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瓮中捉鳖·粮草营布防
书名:诸子问鼎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798字 发布时间:2025-10-09


第四十三章 瓮中捉鳖·粮草营布防

 

残阳如熔金,斜斜坠在城西的鼓山尖上,将南门箭楼的影拉得丈余长,投在青石板路上,像块浸了墨的深色幕布。城楼下的护城河水泛着粼粼波光,映着归巢的鸦雀掠过,留下几声嘶哑的啼鸣,混着守城兵卒换岗的甲叶碰撞声,成了战国末年邯郸城傍晚独有的韵律。

 

秦华已带着二十余名墨家弟子在箭楼前的空地上等候,每人腰间悬着墨家特制的青铜剑,剑鞘上缠着重皮绳,手里或攥着连弩,或提着捆扎好的困绳。秦华自己则紧攥着那枚“非攻”铜哨——哨身是青铜铸的,表面因常年摩挲泛着温润的包浆,刻着的“非攻”二字被指腹磨得发亮。见墨翟等人从城西破庙方向走来,他立刻快步迎上去,袍角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沙沙”轻响,脸上的焦急藏不住:“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按您先前的吩咐,我已加派三十名弟子守在粮草营,营外浅沟里的干草铺厚了两成,还从城里的水坊调了二十桶井水、十车干沙土,就等您定夺后续!”

 

墨翟抬手按住腰间的透甲匕,匕首柄上的铜环因行走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声。他点了点头,率先走进箭楼——楼内光线稍暗,空气中弥漫着松油(照明用)与竹简的混合气息,案上的邯郸城防图还摊着,是用麻纸拓印的,边缘已被多次翻动磨得发毛。图上用朱砂标注的城门、密道、粮仓位置格外醒目,尤其是“南门粮草营”那处,被墨翟伸手重重一点,指腹按在土坯墙的符号上:“秦华,再加派十个精于连弩的弟子,守在粮草营西北的土坡上——那处地势高,能俯瞰营门口全景。李三已招供,余下奸细明天辰时以三声雀叫为号,在粮草营门口集合,咱们就在那设个瓮,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好!我这就去安排!”秦华应声要走,却被吴起拦下。

 

吴起刚把枣木斧柄往案角一放,斧刃上还沾着点破庙的尘土,他上前一步,靛蓝劲装的袖口扫过案面,眼里闪着武将特有的锐光:“先生,光有连弩手不够!我带二十个弟子扮成市井百姓,藏在粮草营旁边的胡饼铺和柴禾堆里——那些弟子都练过‘缠缚术’,困绳一甩一个准。等奸细聚齐了,我喊一声,弟子们就冲出来捆人,林仲的弹丸再配合连弩手压制,保证一个都跑不掉!”

 

站在一旁的林仲立刻上前一步,手里的机关盒打开又合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那盒子是墨家工坊特制的,铜制外壳刻着细密的齿轮纹,内部分三层,每层嵌着五枚青铜弹丸。他指尖叩了叩盒壁,语气满是笃定:“吴大哥说得对!我已把弹丸换成掺了曼陀罗汁的麻药弹,弹丸头是钝的,打在人身上不会破皮,却能让麻药顺着皮下渗进去,半个时辰内浑身无力,正好方便捆缚,还不会伤其性命,留着审问最是合适。”

 

众人正议事间,箭楼的木门被轻轻推开,禽滑厘推着辆榆木车走了进来。车轱辘轴上抹的桐油还泛着光,转动时只发出极轻的“咕噜”声,车板上码着六罐火油弹——陶罐是黑陶烧制的,口用麻布塞紧,外面缠着重绳,罐身贴着墨书的“火”字标签。他空着的左袖管用粗麻布紧紧缠在腰间,打了个结实的“连环结”,右手扶着车把,额角还沾着点未擦净的木屑,显然是刚从工坊赶来。见众人都看向他,禽滑厘略一思忖,空袖管往案上一搭,忽然开口:“先生,我倒有个补充的主意——奸细是来放火的,必带火折子或硫磺这类引火物。咱们让守在粮草营门口的弟子扮成卖柴火的,别主动搭话,就等着他们来问‘有没有引火的好柴’。只要他们接这个话茬,十有八九就是奸细,咱们就能提前动手,省得等他们发出雀叫信号,再惊动了东门的苏厉。”

