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铁火淬钉破迷局
石门在罗四海身后无声合拢，枣木杖的暖光像被掐住脖子般猛地收缩，光斑在门楣上剧烈抖动。他攥紧锤碎片踏前一步，碎片边缘的寒意顺着虎口直刺经脉——这并非矿道中陨星石的阴冷，而是某种活物般的脉气在啃噬体温。
“陈先生，你听……”阿矿突然按住怀里的碎磁石。原本稳定的蓝光此刻被灰雾撕成缕状，还没飘出三尺就被吞噬殆尽，只在雾丝间隙迸出几星转瞬即逝的火星，如同垂死萤虫。
陈书景背后的声波仪发出撕裂绸缎般的“滋啦”声。屏幕蓝线瞬间炸成乱跳的红点，数值从2300赫兹断崖式跌向零，线圈上精心绕制的铜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暗绿锈斑。“不对劲！”他摘下仪器时指尖一颤，机身温度竟比深矿陨星石还要刺骨，“这雾在吞噬脉气，还在催化金属氧化——铜的氧化需要水汽和阳气，这里明明干燥阴冷，除非……雾本身就是催化介质！”
灰雾突然翻涌。罗四海眼前的汉口铁匠铺后院真实得令人窒息——罗三蹲在铁砧旁磨锤，驼铃绳在锤柄欢快晃动，磨石擦过钢刃溅起的火星带着熟悉的铁腥味。“四海，今天教你淬马蹄铁。”三哥抬头时眼角笑纹深了几分，“记着‘三淬三冷’的法子，淬火水要选冬至那天的江水……”
锤碎片传来的刺骨寒意猛地扎进掌心。幻象！罗四海刚意识到这点，“罗三”突然面容扭曲，双眼翻成惨白，铁锤“当啷”落地化作泛着邪光的陨星钉。“快…帮我钉进去……”那双惨白的手抓着铁钉按向心口，钉尖触到粗布衫时渗出淡蓝雾丝，“这样就能永远留在阵里了……”
“三哥！别信它！”罗四海扑过去夺钉，手掌却穿透虚影捞了个空。灰雾里传来直接钻进脑髓的低笑：“罗记传人，连亲哥的幻象都分不清？锁魂阵最会吞人心念，你越想救他，他就越会变成你最害怕的样子……”
右侧传来阿矿的呜咽。少年蹲在地上死死抱着碎磁石，灰雾凝成的小周举着残片笑道：“阿矿你看，这是17窟的飞天纹，咱们找着解脉气的法子了……”可当阿矿伸手去接，残片突然化作邪雾钻入鼻腔，小周的脸扭曲成怨毒状：“你怎么不早点来？我等你找残片，等得好苦啊……”
“小周哥不会说这种话！”阿矿用力摇头，碎磁石蓝光在剧烈闪烁中突然稳定，“磁石碎了，脉气还在，我不能被你骗！”他将磁石举过头顶，微弱蓝光竟逼得幻象后退半步，“陈先生，罗先生，别信雾里的东西！”
陈书景此刻正面临更精密的陷阱——302窟实验室里，沈沛君、罗四海与士兵们躺在地上浑身缠绕淡蓝雾丝，灰雾凝成的“助手”捧着试管催促：“陈先生，快把药倒进去！用他们的血当药引，就能测出心脉气团的活性了……”他抓起试管就要倾倒，突然瞥见紧闭的窗户——302窟为保持通风，窗户永远开着，那截西北特有的沙枣木窗棂此刻竟消失不见。
“等等…通风量不对。”陈书景的科研本能压倒恐慌，“实验室每小时需置换17立方米空气，关窗状态下二氧化碳浓度早该超标，但我们现在呼吸顺畅——物理法则与幻象矛盾！”他摔碎试管，矿脉水溅在幻象上发出腐蚀声响。掏出牛皮笔记本翻到最新记录页，指尖划过“脉气本质是灵能微生物能量波”的字迹，更确认了判断——刚才幻象中实验室的挂钟停在三点整，而他们进入矿道时已是申时。
“独目人，别躲在雾里装神弄鬼！”陈书景掏出声波仪，尽管屏幕仍是乱码，他熟练旋开机身侧面的过载阀，“你不是想吞心念吗？看看你的阵能不能扛住全频段脉气脉冲！”
