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书名:别样人生 作者:蓝天 本章字数:9457字 发布时间:2025-10-11

清晨8点50分,运送科研人员的直升机安全降落在机场指定位置。周立伟和林峰走下机舱,与机械师完成直升机交接后,并肩向飞行员休息室走去。

同一时间,星城区民政局张主任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身着便装却难掩军人气质的男人——他是北方军区原政治部贺主任,已正式退休。看到张主任,这位曾经带过他的老领导笑着说:“小张,看你转业到民政局这几年,日子过得真是有声有色。”

张主任连忙起身倒茶,笑道:“老连长,也就马马虎虎。办公室事务性工作多,跟在野战军那会儿不一样了。想当年您在野战军的团里当连长,我还是您手下的排长;后来我熬到连长、营长,您早就是团长了。没想到啊,我从18岁军校毕业,到转业一晃就是12年,那会儿都快三十了,闺女都一岁了,最后到了这民政局。不过也好,能多陪陪媳妇孩子。”

贺主任接过茶杯,点点头:“是啊,你这小日子过得踏实。对了,你还记得周立伟吗?”

“怎么不记得,”张主任笑道,“我爱人在北方大学任教,跟立伟他爸妈、许惠她爸妈都是同事。立伟那小子,还是我爱人看着长大的。我当初真没料到,他和许惠能走到一起,现在还有了孩子。”

贺主任有些意外:“没想到你和他们还有这层渊源,连立伟和许惠都是你爱人看着长大的。不说这个了,八年前,也就是2012年,立伟刚过29岁生日,许惠刚满25岁,我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叫上登记处的人,在你办公室给他们办了结婚证。说实话,当时你心里没嘀咕过?”

张主任摆了摆手:“老连长您都亲自出面了,这事儿我哪敢耽搁?况且立伟是北方军区陆航团的飞行员,耽误不得,就是陆航团团长也得听您的。不过说实在的,我一直没敢问,明明可以去登记大厅办,为啥非得在办公室里弄?”

贺主任警惕地关上门,沉声道:“小张,这事儿你可得烂在肚子里。你以前是我带过的兵,我信得过你的嘴。”

张主任点头:“老连长您说吧,就咱们俩知道。”

贺主任呷了口茶,缓缓开口:“你不是不知道,梁州区教体局的常务副局长,以前也是我带的兵,转业后直接去了那边。立伟和许惠结婚前一天,他就给我打了电话,说‘老连长,你们军区有个叫周立伟的,要和都汇府小学的音乐老师许惠去星城区民政局领证,是吧?’我说是啊,结婚申请早就批了,就差去登记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那小子说,‘老连长,我就担心这事儿。梁州区前任教办主任是周立伟的三爷爷,我听人传,只要周立伟和许惠去登记,他准会去搅局。’我当时就火了,说这老家伙瞎掺和啥?晚辈结婚,他插什么手?”

张主任一边给贺主任添茶,一边静静听着。

“那小子又说,”贺主任皱了皱眉,“那老头子一心想把立伟和自己学生的女儿——就是梁州区组织部部长的女儿撮合到一起。许惠一出现,等于坏了他的计划。他最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地位,我就怕他跑到登记处给立伟和许惠使绊子、说坏话,搅黄这门婚事,好让立伟跟组织部部长的女儿成了。毕竟立伟当时还有一年就转业,他打算到时候直接把立伟安排到区扶贫办。”

贺主任叹了口气:“他让我赶紧跟星城区民政局打招呼,把事儿办利落了,这对立伟和许惠都好。没办法啊小张,我知道你是我带出来的兵,靠得住,只能找你走这个后门。不然以立伟他三爷爷的脾气,准会去现场大闹,觉得立伟结婚没经他‘审批’,丢了他的面子。”

张主任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大腿:“老连长,原来是这么回事!您当初咋不跟我说清楚呢?”