 

墨翟闻言,眼睛猛地一亮,抬手在案面上重重一拍,震得案角的粗陶碗都微微晃动:“好主意!就按你说的办!”他转头看向站在后排的石敢,目光扫过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那是上次守密道时,被魏军的铁镞划伤的,如今结痂的边缘已泛出淡粉,却更添了几分悍气。“石敢,你带五个手脚麻利的弟子,扮成卖柴火的,守在粮草营门口。记住,要装得憨厚些,柴火堆得要像刚劈好的样子,再洒点火星子,显得真实。等奸细问起‘引火’的事,你就顺着应下来,别露半点破绽。”

 

石敢立刻往前一步,挺直腰板,右手握拳往胸口一砸,甲叶碰撞发出“当”的一声,脸上的刀疤因兴奋而微微抽搐:“请先生放心!我石敢别的不行,扮老百姓最是拿手!保管把那些奸细骗得团团转,只要他们敢来,我一准能认出来!”

 

“还有我!还有我!”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手里还攥着个用油纸包着的胡饼,嘴里鼓鼓囊囊的,显然是刚从市井赶来,连饭都没顾上吃完。见众人都看他,阿木咽下嘴里的胡饼,急忙说道:“先生!我按您的吩咐,去找了南门卖胡饼的张老汉——他是咱们墨家在城里的暗线,您忘了?前年咱们修城防,还是他给咱们送的胡饼呢!张老汉说了,明天辰时准在粮草营旁边支摊子,只要看见腰间缠着‘雀’字麻布的人来,就往胡饼上撒三把芝麻——这是咱们早就约定好的信号,一撒芝麻,就说明奸细聚齐了,咱们就能动手!”

 

墨翟接过阿木递来的胡饼,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拆开一角,一股混合着芝麻、面香的热气扑面而来。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面香在齿间散开,混着芝麻的焦香,让连日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墨翟点了点头,将剩下的胡饼递给身边的弟子,语气愈发坚定:“好!现在分工明确,都去准备!”他目光扫过众人,一一吩咐,“吴起,你带二十名弟子去粮草营周围,熟悉藏身处——胡饼铺后面的柴禾堆、土坡下的草棚,都要提前看好退路和进攻路线;林仲,你去检查所有的弹丸和连弩,弹丸要保证每枚都浸足了麻药,连弩的弓弦要上紧,箭囊里的箭要备足;秦华,你再去粮草营确认一遍——浅沟里的干草有没有铺匀,水和沙土有没有放在顺手的地方,守营的弟子有没有轮换的人手;石敢、阿木,你们跟着禽滑厘去工坊,准备扮百姓的衣裳和柴火——衣裳要选最旧的粗布短褐,柴火要选榆木的,劈得长短均匀,看着就像正经卖柴的;我留在箭楼,再核对一遍城防图,确认东门的伏兵位置。咱们明早辰时,就在粮草营门口‘迎客’!”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响亮得震得箭楼的木窗都“嗡嗡”作响。随后各自领命,鱼贯而出——吴起提着枣木斧,脚步沉稳;林仲抱着机关盒,动作轻快;秦华攥着铜哨,快步走在最前;石敢和阿木跟着禽滑厘,还在低声讨论着怎么扮得更像;最后一名弟子离开时,顺手带上了木门,将夕阳的余晖关在了外面。

 

箭楼里只剩下墨翟一人。他走到案前,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残光,目光落在摊开的城防图上。指尖从“南门粮草营”缓缓划到“东门老榆树”,留下一道淡淡的指痕——按李三的招供,苏厉以为奸细能顺利烧了粮草,定会带着魏军在东门老榆树附近接应,等奸细发出“火起”的信号,就立刻攻城。墨翟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已有了计较:等抓了这伙奸细,正好用他们的信号反骗苏厉,让他带着魏军钻进咱们早已设好的伏圈,打他个措手不及。

 

