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本生意的艰难起步**
有了自制润手膏的想法,林晚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她开始更加留意身边的资源。
王府家大业大,各种物资丰富,但也等级森严。像油脂(猪油、菜籽油)、桂花(秋天晒干的)、常见的草药(如甘草、艾草,库房有备或后山可采),对于底层仆役来说很难获取,但对于负责洒扫、偶尔能接触到一些边角料的林晚来说,却并非完全不可能。
她利用初级隐匿技巧和“傻子”人设的便利,开始了“蚂蚁搬家”式的原材料收集。
* **油脂:** 厨房每日熬制荤油后,废弃的油渣和锅底残留的少量油脂,会被当做垃圾处理。林晚在清扫厨房外围区域时,“顺手”将一些相对干净的油渣和刮下来的锅底油小心收集起来,用洗净的破瓦罐装着。
* **干桂花:** 秋天时,王府花园的桂花曾被大量采摘晾晒,用于制作糕点香囊。库房管理难免有疏漏,一些品相稍差或受潮的干桂花会被淘汰。林晚在清扫库房外围落叶时,“捡”到过一小包被丢弃在角落、只是有点潮气的干桂花,如获至宝。
* **草药:** 甘草、艾草等常见草药,王府药房有备,但后山荒地也野生长着不少。林晚利用清晨或傍晚去后山倾倒清扫垃圾(这是洒扫处的活计之一)的机会,偷偷采摘一些,晒干备用。
* **容器:** 破损丢弃的粗陶小罐、小瓷瓶,甚至是洗净晾干的蛤蜊壳,都被她收集起来。
过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次“捡垃圾”或“顺东西”,她都挑人最少的时候,动作快如闪电,并且时刻开启危机预警,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停止。她将这些“宝贝”藏在杂役小屋那个破木柜的最底层,用破布盖着。
原材料有了,接下来是制作。这难不倒有现代生活常识的林晚。她回忆着前世看过的简易手工皂/润肤膏教程,结合手头的材料,开始了试验。
没有专业工具,就用破碗当容器,用削尖的小木棍搅拌。将收集来的油脂(主要是猪油)在小陶罐里隔水加热融化,加入研磨成粉的干桂花和少量甘草粉、艾草粉(增加药效和香气),不断搅拌,直到混合均匀,然后倒入准备好的小容器中冷却凝固。
第一次做,火候没掌握好,成品颜色发黄发暗,气味也有些怪异(猪油味太浓)。林晚不气馁,调整油脂和香料的配比,减少猪油比例,加入一点点菜籽油(更清爽),增加桂花粉的量。第二次,第三次……终于做出了颜色淡黄、质地细腻、散发着浓郁桂花香、掩盖了大部分油脂味的润手膏!
她迫不及待地抹在自己手上试了试。滋润度很好,清凉感明显,虽然比不上柳姨娘赏的那盒精致,但绝对远超系统给的劣质伤药膏!而且成本低廉!
林晚看着自己手中几个粗陶小罐里凝固的淡黄色膏体,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就是她的第一桶金!
**初试啼声与刁难**
产品有了,如何销售?卖给谁?
