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嵩山往东,便是开封府。
城中最大的“凤仪班”近来名声大噪,班主柳如眉的《霸王别姬》堪称一绝,只是戏班总在午夜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有人说,是几十年前死在台上的名角“红妆”回来了。
“是‘戏魂’。”林婉儿看着戏班后台的戏服,指尖拂过件绣着凤凰的红衣,“这衣服上有执念,混着影核的阴气,让死去的戏子魂魄不得安宁。”
柳如眉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眉眼间竟与传闻中的红妆有七分相似。
她捧着个褪色的戏本,声音发颤:“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红衣的姐姐教我唱戏,她说……要我替她唱完未竟的《长生殿》。”
苏然翻开戏本,最后几页的字迹潦草,像是临终前写就,末尾画着个小小的蝙蝠印记。
“红妆当年是被人害死的。”他指着印记,“与蝠阁脱不了干系。”
午夜的戏楼格外阴森,戏台中央的聚光灯突然亮起,照在件悬空的红衣上。
红衣无风自动,竟在台上走起了台步,唱腔凄婉:“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台下的空位上,隐约坐着个穿黑袍的人影,正随着唱腔摇头晃脑。
“是他!”柳如眉躲在幕布后,“前几日来戏班的神秘客,说能帮我成角,只要我在台上烧了这件红衣。”
红衣突然转向黑袍人,唱腔变得凄厉:“是你害我!还我命来!”
袖摆化作红绫,缠向黑袍人的脖颈。
黑袍人冷笑一声,甩出张符纸,红绫瞬间被黑气缠绕,发出痛苦的嘶鸣。
“是影核残片!”苏然认出符纸中央的黑色石头,“他想用红妆的魂魄炼制‘戏傀儡’,借戏班传播阴气!”
林婉儿祭出凤凰发簪,暖玉的白光落在红衣上,红绫的黑气渐渐消散,露出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是红妆。
“当年他逼我为蝠阁传递密信,我不从,就被他在茶里下了毒,死在台上……”
红妆的声音带着血泪。
黑袍人见势不妙,将残片掷向戏台中央的火盆,想烧毁红妆的魂魄。
小石头突然举起皮影箱,里面的虞姬影偶在烛光下跃出,与红妆的身影重合:“师父说,戏魂有灵,只要有人记得,就不会消散!”
影偶与红妆合力,唱腔化作金光,穿透残片。
残片碎裂的瞬间,黑袍人露出真面目——竟是当年害死红妆的蝠阁教徒,靠着邪术维持年轻,一直潜伏在戏班附近。
红妆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消散,临走前对着柳如眉浅浅一笑:“妹妹,好好唱下去。”
柳如眉含泪点头,捧起戏本,像是接过了沉甸甸的传承。
次日清晨,凤仪班的《长生殿》首演,柳如眉穿着新做的红衣,唱腔清亮,台下掌声雷动。
小石头坐在角落里,看着台上的身影,突然道:“原来戏里的情义,是能当真的。”
苏然望着台上的灯火,林婉儿的发簪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他知道,无论是戏里戏外,真情与正义,永远能胜过阴谋与邪祟。
开封府的晨雾散去,戏楼的锣鼓声又响了起来,清脆而热烈,像是在迎接新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