夜色渐渐浓了,像墨汁慢慢晕染开。邯郸城里的灯火次第亮起,从箭楼的窗棂望出去,像撒在黑夜里的碎星——百姓家的烛火透着窗纸,泛着暖黄的光;守城兵卒举着的松明火把,在城墙上连成一串,像条火龙;远处的市井里,还能隐约听见商贩收摊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混着风吹过城墙的“呜呜”声,一切都平静得像往常一样。可墨翟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较量,像绷紧的弓弦,只待黎明时分的那一声“箭响”。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粮草营的方向——那里已亮起四盏灯笼,是守营的弟子在巡逻,灯笼的光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警惕的眼睛。风里传来百姓家做饭的香味,还有守城兵卒换岗时甲叶碰撞的“叮当”声,这些平凡而鲜活的气息,像细密的线,缠绕在墨翟的心上——这就是他们要守护的东西,是战国乱世里,邯郸城百姓赖以生存的安稳。

 

“先生。”木门被轻轻推开,禽滑厘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衣裳的袖口和领口都打了补丁,是用不同颜色的麻布缝的,看着就像穿了多年的旧衣裳。他空着的左袖管搭在衣裳上,布料因走动微微晃动,却没有半点狼狈。“扮百姓的衣裳都准备好了,您这件是我特意从城西老鞋匠家借来的,他说穿了三年,最像市井里的寻常人。您也早点歇息,明早辰时还要指挥全局呢。”

 

墨翟回头看他,月光已从窗棂洒进来,落在禽滑厘的脸上,映得他断臂处的麻布泛着淡淡的银辉。墨翟接过衣裳,指尖触到粗布的纹理,粗糙却暖和,像大地的触感。他笑了笑,将衣裳搭在臂弯里:“辛苦你了。你也早点歇息,明天能不能顺利认出奸细,可还靠你的好主意呢。”

 

禽滑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空袖管在身前晃了晃:“先生放心,我明早准提前到岗!”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将他的身影藏进了夜色里。

 

墨翟拿着衣裳,走到案边坐下,从怀里掏出那片带隐字的竹简——竹片是青竹削的,边缘因火燎泛着焦黑,上面用朱砂写的“明日辰时,以雀为号,烧南门粮草”几个字,在油灯的光线下格外清晰。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竹片上的字迹,朱砂的红已不再刺眼,反倒像燃起的斗志。墨翟轻轻将竹简卷起来,用皮绳系好,重新放进怀里,心里默念:苏厉,你费尽心机布下的诡计,明天就是到头的时候了。

 

他吹灭油灯,借着月光走到箭楼角落的榻边——那是张简陋的木榻,铺着层干草,盖着件粗布被。墨翟躺下,却没有立刻睡着,耳边还能听见窗外的风声、远处的更鼓声,还有自己沉稳的心跳声。他在脑海里一遍遍过着明天的布防:胡饼铺的张老汉、柴禾堆后的吴起、土坡上的林仲、营门口的石敢、粮仓里的秦华……每个人的位置、每个信号的传递、每个动手的时机,都像城防图上的符号,清晰地刻在他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泛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第二天辰时,东方的天际刚染上一抹淡红,南门粮草营周围就已热闹起来,像往常的市井一样,透着勃勃生机。

 

胡饼铺的张老汉已支起了摊子——用四根粗木搭的架子,上面架着块铁板,铁板下燃着松木火,火苗“噼啪”作响。张老汉穿着件灰布短褐,腰间系着块油污的围裙,正拿着长柄木勺翻动铁板上的胡饼,芝麻的焦香随着热气飘得老远,引得路过的百姓频频侧目。他时不时抬头望一眼粮草营门口,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却很快被憨厚的笑容掩盖。

 

石敢带着五个弟子扮成卖柴火的,守在粮草营的正门口。他们都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裤脚挽到膝盖,露出沾着泥土的小腿,脸上还抹了点灰,看着就像刚从山里劈柴回来的樵夫。柴火堆得有一人多高,都是劈得均匀的榆木柴,上面还故意洒了点火星子,冒着淡淡的青烟,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像刚劈好的新柴。石敢靠在柴火堆上,手里拿着根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柴块,眼睛却警惕地扫过来往的行人。

 

吴起带着二十名弟子藏在了柴禾堆和胡饼铺后面——柴禾堆后面挖了个浅坑,弟子们半蹲在里面,手里攥着浸过桐油的困绳,绳头系着小石子,方便甩出;胡饼铺后面的草棚里,也藏着几名弟子,透过草棚的缝隙,能清晰地看见营门口的动静。吴起蹲在最前面,枣木斧放在身边,右手紧攥着困绳,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即将到来的奸细。

