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蒙蒙亮时,林晚才靠着门板眯了会儿。迷迷糊糊间,她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睁眼就看见石榴树下的红裙纸人 —— 纸人的朱砂眼睛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嘴角的裂笑得更开了,像是在嘲讽她的胆怯。
她猛地站起身,抓起院角的锄头,一步步走向纸人。纸人的红裙被夜露打湿,贴在竹篾扎的骨架上,风一吹就簌簌响,像女人的裙摆摩擦声。林晚咬着牙,举起锄头要砸下去,院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是隔壁的王婶,手里挎着个菜篮子,看见纸人时脸色骤变,手里的篮子 “咚” 地砸在地上,青菜滚了一地。
“你…… 你怎么不把它扔了?” 王婶的声音发颤,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怕被纸人沾到,“这种东西哪能留院里,赶紧扔去河边,别让三叔公看见!”
林晚放下锄头,盯着王婶:“这纸人是谁放的?为什么要放我家院里?”
王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蹲下去捡青菜,手指抖得厉害:“我不知道,你别问我!赶紧扔了,不然要出事的!” 她说完,拎着篮子慌慌张张地跑了,院门外的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林晚看着地上的纸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纸人明显是冲她来的,是警告,还是威胁?她没听王婶的话,找了个旧麻袋,把纸人裹紧了塞到柴房角落 —— 她要留着,说不定这能成为线索。
收拾完纸人,她走进里屋,奶奶还在昏睡,只是脸色比昨晚好了些,呼吸也平稳了。林晚拧了毛巾,轻轻擦了擦奶奶的脸,奶奶的眼睫毛颤了颤,突然睁开眼,抓住林晚的手,力气大得惊人:“晓丫头…… 晓丫头在哭…… 河边冷……”
“奶奶,您看见晓丫头了?她在哪儿?” 林晚赶紧追问,奶奶却又闭上了眼睛,头歪在枕头上,嘴里的话变成了模糊的呢喃,再也问不出什么。
林晚坐在炕边,握着奶奶冰凉的手,心里打定主意:得去村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林晓的线索。她锁好院门,沿着石板路往村中心走。清晨的清溪村静得可怕,家家户户的门都关着,连烟囱都没冒烟,只有几只麻雀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跳着,叽叽喳喳的叫声反而让村子更显冷清。
村中心有个小卖部,是村里唯一的热闹地儿。林晚走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她推开门,屋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她 —— 柜台后坐着小卖部老板李叔,旁边围着三个老太太,手里都捏着针线,却没在缝东西,眼神里满是警惕。
“晚丫头,买啥?” 李叔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手在柜台上擦了又擦。
林晚走到柜台前,假装要找东西:“李叔,买包盐,我奶奶醒了,想煮点粥。”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那三个老太太的反应,她们互相递了个眼神,手里的针线捏得更紧了。
“盐在这儿。” 李叔递过一包盐,眼神躲闪,“你奶奶好些了?要是还不舒服,去找赵伯看看,他懂点医术。”
“谢谢李叔。” 林晚接过盐,没急着走,故意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这次回来,还没见着晓丫头呢,她去年不是还跟我视频,说要考镇上的高中吗?”
这话一出,屋里彻底静了。李叔的脸僵了,那三个老太太也低下头,没人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最年长的张奶奶才抬起头,声音沙哑:“晚丫头,别提晓丫头了…… 她…… 她被水神收走了。”
“水神收走了?” 林晚皱起眉,“什么意思?好好的人怎么会被水神收走?”