“立伟他三爷爷的社会关系不简单啊,”贺主任语气凝重,“打个比方,他那些在体制内的学生里,十个里有四个是手握实权的,真闹起来太麻烦。所以只能找你,让登记处的人带着设备去你办公室办手续。你小子也不含糊,办得干净利落,不愧是我带过的兵。”

张主任笑着摆手:“老连长您吩咐的事,我还能不上心?再说立伟那孩子我也熟,总不能让他受这委屈。”

贺主任问道:“小张,后来我听说,立伟和许惠结婚后,他三爷爷一下子病倒了?”

张主任点头:“是啊老连长。就在立伟和许惠领了证出去不到十分钟,局长把我叫到办公室。立伟三爷爷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局长那儿,局长当时开了免提,电话里把局长骂得够呛,说‘你们民政局那个主管张主任,还有北方军区的贺主任,没一个好东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立伟的结婚申请白纸黑字通过了,我这张老脸还比不上军区政治部的文件?你还是局长,就不管管?’”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时局长态度挺稳,说‘周主任,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最终还得看立伟和许惠的意思。况且军方已经打过招呼,我没权利阻挠。’结果三爷爷刚骂了句‘饭桶’,电话那头就没动静了,紧接着就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来。”

贺主任叹了口气:“这事儿我知道。他三爷爷是急得突发心脏病,直接送进了梁州区人民医院的ICU,梁州区政府还垫付了不少医药费。毕竟动静闹得太大,北京那边都来人了。军区当时的意思,是必须给立伟一个严重警告处分。”

张主任吃了一惊:“老连长,至于这么严重吗?”

“关键是这事儿一出来,各种怪话都冒出来了,”贺主任眉头紧锁,“说什么北方军区和星城市政府有猫腻,说部队政治部主任和当事人是亲戚,甚至说周立伟和许惠在一起是为了当‘金龟婿’……其实立伟和许惠在一起本身没任何问题,结婚申请在法律上也站得住脚,就算军区军事法院出面,也会向着立伟。我们给这个处分,说白了就是走个形式,堵住那帮政客的嘴。”

“堵住他们的嘴?”张主任有些不解。

“你别忘了,这事儿一边牵扯现役军人和家属的利益,一边牵扯地方老干部的利益,”贺主任解释道,“这个处分是形式上的,两个月后就自行消除了。关键是他三爷爷那些关系人,包括他带过的学生,没一个是好惹的。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别再找立伟的麻烦。”

张主任这才彻底明白:“老连长,原来是这样。您当时不让我过问,既是为了避嫌,也是为了保护立伟和许惠。毕竟许惠还是都汇府小学的老师,真要是牵连到她,影响就太不好了。”

贺主任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仿佛透过岁月看到了当年的风波。

北方航空公司的飞行员休息室内,周立伟和林峰正靠着沙发歇脚,双脚搭在前方的歇脚凳上,脚上的白毛巾底袜依旧雪白如新,看得出被精心打理过。身上盖着轻薄的毛毯,挡住了休息室那台美的五匹变频柜机空调吹出的冷风——空调出风口的四片左右扫风板呈90度,正进行远距离送风,六片上下风叶向上倾斜30度,确保冷风能覆盖休息室的每个角落。

周立伟闭着眼小憩,没多久便入了梦。梦里,许惠和萌萌来休息室看他,母女俩穿着同款白底碎花连衣裙,脚上是一样的白色帆布鞋,不同的是许惠配了肉色连裤丝袜,萌萌则穿了雪白的袜子,齐肩发加厚重刘海的发型如出一辙。许惠坐在他身边,柔声问:“老公,飞行是不是累坏了?我和萌萌来看看你。”

萌萌则凑到他脚边,揉着他穿白毛巾底袜的脚说:“爸爸,我给你揉揉。妈妈说开直升机很累,要是累坏了,你就没法陪我们照顾妈妈了,我和妈妈会天天哭的。”

“媳妇,萌萌……有你们在,真的很幸福……”周立伟在梦里喃喃道。

“周哥,周哥。”林峰的声音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周立伟缓缓睁眼,问:“怎么了林峰?”