 

林仲和十个精于连弩的弟子守在粮草营西北的土坡上——土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正好能遮住身形。每个弟子都架着一把墨家特制的连弩,弩身是青铜铸的,能一次装五支箭,箭尖淬了麻药;林仲则坐在中间,怀里抱着机关盒,指尖放在盒盖的开关上,目光紧紧盯着营门口的空地,只要有动静,就能立刻按下机关。

 

秦华守在粮草营的土坯墙后,透过墙缝盯着外面的动静。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非攻”铜哨,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的二十名弟子都提着水桶或扛着沙土袋,只要外面动手,就能立刻冲出去,防止有漏网的奸细靠近粮仓。

 

墨翟和禽滑厘则藏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那棵老槐树有两抱粗,树皮皲裂,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枝叶茂密,正好能遮住身形。墨翟穿着借来的粗布短褐,手里拿着个竹编的篮子,像刚买完菜准备回家的百姓;禽滑厘则靠在树干上,空袖管藏在衣裳里,手里拿着根柳枝,时不时扫一下落在身上的蚊虫,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营门口。

 

空气里弥漫着胡饼的焦香、柴火的烟味,还有野草的清香,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可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像拉满的弓,只待那声“动手”的信号。

 

忽然,三声清脆的雀叫传来——“啾!啾!啾!”,从东边的巷口飞出,落在粮草营门口的空地上,带着几分刻意的规整。

 

墨翟的精神瞬间一振,指尖紧紧攥住了竹篮的提手——来了!

 

只见五个穿着粗布短褐的人从东边的巷口走了出来,每人腰间都缠着块麻布,虽然用衣裳遮着,却能隐约看见麻布上绣着的极小的“雀”字。他们左右张望了一番,见周围都是卖东西的百姓和巡逻的兵卒(那是墨翟安排的,为了显得更真实),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往石敢的柴火堆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高个子,脸上带着道刀疤,眼神警惕地扫过柴火堆,见石敢只是个“樵夫”,便压低声音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老乡,有没有引火的好柴?要干得透的,一点就能着的那种。”

 

石敢心里一喜,脸上却装作憨厚的样子,挠了挠头,手里的木棍指了指柴火堆:“有!都是刚从山里劈的榆木柴,晒了半个月,保证一点就着!您要多少?我给您捆!”

 

高个子和身后的四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确认的光芒,点了点头:“先来两捆!我们是城外的农户,来城里烧点农具,得用劲儿大的柴,烧起来才旺。”

这话一出,墨翟立刻对着身边的禽滑厘递去一个眼神。禽滑厘心领神会,将手里的柳枝往地上一丢,嘴唇轻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哨音——“嘘”,像风吹过草叶的声响,正是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刹那间,平静的市井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沸腾起来!

藏在柴禾堆后的吴起猛地站起身,腰间的困绳“呼”地甩了出去,绳头的小石子精准地缠住高个子的脚踝,他大喝一声:“动手!”二十名弟子紧随其后,困绳像长了眼睛似的,分别缠向另外四名奸细——有的缠腰,有的缚腿,动作干脆利落,都是墨家弟子练了千百遍的“缠缚术”。

土坡上的林仲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时按下机关盒,“嗖嗖嗖”三声轻响,三枚麻药弹丸破空而出,分别打在三名奸细的大腿上。弹丸头是钝铜制的,撞在布帛上发出“噗”的闷响,却没破皮,只让麻药顺着皮下迅速渗开。那三名奸细只觉腿一软,像踩在了棉花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剩下的两名奸细见状,拔腿就要往巷口跑,却被守在土坡上的连弩手瞄准——“哗啦”一声,十张连弩同时上弦,箭尖的冷光映着晨光,直指二人的后背。“再跑就放箭了!”连弩手的喝声刚落,石敢已冲了上来,一把抓住其中一名奸细的后领,像提小鸡似的将他拎起来,反手一拧,困绳瞬间缠了三圈,结结实实地捆成了粽子。另一名奸细见无路可逃,索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就要往旁边的干草堆扔——却被及时赶来的阿木一脚踹在手腕上,火折子“当啷”掉在地上,阿木顺势扑上去,将他按在地上,嘴里喊着:“想放火?没门!”

