笔记本角落画了个极小的“S”，像给黑暗留个呼吸缝。
2 废旧拆迁楼
下午两点，庆大北门外两公里，废弃拆迁楼。
断墙残壁像被粗暴翻开的土坑，钢筋外露，像尚未回填的探方。
宋砚野蹲在黄土堆前，身边放一把洛阳铲，铲头还带着未擦净的泥。
他穿洗得发白的牛仔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肘部一层淡色疤，像给时间写过的批注。
江瑾初推门下车，白色卫衣，发尾藏在棒球帽里，像给完美模板偷偷加了手写涂鸦。
“论文数据？”他抬眼，声音低，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笑。
“嗯，缺失层位对比。”她答得一本正经，嘴角却在上扬，像给地层偷偷抬升30度。
他伸手，把洛阳铲递给她：“那就亲手挖个剖面，数据才真实。”
3 考古刷与薄荷味
黄土层并不深，却足够硬，铲头下去，发出“嚓”的摩擦，像时间在咬牙。
江瑾初第一铲使偏，土块飞溅，有一块落在他肩头，她下意识伸手去拍——
指尖碰到牛仔布料，温度透过织物传来，像给标志层轻轻压住震颤。
宋砚野没动，只把考古刷递给她：“刷土，要轻，像给黑暗开呼吸缝。”
他站在她身后，掌心覆住她手背，带着她手腕轻转，刷毛掠过黄土，露出一条颜色分明的界限——
上层褐，下层黄，像两条不同年代的层位，被一条断层强行并置。
她忽然笑，肩膀轻颤，额头几乎靠在他肩上，像给缺口找个临时支点。
风掠过，他衣领的薄荷皂粉味钻进她鼻腔，凉，却带着温，像给黑暗加个反向混音。
她悄悄深呼吸，把味道收进肺里，像给尚未命名的地层关系做个私密标记。
4 缺口与心跳
土剖面完成，她拿手机拍照，数据记录完毕，却迟迟不起身。
宋砚野用刷子末端在黄土上画了个极小的“J”，像给地层盖个隐形章。
“缺失层位，”他声音低，却刚好落在她心跳的空白处，“补上了。”
她没答，只把指尖在他掌心再贴半秒，温度交换，像给一段未写完的铭文补上最后一个缺笔。
心跳声大得仿佛能震碎空气——
咚咚，咚咚，每一下都在重复：缺口可以发光，缺口可以赢。
她抬头，看他被夕阳镀金的侧脸，喉结与耳钉同时发亮，像地层里同时出土的玉璋与银簪，格格不入，却和谐得惊人。
心里某处缺口，被薄荷味轻轻按住，像缺了口的陶片终于等到合适的修补温度。
他低头，看她额头还留一点未擦净的黄土，用拇指轻轻抹开，动作比泥巴更软，却比心跳更烫。
“缺口保持住，”他声音低，却带着笑，“下次再升温。”
她没答，只把肩膀往他那边靠了半寸，像给两条尚未并轨的测线，留一个临时交汇点。
5 交易与拉钩
夕阳沉入山脊，月光像一块被修复的瓷，完整却带着修补痕。
两人并肩坐在看台上，背对废楼，面对灯海，像给黑暗开个呼吸缝。
江瑾初先开口，声音轻，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教我抢布丁，我教你抢风度。”
宋砚野笑，眼尾弯起，像月牙，也像给缺口描条金边：“成交。”
她伸出右手小指：“拉钩，交易得有仪式。”
他勾住她的，指腹相贴，温度交换，像给两条断层做了第一次粘合。
“上层社会的餐桌，”她轻轻晃了晃相勾的手指，“第一课：刀叉是时间的叠影，越靠外，越先死——别先死。”
“泥地打滚，”他接话，小指却未松，“第一课：泥巴是地球的面膜，敷对了，就不会脏。”
盖章完成，两人同时抬头，看月亮——
银白，干净，像给一条无名断层镀上临时釉。
她忽然伸手，在他掌心写了个极小的“J”，像给地层盖个隐形章。
他反手，在她腕侧写了个极小的“S”，像给缺口做个临时校音。
交易生效，毁约者罚唱《Yellow》升半音，罚跑 170km/h 一圈，且不许吐。
月光作证，薄荷味为印，黄土为契。
6 露营
交易结束，却无人起身。
宋砚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露营地图，摊在两人膝头——
铜锣山背面，未开发山谷，有溪，有旧木平台，零信号，零光污染。
“两天后，”他声音低，却刚好落在她心跳的空白处，“去吗？带吉他，带帐篷，带缺口。”
她没答，只把指尖在地图溪边轻轻一点，像给地层做个临时标记。
“去，”她声音轻，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烫，“但别搞隆重，我怕完美。”
“简单一点，”他笑，耳钉在月光下闪了一下，“就带缺口，和能把它点亮的东西。”
她点头，嘴角 15 度，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软，像把全校灯光收进私人播放列表。
他收好地图，却从背包侧袋掏出一只小小的一次性打火机——
透明塑料壳，内液只剩三分之一，气泡黏在壁面，像一群被困的飞虫。
“露营用，”他声音低，却带着笑，“缺口点火，刚刚好。”
她接过，指腹在机身上轻擦一下，像给黑暗留个引子。
月光继续落，野草继续长，城市灯海继续在山脚起伏，而缺口——
已在皮肤下发光，等待下一次碰撞，也等待下一次升温。
交易已定，拉钩已完，盖章已落，月光已作证。
接下来，是风度与泥巴的漫长学期，是上层社会与泥地打滚的交换人生，是两条断层——
慢慢靠近，慢慢粘合，慢慢成为彼此最真实的标志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