“周哥,马书记的电话。”林峰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电话那头,马鸿云的声音传来:“立伟,你们马上到办公室来一趟。”

周立伟和林峰对视一眼,迅速穿好鞋,往党委书记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马鸿云便开门见山:“立伟,林峰,这段时间天气太热,又是六月份,海岛科研所急需大量水源给设备降温。加上疫情影响,一些食品物资没法及时送到,这次得麻烦你们运送过去。”

周立伟立刻正色道:“马书记,这时候用直升机送水和食品,肯定是紧急情况。我和林峰马上出发。”

“好,”马鸿云点头,“海岛那边会派人接驳物资,你们尽快动身。”

“我们出发了。”周立伟说完,和林峰转身离开。

“路上一定要小心!”马鸿云在身后叮嘱。

两人快步走向停在停机坪的米171直升机,与机械师完成交接后,熟练地打开舱门。旋翼开始高速转动,地面人员早已将物资装好、关好舱门。周立伟轻轻拉动总距,庞大的机身缓缓离地,再推变距杆,直升机一边攀升一边加速,朝着海岛的方向飞去。

都汇府幼儿园小一班的区域活动时间,孩子们各自忙碌着,热闹非凡。娃娃家里,萌萌正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兔子,兔子有双漂亮的针织眼睛,身上穿着小花裙。她轻轻晃着兔子,小声说:“兔兔乖,姐姐抱你睡觉哦。要是不乖,姐姐可要让你闻臭袜子啦。”说着,还特意把自己穿着可爱袜子的脚凑到兔子面前。

这一幕恰好被李婷婷看到,她脱掉运动鞋,露出穿着白袜子的脚,在娃娃家的拼接垫子上坐下,略带严肃地说:“萌萌,不能这么对兔兔呀,它会难过的。”

萌萌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李老师,兔兔不乖,它不肯睡觉,我想让它好好睡嘛。”

李婷婷知道萌萌是一片好心,只是方法不对,便耐心解释:“老师知道你想让兔兔乖乖睡觉,但让它闻袜子的话,它不但睡不着,还会觉得你不爱它哦。到时候它哭起来,可就不喜欢你,不让你抱了。”

萌萌一听,带着哭腔问:“李老师,那我该怎么办呀?”

“你好好跟兔兔道歉,让它原谅你,它就还会让你抱的。”李婷婷引导道。

萌萌赶紧把兔子搂紧了些,带着哭腔说:“兔兔对不起呀,姐姐再也不让你闻臭袜子了。刚才李老师说我了,我知道错了。”

李婷婷拿起萌萌的一只小脚,轻轻闻了闻,笑着说:“萌萌的小袜子洗得干干净净的,只是有一点点淡淡的味道,兔兔闻了可能会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哇哇大哭,那就不好哄啦。”她说着,穿上了自己的运动鞋。

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认真地说:“李老师,我不喜欢兔兔哭。”

李婷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那就好好对兔兔,别再吓唬它啦,乖。”

萌萌用力点头,把兔子抱得更紧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已经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李明雪系着可爱的围裙,刚把孩子们吃水果用的不锈钢小盘子洗干净,放进消毒柜消毒,回到教室就看见萌萌眼里含着泪,紧紧抱着小兔子。她走过去柔声问:“萌萌,怎么哭啦?”

萌萌吸了吸鼻子,说:“明雪老师,刚才李老师说我了,我不该让兔兔闻我的臭袜子,它就没法好好睡觉了。”

李明雪蹲下身,耐心地解释:“萌萌,李老师是为你好呀。你想呀,脚丫子就算洗干净了,穿着小袜子在鞋子里捂久了,到娃娃家脱了鞋,味道难免会散出来。你把脚丫子凑到兔兔鼻子上,它肯定会不开心的,说不定还会哭呢,到时候你挨了说也会跟着哭,多不好呀。”

萌萌小声说:“明雪老师,我知道脚臭了兔兔会不喜欢,可是兔兔太调皮了,我就想小小的惩罚它一下。”

李明雪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样做兔兔真的会很伤心的哦。你想想,要是明雪老师把脚丫子放在你身上,你会开心吗?”