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五名奸细已全被制服,或跪或躺地瘫在营门口的空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却挣扎不动。其中那个高个子还在嘶吼:“苏厉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魏军一到,邯郸城就完了!”

张老汉见状,立刻拿起身边的芝麻罐,往刚出炉的胡饼上“哗啦”撒了三把芝麻——白色的芝麻落在金黄的胡饼上,格外显眼,正是约定好的“奸细全擒”的信号。他擦了擦手上的面粉,笑着对墨翟的方向喊道:“先生,都抓住了!一个没跑,火折子也给缴了!”

墨翟从老槐树下走出来,晨光正好洒在他身上,将粗布短褐染成了淡金。他走到被捆的奸细面前,目光扫过他们腰间露出的“雀”字麻布——那麻布是魏军营地特有的黄麻织的,针脚歪扭,显然是临时绣上去的。墨翟蹲下身,看着那个还在嘶吼的高个子,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苏厉带了多少魏军?在哪接应?说出来,可留你一条活路。”

高个子梗着脖子,吐了口唾沫:“呸!墨家的人,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石敢见状,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墨翟抬手拦住。墨翟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吴起道:“把他们押回箭楼的柴房,严加审问——用‘醒神汤’(墨家特制的提神药,能让人保持清醒却无力反抗),别伤他们性命,咱们要的是实话。另外,让连弩手和藏在周围的弟子都撤回来,换五名弟子扮成奸细的样子,守在营门口,等苏厉的信号。”

“好嘞!”吴起立刻应下,对着弟子们挥了挥手,“把这几个带回去,路上看好了,别让他们咬舌!”两名弟子架起一个奸细,另外三人分别押着剩下的,往箭楼方向走去。石敢跟在后面,还不忘回头对着墨翟喊:“先生放心,保管让他们开口!”

墨翟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秦华的方向——秦华已从粮仓的土坯墙后走出来,手里还攥着那枚铜哨,脸上满是兴奋:“先生,粮草营这边都安排好了,水和沙土都备足,弟子们也都警醒着!”

“嗯。”墨翟走到粮草营门口,弯腰捡起那枚被踹掉的火折子——是魏军常用的竹制火折子,里面裹着浸了硫磺的艾草,只要一吹就能燃。他捏着火折子,抬头望向东门的方向——那里此刻还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鸦雀落在城墙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啼鸣,显然苏厉还在等奸细的“火起”信号。

禽滑厘走到墨翟身边,空袖管在晨光里轻轻晃动,他看着墨翟手里的火折子,忽然开口:“先生,要不要让扮奸细的弟子放一把小火?就烧营门口的一小堆干草,烟雾能飘到东门,正好骗苏厉过来。”

墨翟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林仲:“林仲,你去准备——找一小堆干草,放在营门口的空地上,别靠近粮仓,用刚才缴来的火折子点燃,烧起来后让弟子们假装慌乱地扑火,动静越大越好,让东门的苏厉能看见烟雾。”

“明白!”林仲立刻应下,转身对着守在土坡上的弟子喊,“拿一小捆干草过来,要干的!”两名弟子立刻扛着一小捆干草跑过来,放在营门口的空地上,离粮仓的土坯墙足有三丈远,安全得很。

墨翟将火折子递给扮成奸细的一名弟子——那弟子已换上了奸细的粗布短褐,腰间也缠上了“雀”字麻布,脸上抹了点灰,看着和刚才的奸细一模一样。“点的时候慢些,先让烟飘起来,再让火大一点。”墨翟叮嘱道。

弟子点头应是,接过火折子,吹了口气,火星立刻燃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干草堆旁,干草遇火“噼啪”作响,很快就冒出了浓烟——黑色的烟柱直直往上飘,在晨光里格外显眼,能飘出老远。另外四名扮成奸细的弟子立刻装作慌乱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去扑火,嘴里还喊着:“着火了!快救火!别烧到粮仓!”

墨翟站在老槐树下,看着那柱浓烟,嘴角微微上扬——苏厉,该你上钩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名负责瞭望的弟子从城墙上跑下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先生!东门方向有动静!大约五百名魏军,正往南门这边赶来,领头的骑着一匹黑马,看服饰像是苏厉!”