目标客户很明确——王府底层那些饱受手部冻疮、皲裂之苦的仆役们!尤其是浣衣房、浆洗房、厨房帮佣这些重灾区。
林晚不敢明目张胆地叫卖。她选择了最原始也最安全的方式——熟人介绍,私下交易。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曾经同在浣衣房、虽然交流不多但还算面熟、同样双手红肿溃烂的阿香(一个负责晾晒的粗使丫鬟)。趁着一次去浆洗房送还错送来的扫帚的机会,林晚“偷偷”找到阿香,在角落里掏出一个小蛤蜊壳装的润手膏。
“阿香姐……这个……抹手的……我自己弄的……你试试?”林晚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傻样,把蛤蜊壳塞给阿香,“不要钱……你用得好……再……再告诉我……”
阿香狐疑地看着手里那点淡黄色的膏体,闻了闻,很香。她半信半疑地挖了一点抹在裂开的口子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几天后,林晚再去“偶遇”阿香时,发现她手上裂口明显好转了一些。
“晚儿妹子!你那膏子……真管用!”阿香惊喜地拉着林晚的手(动作很轻,怕碰疼她),“还有吗?我用完了!我……我用钱跟你买!”阿香掏出几个磨得发亮的铜板。
林晚心中狂喜!第一单生意成了!她“不好意思”地收了钱(象征性地只收了成本价),又给了阿香一小罐。
有了阿香这个活广告,润手膏的效果在浣衣房、浆洗房的底层仆役中小范围传开了。林晚的“客户”慢慢多了起来。她依旧小心谨慎,只做熟客生意,交易地点选在偏僻角落,时间多在清晨或傍晚交接班时。她用各种简陋的小容器分装,价格定得很低,只求薄利多销,攒下一点微薄的私房钱。
生意虽小,却让林晚看到了希望。她利用卖润手膏赚来的铜板,偷偷买了一点更好的油脂(比如便宜的杏仁油)和香料(一点点廉价的丁香粉),进一步改良配方,提升品质和香气。她还尝试着加入一点点碾碎的珍珠粉(从被丢弃的破损廉价珍珠头花上刮下来的),让膏体带点微光,更显“高级”。
然而,好景不长。林晚这点小生意,很快就动了别人的蛋糕。
王府里并非没有类似的药膏售卖。内务府下辖的药房,会定期制作一些廉价的冻疮膏、润手膏,卖给有需要的仆役,价格虽然比林晚的贵不少,但也是“官方渠道”。负责这块采买和分发的,是内务府一个姓钱的小管事。
钱管事很快发现,最近找他买冻疮膏的底层仆役变少了!一打听,才知道是外院一个叫林晚的洒扫婢,自己鼓捣了东西在私下售卖,抢了他的生意!虽然林晚卖的量很小,影响不大,但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这天傍晚,林晚刚和一个浆洗房的婆子做完交易(用一小罐润手膏换了五个鸡蛋),揣着鸡蛋正准备溜回洒扫处,就被两个身材粗壮、穿着内务府杂役服的汉子堵在了后花园一处僻静的假山旁。
“站住!小蹄子!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为首一个三角眼的汉子恶声恶气地喝道,目光贪婪地扫过林晚鼓囊囊的衣襟(里面揣着鸡蛋)。
林晚心中一凛!危机预警传来微弱的寒意!她立刻低下头,做出害怕的样子:“没……没干什么……奴婢……奴婢要回去……”
“回去?把东西交出来!”三角眼伸手就去抓林晚的衣襟,“听说你胆子不小啊?敢私自制售药物?王府的规矩不懂吗?所有物品采买,都得经过内务府!你这是在挖内务府的墙角!破坏规矩!”
另一个汉子也围了上来,狞笑着:“钱管事说了,把你卖的脏东西和赚的黑心钱都交出来!再让哥几个乐呵乐呵,这事就算……”
污言秽语传来,林晚又惊又怒!她护住衣襟,拼命后退:“我没有……不是药……就是抹手的油……我没赚黑心钱……”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观察着周围环境,寻找脱身的机会。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还敢狡辩!”三角眼不耐烦了,一把抓住林晚的胳膊,用力一扯!
嘶啦!
林晚本就破旧的粗布外衫被扯开一道口子!里面用布包着的五个鸡蛋掉了出来,摔在地上,蛋清蛋黄流了一地!
“鸡蛋?哼!赃物!”三角眼眼睛一亮,更加认定林晚赚了不少钱。
就在另一个汉子也伸手抓向林晚时,林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她猛地弯腰,抓起地上混合着蛋液和泥土的烂泥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三角眼的脸上糊了过去!
“啊!我的眼睛!”三角眼猝不及防,被糊了满脸腥臭的泥巴,眼睛火辣辣的疼,顿时惨叫起来!
另一个汉子也愣了一下。
趁此机会,林晚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两人之间的缝隙窜了出去!初级隐匿技巧和体质增强让她速度极快!她一边跑,一边用尽力气尖叫:“救命啊!有贼啊!偷东西啦!救命啊——!”
尖利的呼救声在寂静的傍晚花园里格外刺耳!
“站住!小贱人!”两个汉子又惊又怒,抹掉脸上的泥巴就追!
林晚专挑有巡逻守卫路线的方向跑!眼看就要跑到一条主路上!
就在这时,前方月亮门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亮。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亲卫——正是李侍卫长!