“入秋那天,晓丫头去河边洗衣,就再也没回来。” 张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村里找了好几天,都没找着,三叔公说,是水神要她去做伴,保咱们村平安……”
“那报警了吗?” 林晚追问,李叔突然咳了一声,打断她:“报什么警?水神的事,警察管不了!晚丫头,别问了,赶紧回去照顾你奶奶吧。”
林晚看着他们躲闪的眼神,心里更清楚了 —— 他们不是信水神,是怕什么。她没再追问,付了钱,拿着盐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张奶奶压低声音说:“这丫头是外头回来的,不懂规矩,别跟她多说,小心三叔公怪罪……”
林晚攥紧了手里的盐袋,指尖发白。她没回家,而是朝着河边走去。她要去看看,林晓失踪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
河边的风比村里更冷,带着河泥的腥气,吹得人骨头缝都发疼。河滩上的香头早就灭了,只剩下几缕黑灰嵌在泥里,旁边还有几个浅浅的脚印,是昨天三叔公他们留下的。林晚沿着河滩往前走,走到老槐树下时,停住了脚步 —— 这棵树就是照片里阿秀被绑的地方,树干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刻痕,像是绳子勒出来的印子。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树干上的刻痕,忽然觉得脚踝一凉,像是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她低头一看,是一缕水草,绿油油的,从河里漂过来,缠在她的裤脚上。林晚心里一慌,伸手去扯水草,却觉得水草下面有股拉力,像是有人在水里拽她。
“谁?” 林晚喊了一声,猛地站起身,往河里看去。河水浑浊,泛着墨绿色的浪,水面上漂着几片红布,像是从纸人身上掉下来的碎片。她刚要仔细看,脚踝上的水草突然松了,“哗啦” 一声,水面上溅起一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林晚往后退了两步,心脏跳得飞快。刚才那股拉力,绝不是水草能有的,像是一只手,冰凉的,带着河水的寒意,攥着她的脚踝。她不敢再待下去,转身要走,却看见不远处的河岸边,站着一个人。
是赵伯,村里的村医,穿着件灰色的褂子,手里拎着个药箱,正朝着她这边看。林晚松了口气,走过去:“赵伯,您怎么在这儿?”
赵伯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里满是担忧:“我刚去给东头的李奶奶送药,看见你在这儿,就过来了。你怎么敢来河边?三叔公没警告你吗?”
“我想看看晓丫头失踪的地方。” 林晚看着赵伯,“赵伯,您跟我说实话,晓丫头真的是被水神收走了吗?”
赵伯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拉着林晚走到老槐树后面,声音压得很低:“晚丫头,别信他们的话。晓丫头失踪前,我见过她,被三叔公锁在祠堂后屋。”
“祠堂后屋?” 林晚心里一震,“三叔公为什么要锁她?”
“我也不清楚。” 赵伯的声音有些发颤,“那天我去祠堂给三叔公送药,听见后屋有哭声,是晓丫头的。我问三叔公怎么回事,他说晓丫头犯了错,关几天反省。可没过两天,就说晓丫头被水神收走了……”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别人?” 林晚追问。
赵伯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药箱:“我要是说了,三叔公能让我在村里待下去?我老伴儿还病着,离不开药,我不敢得罪他。晚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听我一句劝,别查了,赶紧带你奶奶走,这村子不对劲,再待下去,你也会出事的。”
林晚看着赵伯眼里的恐惧,心里更坚定了要找出真相的决心。她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赵伯脸色一变,赶紧说:“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别让三叔公看见你在这儿。” 他说完,拎着药箱,匆匆往村里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命。
林晚站在老槐树后面,看着赵伯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心里乱糟糟的。三叔公锁着林晓,又谎称她被水神收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正想往祠堂的方向走,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晚丫头,你怎么在这儿?” 是三叔公,手里拄着拐杖,身后跟着两个村民,脸色都很难看。
林晚转过身,强装镇定:“我出来散步,不小心走到这儿了。”
“散步?” 三叔公冷笑了一声,走到林晚面前,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厉色,“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别往河边凑,你当耳旁风?还是说,你不信水神,想惹水神发怒,淹了咱们村?”
“三叔公,我没有。” 林晚握紧了拳头,“我只是想知道,晓丫头到底在哪儿,为什么您要锁着她?”
三叔公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顿了一下:“你听谁胡说八道?晓丫头是被水神收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晚丫头,我看你是在外头待久了,连祖宗的规矩都忘了!今天我就跟你说清楚,再敢查东查西,再敢提晓丫头、阿秀的名字,别怪我不认你这个晚辈!”
身后的两个村民也上前一步,眼神里带着威胁:“晚丫头,听三叔公的话,赶紧回去,别连累大家。”
林晚看着他们,心里又气又怕。这些人,明明知道事情不对劲,却因为害怕三叔公,害怕所谓的 “水神”,选择沉默,甚至帮着三叔公压迫她。这就是人性的懦弱吗?为了自己的平安,不管别人的死活。
“我不会回去的。” 林晚抬起头,看着三叔公,“我要找晓丫头,我要知道真相。如果真的有水神,要献祭才能保平安,那为什么每三年都要献祭一个 18 岁的女孩?阿秀、晓丫头,还有之前失踪的人,她们凭什么要为这个村子的平安付出性命?”