萌萌摇摇头:“我不喜欢,但我会给明雪老师洗臭袜子和脚丫子。”

李明雪被逗笑了,摸了摸萌萌的脑袋:“你看,你都知道要帮老师洗,可兔兔只会被你的脚丫子熏到呀。你看兔兔都快哭了,多抱抱它,好好哄一哄,它就不生气啦,乖。”

萌萌看着怀里的小兔子,轻轻蹭了蹭它的耳朵,小脸上的泪痕慢慢干了,点了点头说:“嗯,我会好好抱兔兔的。”

李明雪笑着站起身,看着萌萌小心翼翼哄着兔子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教室里的区域活动还在继续,孩子们的笑声和老师的温柔话语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

米171直升机稳稳降落在海岛科研所两栋办公楼之间——直径100米的圆形停机坪正中心。两栋楼相距120米,科研所的工作人员早已排成长龙,形成一条接力流水线,迅速将机舱里的食品和饮用水一箱箱搬出,在办公楼入口处整齐码放。

考虑到返航时可能出现天气变化,周立伟和林峰没有关闭发动机,五片旋翼依旧高速转动,强劲的气流卷起地面的灰尘,不断冲击着两侧的建筑。

短短四分钟,机舱内的物资便已搬运一空。机械师跑到机头前,向驾驶舱里的周立伟和林峰比出“机舱清空”的手势,随后返回机舱关闭了舱门。

林峰轻轻拉动总距,庞大的机身缓缓抬升,再推变距杆,旋翼前倾产生的拉力带着直升机飞离停机坪,朝着机场方向返航。

清空的货仓显得格外空旷。驾驶室内,周立伟和林峰分坐机长与副驾驶位,中间是一名机械师;另一名机械师则坐在货仓里。驾驶室与货仓仅隔一道隔断,几人虽戴着降噪耳机能顺畅沟通,却都没多说什么,只专注于飞行。

半小时后,直升机抵达机场。由于油量消耗较大,他们没有采用悬停着陆,而是直接在跑道上滑跑降落,借助旋翼反推稳稳滑入指定停机位。地勤机械师迅速用固定器锁死直升机的三个起落架,周立伟这才关闭发动机。

两人解开安全带走出机舱,与地勤完成交接后回到飞行员休息室。看了眼时间,离下午四点还有四十分钟——等会儿再次起飞接回海岛科研人员,就能下班回家,好好陪陪许惠和萌萌了。

休息室里的空调依旧送着微凉的风,周立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妻女笑着迎上来的模样,忙碌中生出的疲惫,仿佛都被这份期盼悄悄抚平了。

在星城区民政局的办公室里,张主任与贺主任仍在促膝长谈。贺主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小张,说实在的,立伟他那个三爷爷,当年干的不少事都在打擦边球。梁州还是星城下属县级市的时候,他1987年内退,那会儿立伟刚过四岁生日一个月,许惠才刚出生,俩孩子都住在北方大学的家属院。他三爷爷当时60岁,又去扶贫办当了5年主任,直到65岁才正式退休。这段时间里,他干了不少越界的事。”

张主任有些惊讶:“老连长,这和立伟、许惠结婚,以及他一年后转业去北方航空公司有什么关联?”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贺主任解释道,“立伟转业前一年,他三爷爷仗着自己的社会关系,想让立伟在转业前和他学生——也就是梁州区组织部部长的女儿凑成一对,甚至想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让立伟做他学生的倒插门女婿,好直接把他塞进梁州区扶贫办。没想到许惠这时候出现了,还是立伟在陆航时的带飞机长介绍的,俩人情投意合,很快就决定结婚。他三爷爷哪肯甘心?觉得许惠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甚至想在登记时捣乱,这不是明摆着闹事、打擦边球吗?”

