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密信露玄机
“这是什么?”墨翟心里一动,凑近了仔细看——那淡红不是血,是朱砂的颜色!这是墨家独有的“隐字术”,用朱砂混着陈醋写字,干透后字迹就会消失,只有用火烤才能重新显形。
“难道这竹简里还藏着别的内容?”墨翟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深潭,立刻从案角拿起火折子。火折子是用晒干的艾草和芦苇裹成的,点着后火苗不大,橘红色的,像颗跳动的星子,映在他的白发上,泛着点暖光,却照不进他此刻凝重的心境。
他小心地将火折子凑到竹简末端的墨点旁,距离半寸远,既怕火苗燎到竹片,又怕温度不够显不出字迹。烤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竹片上的墨点周围忽然渐渐显出几行极小的朱砂字,像刚从土里冒出来的嫩芽,细细小小的,却字字清晰,朱砂的红在青竹的底色上格外扎眼:“明日辰时,以雀为号,烧南门粮草,乱其军心。”
原来苏厉的真正目的,不是探布防,也不是袭密道,是想让奸细烧南门的粮草!墨翟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像擂鼓似的“咚咚”作响,手里的火折子都晃了晃,火苗差点燎到竹片的焦痕。他猛地收回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南门的粮草营就在瓮城西侧,用土坯砌的墙,囤着三千石粟米和五百石麦子,还有刚磨好的两百石面粉,是守城兵卒和城里百姓半个月的口粮。要是被烧了,军心必乱,百姓恐慌,龙贾再趁机带着魏军攻城,邯郸就真的成了没根的树,撑不了多久了!
墨翟刚要转身喊城楼外的守卫,让他们立刻去南门粮草营报信,就听见楼下传来阿木急促的声音,带着点气喘,像跑了很远的路,脚步声“噔噔”地往箭楼上来:“先生!我跟上那卖柴老汉了!他没回家,直接进了城西的破庙,庙里还等着个穿灰袍的人,那灰袍人腰间的麻布上,也绣着‘雀’字,跟秦华大哥找的那块一模一样,针脚都歪得一个样!”
阿木一边喊一边跑上来,脸上沾着点尘土,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手里还攥着根刚折的柳枝,是路上为了假装赶羊,特意从柳树上折的,此刻还在微微晃动。
墨翟立刻抓起案上的透甲匕,塞进腰间的麻布囊里,匕首柄上的铜环撞着囊壁,发出“叮”的轻响。他快步往楼下走,靴底踏过楼梯板,发出“噔噔”的急响,比刚才阿木跑上来时还要急促。阳光从箭窗斜斜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发上,却没半点暖意,反倒像撒了层寒霜——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不仅要揪出奸细,拆穿苏厉的诡计,更要守住南门的粮草,守住邯郸城几千百姓和守城兵卒最后的底气。
刚走到城楼门口,就看见吴起已带着石敢、林仲等十个弟子候在那里。弟子们都换了身灰扑扑的粗布短褐,是从城里百姓家借来的,领口袖口还沾着点泥土和麦糠,看着就像常年在田埂里劳作、在街巷里讨生活的汉子。每个人怀里都揣着短刀,刀鞘用破布裹着,看不出来;腰间缠着重叠的“困绳”,是用浸过桐油的麻绳编的,颜色深褐,和衣裳颜色差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石敢还在背后藏了把小巧的弩箭,箭囊里插着五支淬了麻药的箭——是林仲前几天用曼陀罗花和草药配的,中箭后半个时辰内浑身无力,既不伤命,又能让人失去反抗力。他见墨翟出来,悄悄把背后的弩箭往衣服里掖了掖,生怕露了破绽,脸颊上的刀疤因紧张而绷得更直了。
林仲手里则攥着个巴掌大的机关盒,盒盖开着条缝,能看见里面排列整齐的青铜弹丸,弹丸上刻着小小的“墨”字。他指尖在盒边轻轻敲着,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的街巷,像只盯着猎物的鹰。
“先生,都准备好了!”吴起往前一步,枣木斧柄已从背后转到了身侧,方便随时抽出,他压低声音道,“我让弟兄们分成两拨,一拨跟着我守在破庙门口,装作歇脚的挑夫;一拨跟着林仲绕到破庙后窗,后窗的木格早就烂了,正好能盯着里面的动静。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就往里冲,保证不让奸细跑掉一个!”