三叔公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铁青,手里的拐杖握得更紧了:“你…… 你这是要造反!” 他对着身后的村民喊,“把她拉回去,关起来,别让她再出来惹事!”
两个村民应了一声,就要上前抓林晚。林晚往后退了一步,刚要反抗,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喊:“三叔公,不好了!你家的鸡死了!”
是村里的狗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三叔公,你家院里的鸡,都死了,脖子上都有个洞,流了好多血!”
三叔公的脸色瞬间变了,也顾不上抓林晚了,转身就往家跑:“怎么回事?好好的鸡怎么会死了?” 两个村民也跟着跑了,只剩下林晚一个人站在老槐树下。
林晚松了口气,刚才要是被抓回去,就麻烦了。她看着三叔公他们跑远的背影,心里疑窦丛生 —— 三叔公家的鸡为什么会死?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的?难道还有人跟她一样,在怀疑三叔公?
她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往奶奶家走。走到村口时,看见阿强站在巷子里,朝着她这边看。林晚走过去,阿强赶紧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我从家里找到的,我爸记的账,上面记着近十年失踪的女孩,你看看。”
林晚接过纸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2013 年,阿秀,18 岁;2016 年,李娟,18 岁;2019 年,王芳,18 岁;2022 年,林晓,18 岁。” 每三年一个,都是 18 岁的女孩,时间正好卡在入秋前后,也就是三叔公他们献祭纸人的时候。
“这些女孩,都是被献祭了吗?” 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强点了点头,眼圈红了:“我爸说,三叔公每年都会找村里 18 岁的女孩,说是‘水神选中的人’,其实就是要献祭。我爸当年参与了阿秀的事,一直很后悔,所以才记下来。晚丫头,你要小心,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林晚攥紧了纸条,指节泛白。她看着阿强,心里满是感激:“阿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不会让更多人受害。”
阿强叹了口气:“你别太固执了,三叔公在村里势力大,没人敢反抗他。你要是想查,就去祠堂看看,那里肯定有秘密。不过你要小心,三叔公看得紧,一般人不让进。”
林晚点了点头,把纸条叠好,塞进口袋里。她知道,祠堂是关键,那里藏着阿秀、晓丫头,还有所有失踪女孩的秘密。她必须去,哪怕再危险。
回到奶奶家时,已经是中午了。林晚煮了点粥,喂奶奶喝了几口,奶奶又昏了过去,嘴里依旧念叨着 “该换了”“红裙子”。林晚坐在炕边,看着奶奶的脸,心里暗暗发誓:奶奶,晓丫头,阿秀,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傍晚的时候,村里传来消息,三叔公家的鸡死了十几只,都是被人用刀割了脖子,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三叔公气得在村里骂了半天,说是 “水神发怒了”,要村民们晚上别出门,好好在家祈祷。
林晚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晚霞,心里却一片冰凉。三叔公说这是水神发怒,其实是在掩盖真相,他怕了,怕有人发现他的秘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柴房里的纸人,深吸了一口气 —— 今晚,她要去祠堂。
夜深了,村里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林晚换上一身黑衣服,从院墙上翻了出去,沿着石板路,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祠堂在村西头,是座老旧的青砖房,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里面没亮灯,黑沉沉的,像个张着嘴的怪兽,等着吞噬猎物。
林晚走到祠堂门口,推了推大门,没推动,门是锁着的。她绕到祠堂后面,发现后墙有个小窗户,虚掩着。林晚屏住呼吸,爬上窗户,刚要往里看,突然听见里面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心里一紧,趴在窗户上,撩开窗帘的一角,往里面看。祠堂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林晚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刚要打开,那影子突然抬起头,朝着窗户这边看了过来 —— 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是三叔公!
林晚赶紧低下头,躲在窗户下面,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三叔公怎么会在祠堂里?他在干什么?她听见祠堂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朝着窗户这边走来。林晚屏住呼吸,慢慢往后退,刚要转身跑,就听见三叔公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谁在外面?” 第二章通过纸人疑云、河边诡事、赵伯泄密与三叔公施压,逐步揭开 “三年献祭” 的残酷规律,同时以祠堂夜探的惊险结尾为第三章埋下伏笔。接下来可围绕林晚潜入祠堂后的发现展开,你是否想增加暗门内遗物的细节描写,或是强化阿强在后续情节中的助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