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匿名快递
第三天,上午九点二十分。
江氏总部十七层,董事长办公室外,秘书林岚签收了一份同城闪送。
文件袋薄薄的,牛皮纸颜色,外页只写一行打印字:
【江柏岚董事长 亲启】
没有寄件人,没有回寄地址,快递单号被故意撕掉一半,像一条不肯暴露源头的暗河。
林岚不敢怠慢,双手递到办公桌前。
江柏岚正与投委会开电话会议,抬眼瞥见文件袋,指尖轻点桌面,示意放下。
电话那端还在汇报季度现金流,她的目光却已落在牛皮纸袋上——
像考古学家看见一只来历不明却做工精美的陶盒,本能地预感:里面装着缺口。
会议结束,办公室门被反锁。
她拿起拆信刀,沿着封口轻划——
“嘶啦”一声,像给黑暗开了个呼吸缝。
里面掉出三张照片,6×4 英寸,高清,连毛孔都看得见:
第一张,废弃练车场,江瑾初白色赛车服半湿,牵着宋砚野的手——
不是礼仪式握手,而是十指交扣,指节用力到发白;
第二张,庆大地下排练室门口,她替他拍去肩上的泥,额头泥印未干,两人笑得像刚打完胜仗;
第三张,最致命:深夜校门口,白色跑车副驾,车窗降到底,宋砚野侧身替她解安全带,掌心覆在她手背上,0.3 秒的停留,被镜头无限放大。
照片背面,同一行打印字:
【千金与混混,很配。】
江柏岚的指尖在照片边缘停了两秒,随即收紧,像给一条尚未命名的地层关系强行盖章。
脸色骤冷,覆上一层肉眼可见的霜,像把完美女儿模板突然放进急冻柜。
她按下内线,声音低却带着冰碴:“叫江瑾初回来,立刻。”
2 母亲的审讯
同一时间,庆大图书馆后侧,江瑾初刚下课。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总部前台】——母亲最常用的传唤通道。
“江小姐,董事长请您即刻回府,司机已在校门口等候。”
声音礼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机械。
她心里“咯噔”一下,像赛车高速过弯时突然错过刹车点。
校门口,黑色迈巴赫 62 早已泊定,车牌 J&C 888 在日光下亮得刺眼,像给囚笼加了个移动标志。
上车,车门合上,隔音棉把外界瞬间切断,像给黑暗盖了个密封盖。
司机老郑一言不发,只在后视镜看她一眼,目光带着怜悯,像给即将被审判的陶片提前默哀。
车程 28 分钟,她手心渗出薄汗,却强迫自己背脊挺直,嘴角 15 度——
完美女儿模式,不能被任何缺口攻破。
江宅客厅,母亲背对大门,站在落地窗前,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条尚未出鞘的剑。
茶几上,三张照片整齐排开,像三件被强行修复却仍缺口的瓷器。
“解释。”母亲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刃。
江瑾初目光落在照片上,心跳错拍——
0.1 秒的提前量,刚好够一首歌的副歌落地,却不够她编造完美谎言。
“同学。”她声音稳,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哑。
“同学需要十指交扣?”母亲转身,目光像碳十四测定,一秒曝光。
“那是……”她语塞,指尖无意识抠住掌心,四个月牙形痂被抠得发白,像给缺口再加一道裂。
“我不管你在学校多风光,”母亲声音低,却带着冰碴,“江氏股价今天开盘跌 2.3%,市值蒸发 5.1 亿,你一句‘同学’就补得回来?”
像给一段尚未命名的地层关系,强行加上市值刻度。
她低头,夕阳在她脚边投下一格一格的光影,像囚笼栅栏,却无人再提“完美”或“赢”。
3 父亲的叹息
晚上七点,江父归家。
书房门半掩,他看见女儿站在客厅中央,背脊挺直,嘴角 15 度,却像被地层压弯的细瓷。
母亲声音从门缝传出:“新加坡李董下周到港,如果因为这点破事影响收购,她就得亲自去道歉,直到对方满意为止。”
父亲叹息,声音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疼:“瑾初也是孩子,别逼得太狠。”
“孩子?”母亲声音更冷,“江家的孩子,没有‘孩子’两个字,只有‘优秀’或‘更优秀’。”
像给一段尚未命名的地层关系,强行加上业绩考核。
父亲沉默,像给完美模板再加一道无声裂缝。
江瑾初站在门外,指尖抠住掌心,四个月牙形痂被抠得发红,却感觉不到疼,只有麻——
麻得真实,麻得自由,麻得与“5.1 亿”无关。
4 楼上的缺口
晚上十点,江宅主卧。
她被禁足,手机被收,琴房钥匙被扣,连赛车头盔都被母亲锁进展示柜——
像把一条尚未命名的地层关系强行归档。
阳台门未关,夜风灌进来,带着远处高架的车流声,像给黑暗加个呼吸缝。
她靠在栏杆,抬头看月亮——
被云撕成薄片,像一块被敲碎的瓷,边缘却闪着温润的光。
掌心四个月牙形痂仍在跳,一跳一跳,沿着血管往心脏撞,像给缺口再加一道裂。
她伸手,在空气里比了个虚弹的动作,像给缺口对准光源,却无人看见指节那一瞬的颤。
夜风掠过,吹散她额前碎发,也吹散那点尚未命名的烫。
缺口已在皮肤下发光,等待下一次碰撞,也等待下一次升温。
而照片里的那只手,仍在她脉搏上,0.3 秒的停留,被心跳无限放大,像给黑暗留个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