“来了!”墨翟精神一振,立刻对着身边的人吩咐,“吴起,你带三十名弟子,藏在东门到南门的必经之路——就是那片杨树林里,等魏军走过一半,就用连弩射他们的后队,再用困绳捆住落单的;林仲,你带十名连弩手,守在杨树林旁边的土坡上,配合吴起,专射魏军的马;秦华,你守好粮草营,别让任何魏军靠近;石敢,你从箭楼带二十名弟子,绕到魏军的侧面,等他们被吴起和林仲缠住,就从侧面冲过去,打乱他们的阵型;禽滑厘,你跟着我,守在老槐树下,看时机发出总攻信号。”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满是斗志。吴起提着枣木斧,快步往杨树林方向跑去;林仲抱着机关盒,带着连弩手往土坡上赶;秦华跑回粮仓,重新守在墙后;石敢则转身往箭楼方向跑,嘴里喊着:“弟子们,跟我来!”

墨翟和禽滑厘重新藏回老槐树下,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东门的方向。晨光越来越亮,洒在邯郸的城墙上,将砖石染成了淡红。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队黑色的身影——是魏军的甲胄反射的光,越来越近,能看清他们手持长戟、腰悬青铜剑的样子,领头的果然骑着一匹黑马,穿着绣着金线的将袍,正是苏厉。

苏厉显然看见了粮草营门口的浓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对着身边的副将道:“你看,奸细果然得手了!墨家的人这下乱了阵脚,咱们趁机冲过去,拿下南门,邯郸城就是咱们的了!”副将立刻应和:“将军英明!等咱们攻进城,定能活捉墨翟!”

魏军的队伍越来越近,马蹄声“嗒嗒”作响,踏在青石板路上,震起细小的尘土。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前方的杨树林里,已藏好了等待他们的“猎手”——吴起的弟子们已架好连弩,箭尖对准了魏军的后队;林仲的连弩手趴在土坡上,目光紧紧盯着苏厉的黑马;石敢的弟子们也已绕到侧面,手里攥着长戟,只待信号。

当魏军的队伍走过杨树林一半时,墨翟对着身边的禽滑厘点了点头。禽滑厘深吸一口气,将右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响亮的哨音——“啾!”,这是约定好的总攻信号!

哨音刚落,杨树林里的连弩立刻开火——“嗖嗖嗖”,数十支箭破空而出,直指魏军的后队。魏军的后队猝不及防,立刻有人中箭倒地,甲叶碰撞的“叮当”声、人的惨叫声、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瞬间乱成一团。

苏厉脸色一变,对着身边的副将喊:“不好!有埋伏!快撤退!”可已经晚了——林仲的连弩手对着魏军的马射去,几匹战马中箭,疼得直立起来,将背上的魏兵甩在地上;石敢带着弟子从侧面冲了过来,长戟挥舞,打乱了魏军的阵型;吴起则提着枣木斧,从杨树林里冲出来,一斧砍断一名魏兵的长戟,大喝一声:“放下兵器,饶你们不死!”

魏军本就因埋伏乱了阵脚,此刻被三面夹击,更是慌了神——有的扔下长戟想要逃跑,却被连弩射倒;有的想要反抗,却被弟子们用困绳捆住;苏厉骑着黑马想要突围,却被吴起拦住,两人战在一处——吴起的枣木斧虎虎生风,苏厉的青铜剑灵巧刁钻,兵器碰撞的“锵锵”声在晨光里格外刺耳。

墨翟站在老槐树下,看着眼前的景象——魏军的队伍已乱成一团,弟子们个个奋勇,或射或捆,没有丝毫退缩;远处的粮草营门口,秦华带着弟子守得稳稳的,没有一名魏军能靠近;张老汉的胡饼铺还在冒着热气,芝麻的香味混着战场的硝烟,竟有种奇特的安宁。

禽滑厘看着战场上的情形,空袖管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转头对着墨翟道:“先生,咱们赢了!苏厉的魏军被咱们困住了!”

墨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晨光洒在他的白发上,带着暖意,也洒在每个墨家弟子的脸上,洒在邯郸城的城墙上——这场“瓮中捉鳖”的较量,他们胜了。而远处的天际,朝阳正缓缓升起,将整个邯郸城染成了金色,像在预示着,这场守护家园的战争,他们终将迎来胜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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