张主任沉默着,继续听老连长说下去。

“还有,”贺主任语气加重了些,“这老头正式退休后,新的扶贫办主任上任,他却没实权还想当太上皇,一个劲干涉前任、现任主任的工作,搅得不少计划没法推进,耽误了多少事?这就是在干涉地方政府部门正常工作。说难听点,我当时要是不找你和局长走这个后门,让立伟和许惠在你办公室领了证,那不是把立伟往火坑里推吗?那老头子会在关键时刻帮立伟?不可能!他很可能把黑锅全扣在立伟头上,自己落个‘包青天’的好名声。我怎么能害他?立伟是陆航飞行员,那是国家用黄金堆出来的人才,我不能毁了他。”

他顿了顿,接着说:“立伟和许惠结婚,两家人都是大学教师,住一个家属院,又都在星城市区,知根知底,多好。北方航空公司是央企国航下属的大型国企,特别需要空军、陆航、海航转业的飞行员,让他去那,一来专业对口,不浪费国家的培养;更重要的是,央企直属企业,地方政府无权干涉人事,能让立伟远离他三爷爷那些学生的圈子,也间接保护了许惠不被牵连。”

张主任这才彻底明白,当年那个看似“不正常”的后门,背后藏着这么多深思熟虑。这不仅是为了让立伟和许惠顺利结婚,更是给他们上了一道无形的保险,确保立伟转业后能在合适的岗位上安稳工作,远离不必要的纷扰。

贺主任心里清楚,即便立伟的三爷爷真的在婚姻登记处捣乱,处理起来也棘手得很。若只是单纯的语言攻击,最多算民事侵权,民政局局长出面调解,大抵会向着立伟和许惠,保证他们顺利领证;可要是恶意诋毁、说些无中生有的坏话,就可能构成诽谤,牵扯到扰乱治安甚至刑事犯罪;倘若他还找人在登记大厅闹事,那妥妥够得上刑事犯罪,能追究刑事责任。话虽如此,真要执行起来,风险却极大。

先说出面调解。星城区民政局局长一旦介入,夹在中间很难做人——一边是立伟那位不好惹的三爷爷,一边是即将成婚的小两口,偏向哪头都不妥。以那老爷子的脾气,说不定直接跑到星城市信访局上访。那会儿星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书记市长接待日,他定然会“大驾光临”,若把事情捅到书记市长那里,弄不好会升级到江北省委,甚至牵扯北方军区政治部、解放军总政治部和总参陆航部。到那时候,麻烦就彻底闹大了,即便这些部门心里向着立伟,也等于给他埋下了隐患。

再往严重了说,若是升级到诽谤、寻衅滋事的刑事犯罪,三爷爷作为主谋被公安抓捕后,少不了审问、刑拘,最终可能送进监狱。可星城地区的几个市级看守所、一个区级看守所、两个县级看守所,怕是没哪个敢接收他。毕竟老人年纪大了,万一在看守所出点意外,看守所得担监管责任不说,星城市公安局监所管理支队、市公安局,甚至江北省公安厅监所管理总队和省厅都会被问责。到时候,更多人会被牵连,难免有人把矛头指向立伟和北方军区,觉得是军方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公安机关。

贺主任心里跟明镜似的,当年那步看似“走后门”的棋,实则是间接保护了立伟,让他没被卷入这些纷争,保证了他后来的发展没受影响。有些选择看似不合规矩,背后却是深思熟虑后的周全守护,为的就是让立伟和许惠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让立伟能在适合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发光。

都汇府幼儿园里,小一班的小朋友大多被爸爸妈妈接走了。李婷婷把萌萌抱坐在腿上,脱掉她脚上的鞋子,露出穿着可爱袜子的小脚丫,笑着问:“萌萌,当着其他小朋友的面,要叫我们什么呀?”