墨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见每个人眼里都满是待战的斗志,像蓄势待发的箭,箭尖都对准了城西的方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刚要开口安排后续,就听见身后传来车轮转动的“咕噜”声,回头一看,是禽滑厘推着那辆装着火油弹的木车过来了。
他已拆了左臂的麻布,断臂处只用条粗布简单缠了两圈,露出半截结痂的伤口,暗红色的痂皮边缘还沾着点白色的药粉——是城里老郎中给配的金疮药,据说掺了麝香,能止痛止血。木车依旧停在城楼边,禽滑厘空着的左袖管随风飘着,像片没了根的叶子,右手则攥着把短刀,刀身映着阳光,闪着冷光,刀柄上还缠着他自己编的草绳,防滑。
“先生,我也去!”他语气坚定,没半点商量的余地,眼神里带着股执拗,“奸细拿我的断臂做文章,把我当成引诱他们的幌子,我得亲自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邯郸城里搞鬼!要是能抓住他,我还能问问,苏厉到底还藏了多少阴谋!”
墨翟看着他断臂处的粗布,又看了看他眼里的执拗——禽滑厘虽是墨家弟子里出了名的温和,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可真要是触及他的底线,比谁都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好,但你得跟在我身边,别单独行动。”墨翟叮嘱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过去,“你的任务是盯着奸细的动静,辨认他们的暗号,不是拼杀,明白吗?要是真动起手来,你就往我身后躲,有我和吴起在,伤不了你。”
禽滑厘立刻点头,脸上露出点笑意,空袖管都跟着晃了晃,像卸下了什么包袱:“明白!我听先生的,绝不逞强!”
这时,阿木也凑了过来,把手里的柳枝递给旁边的一个小弟子,压低声音补充道:“先生,那破庙在城西的老槐树下,就是树干上刻着‘王’字的那棵老槐树,您还记得吧?庙门早就破了,门板掉了一块,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间,刚才我趴在门板缝里看了一眼,里面就两个人,正坐在地上低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只听见‘粮草’‘辰时’几个字,其他的没听清。”
“好,记清楚位置就好。”墨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绪,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虽低,却带着股穿透力,像寒风刮过石缝,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里,“都记住规矩:进去后先捆人,别伤性命,咱们要留活口问出苏厉的全盘计划,还有城里其他奸细的下落。石敢,你跟在我左边,负责盯着那个卖柴老汉,他年纪大,说不定一吓就招了;林仲,你跟在我右边,盯着那个穿灰袍的,他看着像个头目,手里有刀,得小心点;吴起,你带着其他五个弟子守住庙门,别让他们趁机跑了,要是有外面的奸细接应,直接用弹丸打;禽滑厘,你跟在我身后,帮着留意周围的动静,一旦有异常就喊一声。”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股斩钉截铁的劲,像锤子砸在铁上,脆生生的。墨翟抬手挥了挥,率先往城西走去,身后的人跟成一列,脚步放得极轻,像阵无声的风,踩在青石板路上,只发出极淡的“沙沙”声。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落在邯郸的青石板路上,石板上还留着前几天下雨的水痕,影子映在水痕里,像一道道刻在地上的防线,坚不可摧。路边的野草被风吹得晃了晃,却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此刻的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奸细,守住粮草,护好邯郸。
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前面就出现了阿木说的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树皮皲裂,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树干中间确实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是前年城里的小孩爬树时刻的。老槐树的枝叶茂密,像把撑开的大伞,遮住了大半片阴凉,树下就是那座破庙。
庙门果然是破的,左边的门板掉了一块,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空间,隐约能看见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地上,中间摆着个破陶碗,像是在分什么东西,正低声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的,像蚊子叫,只能听清“……明日辰时……南门……雀字为号……”几个零碎的词。
墨翟放缓脚步,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对着吴起使了个眼色。吴起立刻会意,带着五个弟子悄悄绕到庙门两侧,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身体贴着破墙,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死死盯着庙里的动静;林仲则带着另外四个弟子,猫着腰绕到破庙的后窗下,后窗的木格早就碎了,只用块破麻布遮着,风一吹,麻布晃了晃,正好能看见里面的两个人背对着后窗,没察觉外面的动静。
墨翟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野草和泥土的气息,他抬手对着石敢和禽滑厘点了点,然后猛地往前一步,推开破庙的门板——“吱呀”一声,门板轴因生锈发出刺耳的响,在安静的午后格外突兀。
庙里的两个人果然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卖柴老汉的破草帽“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瞪得溜圆,像受惊的兔子;穿灰袍的人则反应极快,往腰间一摸,掏出把短刀,刀身闪着冷光,脸色狰狞,像被逼到墙角的狼。
“别动!再动就放箭了!”墨翟大喝一声,声音洪亮,震得庙里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石敢立刻冲上去,一把抓住卖柴老汉的胳膊,反手一拧,“咔嚓”一声,老汉疼得“哎哟”叫了出来,手里的短刀“当啷”掉在地上,摔在破陶碗旁边,溅起几点泥土;禽滑厘则跟着墨翟往前,空袖管往前一甩,正好挡住了穿灰袍人挥刀的动作,短刀砍在空袖管的麻布上,没伤到人。
穿灰袍的人见状,知道正面打不过,转身就要往后窗跑,却被早就守在那里的林仲一把揪住后领,往后一拉,同时从怀里掏出困绳,往他身上一缠——那困绳是活结,一拉就紧,瞬间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像个粽子。“老实点!再动我就用弹丸打你了!”林仲喝了一声,手里的机关盒对准他的腿,只要他敢挣扎,就按下机关。
穿灰袍的人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短刀“当啷”掉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了,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们这些墨家的人,敢抓我!苏厉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吴起这时也带着弟子冲了进来,把掉在地上的两把短刀捡起来,又用困绳把卖柴老汉也捆了,然后对着墨翟道:“先生,都抓住了!没让他们跑掉!”
