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古道崩塌，守墓之人
混沌化晶的磅礴气息尚未完全平复，林枫眉心的奈何桥印与体内的混沌道种便同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示波动！这波动并非指向外部威胁，而是源自他们脚下这条赖以存身的星陨古道本身！
嗡——隆隆——
整个轮回池空间开始剧烈震颤！那几条原本温顺环绕石台的可能性主干河流，此刻如同受惊的巨蟒，疯狂扭动、拍打，相互碰撞间激起无数混乱的法则碎片！四周的混沌光芒明灭不定，空间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缝如同蛛网般在虚空中蔓延、延伸！
“古道……古道在崩塌！”星痕长老骇然失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维系这片奇异空间的古老力量正在飞速流逝、瓦解！显然，方才林枫化晶时与归墟意志的正面碰撞，以及混沌道种的彻底融合，所产生的能量层级和法则扰动，已然超出了这条本就残破的古道所能承载的极限！
失去了稳定的空间结构，轮回池内那无穷的可能性乱流瞬间失控，化作毁灭性的风暴，席卷一切！
“离开这里！”林枫当机立断，一把抓住星痕长老，身形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瞬间冲回巡天鉴飞舟。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感受化晶后的全新力量，便将混沌星墟晶元（化晶后的力量称谓）疯狂注入飞舟核心！
“巡天鉴！最大功率！冲出去！”
飞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船身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闪烁，如同一支逆流而上的银色箭矢，悍然撞向前方那一片混沌与混乱！
轰！砰！嗤啦！
飞舟在崩塌的轮回池中艰难穿梭，不断有混乱的可能性流光和空间碎片撞击在护盾上，发出刺耳的爆鸣与撕裂声。护盾剧烈闪烁，能量读数疯狂下跌！新生的混沌道晶在林枫体内缓缓旋转，散发出无形的道韵，勉强定住飞舟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空间，但这相对于整个崩塌的古道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或者……相对稳定的节点！
林枫强忍着因道基未稳又强行催动力量而带来的阵阵虚弱感，将神识与混沌道种相连，试图感知古道的结构脉络，寻找生机。
就在这时，混沌道种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引感，指向崩塌景象中一个不起眼的、正在不断缩小的混沌漩涡！
“那边！”林枫指引方向。
星痕长老毫不犹豫，操控飞舟，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姿态，朝着那混沌漩涡猛冲过去！身后，是彻底湮灭的轮回池核心，以及如同潮水般追来的空间崩塌！
在飞舟即将被后方毁灭浪潮吞没的最后一刻，它险之又险地钻入了那个仅容舟身通过的混沌漩涡！
天旋地转，时空乱流如同亿万把刮骨钢刀，疯狂切割着飞舟的护盾与外壳。林枫将混沌道晶的力量催发到极致，形成一个薄薄的混沌力场包裹住飞舟，艰难抵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那剧烈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飞舟从虚空中猛地跌出，如同被巨力抛出，在一片陌生的星域中打着旋，最终才勉强稳住船身。
两人惊魂未定地看向舷窗外。
这里并非他们熟悉的任何一片星空。背景是深邃的、带着一丝死寂灰色的宇宙幕布，星辰稀疏，光芒黯淡。而在视线的正前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破碎星辰、断裂大陆、扭曲的星灵建筑残骸堆积而成的……超级废墟！
这片废墟之巨大，远超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遗迹，仿佛是整个星系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摧毁后留下的坟场。一种亘古、悲凉、死寂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而在废墟的最中央，隐约可见一道贯穿虚空的、巨大无比的裂痕，裂痕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灰色电光，散发出与归墟同源、却更加原始和恐怖的吸力与侵蚀意志。
那里，仿佛是整个归墟力量的源头之一，或者说，是一个巨大的“伤口”。
“这里……是什么地方？”星痕长老看着星图，上面一片空白，导航系统完全失灵，“我们被甩出古道了？”
林枫凝视着那片超级废墟和中央的恐怖裂痕，眉头紧锁。他体内的混沌道种与归墟之芽，在此地都变得异常活跃，尤其是对那道巨大裂痕，既感到一种本能的排斥，又带着一丝奇异的“亲近”。