萌萌脆生生地答:“要叫李老师、季老师和明雪老师。”

“那私底下呢?”李婷婷又问。

“叫李阿姨、季阿姨和明雪阿姨。”萌萌的声音软乎乎的。

一旁的李明雪正擦着地板,看在眼里,脸上漾着温柔的笑。李婷婷抱着萌萌,柔声说:“萌萌,还有20分钟就要下班啦。要是妈妈到时候没来,你就先跟阿姨回家好不好?阿姨家有可可妹妹,就在小二班,咱们一起等妈妈来接你。”

萌萌一听要去李婷婷家,眼睛一下子红了,“哇”地哭了出来:“阿姨,我不能跟你回家,我怕妈妈找不到我。”

李婷婷赶紧把她搂紧了些,轻声安抚:“傻孩子,阿姨和你妈妈是大学同学呀,你忘了?阿姨家的可可也在这个幼儿园,曹叔叔还是你爸爸在陆航团的战友呢,咱们都是熟人呀。放心,阿姨已经跟你妈妈说好了,到时候爸爸妈妈会一起去阿姨家接你,而且阿姨家也在都汇府,就住你家对楼呢。”

可萌萌还是哭着:“阿姨,我怕你把我带走,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李婷婷看着孩子哭得抽噎的样子,心疼极了,知道老让她哭不是办法。她灵机一动,找来一瓶眼药水,往自己眼睛里滴了几滴,然后故意挤出委屈的表情,撇着嘴对萌萌说:“萌萌,你看,阿姨都要哭了。”说着,还假装抹了抹眼角。

萌萌一看,立刻停了哭声,伸出小手捧着李婷婷的脸,轻轻擦掉她“眼泪”,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小声说:“阿姨,你别哭了。”

李婷婷紧紧抱住萌萌,认真地说:“真的放心吧,爸爸妈妈都知道你去阿姨家了,会直接去接你的,阿姨不骗你。”

萌萌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阿姨,我想回家。”

“那这样好不好,”李婷婷耐心引导,“你先跟阿姨和可可妹妹回家,可可妹妹可想你了呢。你跟她玩一会儿,爸爸妈妈很快就来接你,乖哦。”

直升机将海岛科研人员安全送回机场,滑行至距柯斯达客车50米处。科研人员在引导下有序下机,朝着客车走去。

关闭发动机后,周立伟和林峰迅速与地勤机械师完成交接,便向停车场走去。两人分别开着黑色迈腾和白色速腾驶离机场,朝着家的方向疾驰。

许惠早已在都汇府小学门口等候,看到周立伟的迈腾车停下,立刻坐上副驾驶。车子没有直接回自家,而是先往李婷婷家开——他们的心爱女儿萌萌正在那里。

此时的李婷婷家,萌萌正和可可玩得不亦乐乎。两个孩子围着大号白色毛绒玩具熊嬉笑,萌萌早已忘了下午在幼儿园哭闹的模样,脸上满是纯真的笑意。

李婷婷看在眼里,把萌萌叫到身边,轻声说:“萌萌,下午在幼儿园还在阿姨怀里哭鼻子呢,现在是不是好多啦?阿姨看你哭,心里也不好受,现在特别想抱抱你,行吗?”

萌萌乖巧地伸出胳膊搂住李婷婷的脖子,面对面趴在她怀里,感受着怀抱的温暖。

客厅里,美的冷静星三匹变频柜机正强力制冷,左右风板缓缓扫动,将冷气送遍每个角落。李婷婷怕萌萌着凉,取来一条粉蓝色珊瑚绒毛巾被,轻轻将她裹住,连带着穿着可爱袜子的小脚丫也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像个襁褓中的婴儿。“萌萌乖,这样抱着暖和,别冻着。”

被柔软的毛巾被裹着,萌萌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很快就睡着了。李婷婷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沙发上,掖好被角。

可可懂事地走过来,仰着脸问:“妈妈,萌萌姐姐怎么了?”

