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爪总部潜入的惊险尚未完全平复,与暗鼠交易的沉重仍压在心头,新的风暴便已毫不留情地席卷而至。
陈末刚返回地下室不久,甚至还没来得及将铁爪团与杰斯秘密勾结的情报仔细梳理,编辑器那经过Lv.4强化的超距感知,便捕捉到了一股冰冷、纯粹、带着不容置疑威权的能量波动,正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方式,迅速接近锈蚀齿轮酒吧所在的区域。
这股波动他并不陌生——正是那天晚上在清理认知幽灵后,扫过战场的那道秩序意念!其强度、纯度,以及那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感,远超普通守序局成员。
“鹰眼”杰斯,守序局的强硬派特派员,他终于不再满足于幕后观察和暗探监视,要亲自下场了。
陈末的心瞬间绷紧。他立刻通过那丝微弱的精神连接向艾汐发出最高警示,同时自身将存在感收敛到极致,编辑器进入半休眠的隐匿状态,能量波动几乎完全内敛。
几分钟后,锈蚀齿轮酒吧那扇厚重的金属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并非暴力,却带着一种让门轴都发出哀鸣的沉重压力。
杰斯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硬朗,下颌线条紧绷,一双灰色的眼睛如同两颗毫无温度的冰晶,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一切伪装。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灰色守序局制式风衣,风衣下摆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露出腰间佩戴的一把造型简洁、却散发着危险能量波动的脉冲手枪。他没有带随从,孤身一人,但那股强大的气场却瞬间充斥了整个原本嘈杂的酒吧。
酒吧内的喧嚣如同被利刃切断,瞬间死寂。所有酒客,无论是凶悍的佣兵还是狡猾的情报贩子,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有的甚至微微低下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摩根从吧台后直起身,那只独眼凝重地看向来人,手中的擦拭酒杯的动作停了下来。
杰斯的目光如同扫描仪,缓缓扫过酒吧内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摩根身上。
“摩根老板,”杰斯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我来找一个‘搅局者’。”
摩根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咧开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杰斯专员大驾光临,就为找一个不知所谓的混号家伙?我这小酒吧,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杰斯不为所动,径直走到吧台前,手指轻轻敲击着台面,发出叩击人心的轻响。“他破坏了秩序,非法持有并使用了高危认知编辑器。根据《定义域安全法案》补充条例第7条第3款,所有未经授权的编辑器及其持有者,必须接受守序局的监管与控制。”
他灰色的眼眸如同两把冰锥,刺向摩根:“我知道他和你有些联系。告诉我他在哪里,这是为了混沌城的‘秩序’。”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摩根身上,酒吧内的空气几乎凝固。摩根沉默着,独眼与杰斯对视,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他知道,面对杰斯这种级别的守序局专员,强硬对抗绝非明智之举。
“……杰斯专员,”摩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只是个开酒吧的,来来往往的人多了,我哪知道什么编辑器持有者?或许,您找错地方了。”
杰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摩根,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包庇高危目标的后果。守序局维护的是整个‘已定义域’的稳定与纯净,任何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清除或……纳入掌控。”
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强的压迫感:“我不是在请求,我是在告知。找到他,或者……守序局不介意将锈蚀齿轮列入重点‘净化’名单。”
净化!这个词让酒吧内所有听到的人脸色骤变!那意味着彻底的搜查、清洗,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区域!
摩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酒杯,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远在地下室,全力隐匿感知,却将大部分注意力都聚焦在酒吧方向的陈末,编辑器捕捉到了杰斯在说出“净化”一词时,那冰冷秩序外壳下,一闪而逝的、更加深层的东西。
那不是纯粹的对秩序的维护,也不是简单的执行任务。那是一种……对掌控力的极度渴望,一种将一切不可控因素强行纳入自己规则之下的权力欲。仿佛维护秩序只是手段,而将力量(包括编辑器这种力量)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这种渴望,甚至隐隐压过了对秩序本身的忠诚。
陈末心中凛然。这个杰斯,比想象中更加危险。他并非纯粹的秩序守护者,而是一个披着秩序外衣的……野心家。
酒吧内,对峙在持续。杰斯没有再逼问,只是用那双冰灰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摩根,等待着他的答复。
最终,摩根松开了紧握的酒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不知道他在哪。”
杰斯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伪。片刻后,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风衣领口。
“很好。记住我的话,摩根老板。混沌城的‘混乱’,该结束了。”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转身,如同来时一样,迈着沉稳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离开了酒吧。
沉重的金属门再次合拢,酒吧内死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压抑的议论声和咒骂声。
地下室内,陈末缓缓睁开眼睛,眉头紧锁。杰斯的直接施压,意味着守序局激进派已经将他列为必须处理的目标,不再有任何转圜余地。
然而,就在他心情沉重地思考下一步对策时,编辑器再次传来微弱的信号——并非来自酒吧方向,而是来自城市某个未知的角落,一种更加隐蔽、更加温和的认知波动,试图与他建立连接。
信号经过层层加密和伪装,最终传递过来一个简短的信息:
“‘观察者’并非唯一选择。若寻求不同的‘秩序’,可于明日午夜,至废弃钟楼顶层一叙。——守序局内部友人。”
信息后面,附带了一个复杂的、一次性的认知验证码。
守序局内部……友人?改革派?
陈末看着这条突如其来的信息,心中波澜再起。守序局这座冰山,似乎远比他看到的更加复杂。杰斯的强硬姿态之下,竟然还隐藏着不同的声音?
是新的陷阱,还是……真正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