灰雾里的笑声陡然尖锐：“科研先生，你以为这点小聪明有用？锁魂阵是用陨星核心的脉气构筑的……”声音突然染上诱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1933年西南灵能矿脉的地图就藏在罗三意识里，只要你让他归顺，整个西南的脉气任你研究……”
“你做梦！”罗四海手中的锤碎片爆出淡红光晕，光芒刺穿灰雾，映出个黑袍翻飞的虚影——脸上蒙着蓝雾，唯有一只发光的独眼清晰可见，“把我三哥的意识交出来！”
“困？我是在帮他！”独目人嘲讽道，“罗三体内有罗记最纯的脉气，炼化成阵眼后，李军长的军队、义昌堂的势力都将臣服……”陈书景趁此间隙快速检修声波仪，滴落矿脉水的过载按钮发出微弱嗡鸣。“阿矿，用碎磁石作引子聚合我们的脉气！”他压低声音，“这阵的脉气是连贯的，用全频段脉冲打乱频率就能定位阵眼！”
阿矿立即将碎磁石按在地上，闭眼默诵小周所授口诀：“磁石为引，脉气为信，邪雾不侵，正道不隐……”蓝光渐凝成柱，罗四海将锤碎片贴靠上去，淡红与湛蓝光丝缠绕攀升。陈书景猛地按下过载按钮——屏幕炸开刺目白光，无形冲击波撞得灰雾如沸水翻滚。
“脉冲干扰了脉气流动，阵眼就在那儿！”陈书景指向雾最浓处。灰雾散开部分，显出一人高的陨星钉，钉身刻着“锁魂”二字，淡蓝雾丝如触须般从钉尖涌出，钉体中央隐约可见罗三的虚影正在拼命撞击内壁。
“三哥！我来救你！”罗四海想起罗记淬火秘法，撒出仅存的抗邪粉又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碎片上时爆出炽热红光——正是“以血为引，以火为淬”的古法。他翻转锤碎片露出底部的罗家徽记，将血滴精准落在徽记中心：“罗记第七代传人罗四海，请祖宗铁火破邪！” 抡起碎片砸向凿痕：“第一锤，破邪雾！”
脆响震散大半雾丝，罗三虚影清晰急呼：“四海，钉尾有罗记的卸力槽！”罗四海旋身变招，第二锤精准砸中槽口：“第二锤，卸邪力！”陨星钉剧烈震颤，独目人尖啸着催动灰雾反扑。陈书景维持脉冲输出，阿矿摔碎磁石铺开蓝色光网挡住雾潮。
“第三锤，淬铁钉！”罗四海深吸气，童年记忆汹涌而来——三哥握着他的手锻打铁胚，炭火映着坚毅侧脸。“咱们说好要回汉口打马蹄铁的！”他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钉芯，红光如旭日东升，陨星钉应声裂作两半。
淡蓝雾丝潮水般退去，罗三的虚影飘散而出。他伸手轻触弟弟发顶，声音虚弱却清晰：“四海，哥没骗你…锁魂阵只是开始，祭坛核心是活的，靠吞脉气成长…核心脉门在西北角…”虚影渐淡，化作缕淡红脉气钻回锤碎片。
灰雾尽散，三人站在满地钉屑的石室中。声波仪“嘀”声恢复正常，屏幕显示2300赫兹——与锤碎片共振频率完全一致。阿矿拾起仍发微光的碎磁石喃喃：“小周哥，我们破阵了…”
石门突被推开，沈沛君持枪冲入，驳壳枪上沾着未散的蓝雾：“刚击退邪雾，抓到的喽啰腰别义昌堂木牌，说核心半个时辰后就要完全苏醒！”罗四海握紧温热的锤碎片，与陈书景对视颔首：“去西北角。”四人走向心跳般搏动的石门，煤油灯光在刻着“心脉核心”的门楣上投下交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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