“萌萌姐姐下午哭了会儿,又陪你玩了半天,累啦,想睡一会儿。”李婷婷柔声解释。

可可点点头,说:“妈妈,我去陪姐姐,不然她醒了又该哭了。”说着便坐在萌萌脚边,轻轻掀开毛巾被,隔着袜子给萌萌揉着小脚。

李婷婷爱怜地摸了摸可可的头:“好孩子,妈妈在这儿陪你一起照顾姐姐。”

“妈妈,我想帮萌萌姐姐洗袜子,让她穿我的回家。”可可仰着小脸说。

李婷婷笑了:“不用啦,萌萌是姐姐,会自己洗的。咱们就在这儿陪着她就好,乖。”

门被打开,曹永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许惠和周立伟。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满是温馨——萌萌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粉蓝色珊瑚绒毛巾被,可可正轻轻揉着她那双穿着可爱袜子的小脚。

“媳妇,可可,我回来了。”曹永新轻声说。

李婷婷应声:“可可,爸爸回来了,你接着帮妈妈照顾姐姐。”说完便迎向曹永新,“老公,今天我把萌萌接过来了,正好立伟和许惠也来了,咱们正好聚聚,他们也好把萌萌接回家。”

“行啊,”曹永新笑着点头,“你和许惠是老同学,我和立伟在北方军区陆航团就是老战友,转业后又一起在北方航空公司当机长,今天正好凑齐了。”

这边说着,许惠已经走到沙发旁。看到可可给萌萌揉脚,她轻轻摇了摇萌萌:“萌萌。”

萌萌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到许惠,眼睛瞬间红了,眼泪涌了出来:“妈妈……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爸爸了。”

许惠心疼地把她搂进怀里:“傻孩子,爸爸妈妈这不是来了吗?李阿姨是心疼你,才把你带到这儿和可可妹妹玩的。不哭了,妈妈抱你,乖。”

曹永新见状,问李婷婷:“媳妇,萌萌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我把她接回来时,她有点害怕,觉得还是自己家安全,这会儿一见到许惠,情绪就上来了。”李婷婷解释道。

周立伟也凑了过来,柔声说:“萌萌,爸爸和妈妈一起来接你回家了。”

“爸爸,我要你和妈妈。”萌萌带着哭腔说。

“傻孩子,我们都在呢。”周立伟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看,李阿姨是妈妈的同学,曹叔叔是爸爸在陆航部队的战友,你小时候他们还抱过你呢,都是咱们认识的人呀。”

晚餐很快准备好了,曹永新和周立伟从厨房端出饭菜。李婷婷牵着可可,许惠牵着萌萌,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共享这顿充满暖意的晚餐。

饭后,周立伟和曹永新主动承担起清洗餐具的活儿,将厨房和餐厅收拾得干干净净。另一边,许惠带着萌萌,李婷婷带着可可走进儿童房。许惠盘腿坐在拼接垫上,裙摆下露出穿着肉色连裤丝袜的脚,轻轻压在腿下。李婷婷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看绘本,轻声对许惠说:“许惠,你看萌萌和可可玩得这么好,说心里话,我反倒有点不是滋味。”

许惠有些疑惑:“怎么了婷婷?”

“下午在幼儿园,我说要把她带到我这儿来,她吓得哇哇大哭,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立伟了。”李婷婷叹了口气,“现在看她玩得这么开心,我心里反倒不好受。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好多事转头就忘了。”

许惠理解地点点头:“婷婷,萌萌我知道,她有时候安全感是弱了点。从幼儿园直接到你这儿,环境跟家里不一样,难免会害怕,慢慢适应就好了。”

李婷婷望着两个相处和睦的小姑娘,轻声说:“哎,真希望萌萌别再因为这些看似平常的事动不动就哭了。她早晚要长大,要面对生活,总这么哭可不行啊。”

“我相信萌萌,”许惠笑着说,“她只是成熟得稍微慢一点,我能理解。”

儿童房里是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客厅里,周立伟和曹永新这对老战友收拾完家务,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整个屋子都被一种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笼罩着,旧日情谊与此刻的安宁交织在一起,格外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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