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橘子味护手霜与口袋里的便签
接下来的一周,顾行砚总能在办公桌上发现“小惊喜”。有时是早上刚到,就看到键盘旁放着一支拆好的橘子味护手霜,旁边压着林微的便签:“顾老师,实验室空调太干,护手霜记得涂,别让手裂了~”;有时是下午犯困,抽屉里会多一包橘子味的薄荷糖,便签上画着打哈欠的小橘子:“提神用!别靠咖啡硬撑呀”。
他起初想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可每次见到林微,她都会笑着说:“就是顺手买的,您别多想,同事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话里的分寸感恰到好处,让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周五那天,项目组要提交阶段性报告,所有人都在实验室加班到深夜。顾行砚揉着发酸的肩膀,刚想站起来活动一下,林微就递过来一个保温杯:“顾老师,我煮了橘子姜茶,驱寒的,您喝点暖暖身子。”
杯子里的姜茶温度刚好,橘子的甜中和了姜的辛辣,喝下去胃里暖暖的。顾行砚想起沈知棠也常给他煮姜茶,只是她会在里面加几颗红枣,说“红枣养气血,比单纯的姜茶更舒服”。
“谢谢您,”他把杯子递回去,“今天辛苦您了,报告提交后,我请大家吃饭。”
“吃饭就不用啦,”林微笑着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要是真想谢我,就收下这个吧。我上周去外地出差,看到这个橘子形状的钢笔,觉得和您很配,就买了一支。”
盒子里的钢笔通体橙黄,笔帽上刻着细密的橘瓣纹路,和沈知棠高中时送他的那支橘子钢笔很像,却更精致。顾行砚的手指顿在盒子上,想起那支旧钢笔现在还放在书房的笔筒里,笔身已经有些褪色,却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他把盒子推回去,“您留着自己用吧,或者送给朋友。”
林微的眼神暗了暗,却很快又恢复自然:“那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了。”她收起盒子,转身去整理文件,只是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顾行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想起这段时间林微的帮忙,想起那些贴满橘子便签的文件,鬼使神差地开口:“下次团队聚餐,我还是请大家吃饭吧,就当是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付出。”
林微转过身,眼里重新亮起光:“好啊,那我到时候通知大家。”
加班结束时已是凌晨一点,顾行砚走出实验室,发现林微还在等他。“顾老师,我住的小区和您顺路,能搭您的车吗?”她抱着电脑,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格外疲惫。
顾行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车上,林微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顾老师,其实我挺佩服您的,既能把科研做得这么好,又能兼顾家庭,不像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像羽毛一样轻轻挠在顾行砚心上。他想起自己最近总是晚归,想起小橘子抱着拼图等他的样子,想起沈知棠放在冰箱里的橘子派,心里一阵愧疚,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快到林微住的小区时,她突然说:“顾老师,您口袋里好像有东西掉出来了。”
顾行砚低头一看,是一张橘子纹便签,上面写着:“明天记得带小橘子去买新的拼图,她上次说想要橘子园图案的~”是沈知棠早上给他塞的,他忙得忘了看。
他赶紧把便签塞进兜里,林微却已经看到了,笑着说:“是师母写的吧?您太太真细心,不像我,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忘。”
顾行砚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车速。送林微下车后,他从兜里拿出那张便签,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他把沈知棠的细心当成了习惯,却把林微的刻意放在了心上,这分明是最不该犯的错。
回到家时,沈知棠还在客厅等他,沙发上放着一件叠好的厚外套。“怎么回来这么晚?”她走过来,帮他接过公文包,“我给你热了牛奶,快喝了去睡觉。”
顾行砚看着她温柔的样子,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公文包侧袋里露出的橘子味护手霜——是早上林微放在他桌上的,他忘了拿出来。他赶紧把护手霜往里面塞了塞,避开沈知棠的目光:“有点堵车,我先去喝牛奶。”
他不知道,沈知棠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个露出一角的护手霜上,心里像被橘子皮的汁液蛰了一下,又酸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