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的上课铃响起时，夏日月的心就沉了下去。李老师大步走进教室，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视全班，最后定格在黑板上方挂着的钟表。
“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李老师的声音不高，却自带威严，“我们来看第三大题。”
夏日月翻开练习册，看到那道函数极值问题时，胃部不由得收紧。她记得自己昨晚在这题上卡了将近半小时，最后只能勉强写了个答案。
“夏日月。”李老师的声音让她一惊，“你来说说这题的答案。”
她慢慢站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校服下摆，“老师，我...我没算出最终答案。”
李老师的眉头微微皱起，“那说说你的思路。”
夏日月深吸一口气，开始解释：“先求函数的导数，然后令导数等于零，解出临界点...”她流畅地叙述着前几个步骤，但说到计算临界点的具体过程时，忽然卡住了。那段计算她反复尝试却总是出错，最终也没能得到正确结果。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计算困境，她跳过中间过程，直接说：“然后通过二阶导数判别法，可以得出在x=2处取得极小值。”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李老师的表情变得严肃，“所以你知道怎么做，却懒得算完？”
“不是的，老师，我看过了，思路会了，但是没算出来。”夏日月试图解释，班里的人听到她的解释，感到十分震惊，班里顿时鸦雀无声，李老师转向全班。
“有些同学，总是以为知道思路就够了。”李老师的语气严厉起来，“数学不是纸上谈兵！知道方法而不去实践，比完全不会更令人失望。因为你本来可以做到，却选择了懒惰。我现在都该让你出去！”
夏日月感觉脸颊发烫。她知道李老师一向对她要求严格，是因为相信她的能力。但这种当众批评仍然让她无地自容。
“站着听课吧，好好反思一下。”李老师最终说道，转身继续讲课。
剩下的半节课，夏日月一直站着，感觉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她能感觉到同学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好奇。最让她难受的是江星辰时不时投来的关切眼神——她宁愿他也不要看自己。
下课铃终于响起，夏日月立刻坐下，把脸埋在臂弯里。她听见李老师收拾教案的声音，最后听见教室门关上的声音。
“喂。”江星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人都走了。”
夏日月抬起头，发现教室里果然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李老师...”她犹豫着开口，“已经在针对我了。这一次是，还有几次上课，我只是发呆了一秒就被发现，然后点名提问。几乎每节课他都要提问我。但我知道他是善意的……”
江星辰推了推眼镜，“对呀。他是因为对你有期待才这么严格。班上真不会的同学，他反而不怎么管。”
夏日月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不是懒得算，是中间的计算步骤卡住了。我知道该怎么求导，也知道要解方程，但就是在解方程那步总是算错。”
江星辰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你跳过了最难的那部分计算。”
夏日月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转而，夏日月脸上很快出现了挑逗的笑容，“咱们江同学不是数学三十多？这也能看出来？”
“因为你讲思路时很流畅，但一到计算部分语速就变快了，然后直接跳到了结论。”他淡淡地说，“拜托，有你在旁边，我现在已经没那么差了好吧。”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江星辰耐心地带她重新计算那道题。他不仅教她如何解方程，还分享了自己的计算技巧：“你看，这里可以先因式分解，而不是直接套公式...这里可以约分简化计算...”
夏日月忽然发现，江星辰讲题时整个人都在发光。不再是平时那种懒洋洋的样子，而是眼神专注，语气沉稳，散发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自信。
“原来是这样...”当她终于一步步算出了正确答案时，忍不住微笑起来，“江同学果然是进步了。”
江星辰看着她的笑容，随即也笑了，“跟小学一样，我还是会超过你的。”
夏日月睁大眼睛，“真的？江同学别说笑了，当年可是报了补习班才超过我的，现在你不会还要去报补习班吧？”
提起以前的糗事，江星辰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感到十分懊恼，没有再看她。看到江星辰的反应，夏日月没忍住笑了起来。
但江星辰不再多说话，他站起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扔给她，“面包吃不吃？”
夏日月接过面包，是她喜欢的红豆口味。在她开始厌恶面包饼干这些食物时，只有红豆面包能让她勉强下咽。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口味？”
江星辰正在走向垃圾桶扔废纸，背影顿了一下，“猜的。”他说，但耳朵尖微微发红。
夏日月咬了一口面包，甜味在口中化开。她看着江星辰的背影，忽然觉得数学也许没那么可怕了——至少，有他在身边时不是。那些曾经让她畏缩的批评和困难，在有人理解和陪伴的情况下，似乎都变得可以面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