**借势破局与贵人?**
“怎么回事?何人在此喧哗!”李侍卫长威严的声音响起,灯笼的光照亮了混乱的现场——满脸泥污、气急败坏追来的两个内务府杂役,以及衣衫被扯破、头发散乱、满脸惊恐(这次是真的惊恐)扑到主路中间、指着后面哭喊“侍卫长大人救命!有贼要抢东西还要打人!”的林晚。
李侍卫长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认出了林晚——那个“傻大胆”的洒扫婢。也认出了后面追来的两人——内务府钱管事手下的两个泼皮无赖。
“李……李侍卫长!”两个杂役看到李侍卫长,顿时蔫了,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丝谄媚又惶恐的笑,“误会!都是误会!这丫头……这丫头偷卖禁药,破坏规矩,我们……我们只是按钱管事的吩咐,来查问清楚……”
“我没有!他们胡说!”林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大声了,她举起手里紧紧攥着的一个小粗陶罐(里面是她最后一点样品),“奴婢……奴婢就是自己弄了点猪油和桂花抹手……他们……他们就要抢钱……还要……还要……”她指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襟,哭得泣不成声,将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李侍卫长看着林晚狼狈的样子,又看了看那两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杂役,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对内务府这些底层管事的龌龊勾当心知肚明。这丫头虽然脑子有点问题,但看着不像撒谎,而且……她这副惨状,也的确像是被欺负狠了。
“哼!内务府什么时候管到外院洒扫婢头上去了?还私自动手动脚?”李侍卫长冷哼一声,语气带着寒意,“钱管事的规矩,大得过王府的规矩?大得过王爷的规矩?”
两个杂役吓得腿都软了:“不敢!不敢!侍卫长息怒!”
“滚回去告诉钱有财!”李侍卫长厉声道,“再敢把手伸到外院来,惊扰了王爷清静,仔细他的皮!滚!”
“是!是!小的们这就滚!”两个杂役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侍卫长这才看向还跪在地上抽泣的林晚,眉头依旧皱着,语气却缓和了一些:“你也起来吧。以后……少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分守己地干活!再有下次,谁也保不了你!”他显然对林晚私下售卖的行为也不赞同,只是更厌恶内务府的人越界。
“是……是……谢侍卫长大人救命之恩!”林晚连忙磕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关算是过了!
李侍卫长摆摆手,带着亲卫离开了。
林晚捡起地上摔烂的鸡蛋(心疼!),整理好破衣服,揣好那个小陶罐,慢慢走回洒扫处。虽然损失了鸡蛋,还差点出事,但李侍卫长的出面,无疑给她的小生意提供了一层无形的“保护伞”。至少,内务府的钱管事短期内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找她麻烦了。
回到杂役小屋,林晚看着那个小陶罐,又想起李侍卫长最后那句“安分守己”,陷入了沉思。小生意还要不要继续?风险太大。可是,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攒钱的途径。
就在这时,周嬷嬷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
“喏,给你的。”周嬷嬷把布包放在林晚的板床上,“柳姨娘身边的张嬷嬷又让人送来的。说是……知道你受了委屈,这点东西给你压压惊。”
林晚打开布包,里面是两小盒和她之前收到的同款润手膏,还有一小包……上好的杏仁粉?!
林晚愣住了。柳姨娘……这是什么意思?雪中送炭?还是……再次示好?
**柳姨娘的橄榄枝**
柳姨娘的再次“赏赐”,让林晚更加摸不着头脑。但这两盒精致的润手膏和一小包杏仁粉,对她而言无疑是及时雨。杏仁粉可以替代部分猪油,做出更高档的润手膏。
她将疑惑压在心底,小心收好东西。钱管事的威胁暂时解除,李侍卫长无意中的“庇护”提供了喘息空间,柳姨娘又递来了“橄榄枝”……她的润手膏小生意,似乎又能继续下去了。只是,需要更加隐秘,客户群体也需要更精准地筛选。
林晚坐在板床边,就着昏暗的油灯光,小心翼翼地往一个小蛤蜊壳里填装着自己新做的、加入了杏仁粉和珍珠粉的升级版润手膏。淡黄色的膏体散发着清雅的桂花杏仁香,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微光。
她不知道柳姨娘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道这脆弱的平衡能维持多久。但此刻,这点微弱的希望和手中这点小小的“事业”,是她在这冰冷王府中,唯一能抓住的、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咸鱼的商业之路,在夹缝中,艰难地延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