“不，我们可能……还在古道相关的区域内，或者说，坠入了古道‘之外’的某个夹缝。”林枫沉声道，“这里的气息……与归墟同源，却又有些不同。”
就在两人试图弄清楚自身处境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由亿万载风霜凝聚而成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耳边，不，是在他们神魂深处直接响起：
“又一个……侥幸穿过废墟，抵达此地的后来者吗？”
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万古兴衰的麻木与沧桑。
两人心中剧震，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在飞舟侧前方，一块漂浮的、堪比小型行星的破碎星骸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并非实体，更像是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残念。他身披残破不堪、沾满星尘与暗红色污迹的星灵铠甲，样式比玄玙的更加古老。他手中挂着一柄断裂的长枪，枪身黯淡，枪尖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锋芒。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已与这片无尽的废墟融为一体，守护了无数岁月。
他的面容隐藏在头盔的阴影下，只有两点微弱却坚韧的灵魂之火在黑暗中燃烧，注视着飞舟，或者说，注视着飞舟内的林枫。
“你是……”星痕长老声音干涩，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远比玄玙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也更加……绝望的气息。
那残念身影并未回答星痕长老，目光依旧锁定林枫，尤其是他体内那枚新生的混沌道晶。
“混沌的气息……还有归墟的印记……以及……道种的认可……”残念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没想到，在一切都即将彻底终结之时，还能看到你这样……矛盾的结合体出现。”
林枫心中凛然，上前一步，隔着舷窗（或打开舱门）恭敬行礼：“晚辈林枫，误入此地，前辈是？”
“吾名已逝，职责犹存。”残念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麻木，“你可以称我为……‘守墓人’。”
“守墓？”林枫看向那片无边无际的超级废墟。
“为此地，亿万星辰的残骸，无数文明的墓碑，以及……”守墓人的目光投向废墟中央那道恐怖的巨大裂痕，“……那道‘归墟核心’最初撕裂现世的‘伤口’而守墓。”
林枫和星痕长老心神巨震！归墟核心的……最初伤口？！
守墓人继续用他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星陨古道，并非唯一的路径，也非最古老的路径。它不过是后世先贤，沿着我等失败者用尸骨与文明残骸铺就的旧路，重新开辟的一条……相对安全的捷径罢了。”
“此地，才是真正直面归墟的最前线，亦是……最终的战场遗迹之一。”
他的话语，揭开了星陨古道背后更加残酷和宏大的历史真相。
“你们能至此，是意外，也是定数。”守墓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林枫，“古道因你而加速崩塌，归墟的意志已彻底被惊动。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想要真正对抗归墟，修复这万古创伤，你需在‘源头’彻底被吞噬前，抵达那里，完成最后的……‘归一’。”
话音未落，守墓人的残念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即将消散。他抬手指向废墟深处，某个无法用肉眼观测，只能凭道韵感知的方向。
“去吧……穿过这片‘万星墓场’，跨越‘寂灭之喉’……‘源头’就在彼端……能否抓住最后的机会……看你的造化了……”
最终，守墓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那柄断裂的长枪，依旧孤零零地插在那块星骸之上，诉说着无尽的悲壮与坚守。
飞舟内，一片死寂。
林枫望着那片无边无际的万星墓场，以及墓场尽头那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寂灭之喉”（即那道巨大裂痕），感受着混沌道种传来的沉重压力与微弱指引。
星陨古道已然崩塌，前路断绝。而一条更加古老、更加危险、直面归墟本源的路径，却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化晶，只是拥有了参与这场最终棋局的资格。
真正的征途，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目标，万星墓场深处，穿越寂灭之喉，抵达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