墨翟走到那个穿灰袍的人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麻布上——果然绣着个极小的“雀”字,和秦华拿出的那块一模一样,针脚歪歪扭扭的,像是刚学刺绣的人绣的。他指了指那个“雀”字,声音平静,却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压力:“说吧,你是谁?苏厉让你们来城里做什么?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多少奸细藏在城里?”
穿灰袍的人梗着脖子,瞪着墨翟,嘴里吐了口唾沫,骂道:“呸!你们这些墨家的走狗,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苏厉大人!”
石敢见状,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墨翟拦住。墨翟看着穿灰袍的人,忽然笑了笑,指了指案上的竹简(刚才进来时,他特意让阿木把竹简带了过来):“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明日辰时,以雀为号,烧南门粮草’——苏厉的诡计,我们早就从这竹简的隐字里看出来了。你要是现在说,还能留条活路,我让人给你治伤,送你出城;要是不说,等我们找到了其他奸细,你就只能当替死鬼,被苏厉当成没用的棋子扔掉,到时候可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
穿灰袍的人脸色猛地一变,眼睛瞪得更大了,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墨翟手里的竹简,嘴唇动了动,显然是没想到墨翟会知道竹简里的隐字——这隐字术,他听苏厉说过,是墨家的独门技法,除了墨家弟子,没人会用,更没人能识破。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眉头紧锁,显然还在犹豫,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墨翟见状,对着石敢使了个眼色。石敢立刻会意,走到卖柴老汉面前,故意提高声音道:“老汉,你看你这把年纪了,家里肯定有老婆孩子等着吧?要是你说了,我们就放你回家,还送你两石粟米,让你老婆孩子吃饱饭;要是不说,就和他一起被砍头,到时候你老婆孩子没人照顾,多可怜啊!”
卖柴老汉本来就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一听“老婆孩子”,眼泪立刻流了出来,哭哭啼啼道:“我说!我说!我就是个普通百姓,家住城西的柴禾巷,是他——”他指着穿灰袍的人,声音颤抖,“是他昨天找到我,说要是我不帮他送信,就杀了我老婆孩子!我没办法,才答应的!他是苏厉手下的文书,叫李三,这次来城里,就是为了联络藏在城里的其他奸细,明天辰时烧南门的粮草!”
“你胡说!我没让你说这些!”李三见状,急得大叫,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捆得太紧,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卖柴老汉把实话说出来。
“还有五个奸细!都在南门附近的巷子里住着!”卖柴老汉怕李三报复,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他说那五个奸细腰间都绣着‘雀’字,明天辰时在粮草营门口集合,以三声雀叫为号,一起放火!”
李三见状,知道再也瞒不住了,颓然低下头,像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嘟囔道:“罢了罢了,既然都说了,我也不瞒了……苏厉让我们烧了粮草后,就去东门的老榆树下放信号,他会带着魏军趁机攻城……城里的五个奸细,分别住在南门的杏花巷、麻绳巷和柴禾巷,具体哪家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每天辰时会在粮草营附近的早点摊碰头!”
墨翟听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只要顺着李三说的线索,找到其他五个奸细,再加强南门粮草营的守卫,苏厉的诡计就彻底破产了。他站起身,对着吴起道:“立刻派人去通知秦华,让他再加派三十个弟子守粮仓,把浅沟里的干草再铺厚点,多备些水和沙土;再派人去南门附近的杏花巷、麻绳巷和柴禾巷,搜捕腰间绣着‘雀’字的奸细,记住,别惊动百姓,抓活的!”
“好嘞!我这就去安排!”吴起立刻应下,转身就往外跑,声音里满是兴奋,枣木斧柄撞着门板,发出“笃”的响。
阳光从破庙的破门板照进来,落在墨翟的白发上,这一次,终于有了暖意,像撒在身上的碎金。他看着被捆在地上的李三和还在哭哭啼啼的卖柴老汉,又看了看身边的禽滑厘、石敢等人——禽滑厘的空袖管在阳光下飘着,却挺得笔直,眼里满是释然;石敢正低头踢了踢李三的腿,脸上的刀疤因得意而舒展开;阿木则捧着那片关键的竹简,小心翼翼地用布擦拭着焦痕,生怕弄坏了证据。
墨翟伸手拍了拍禽滑厘的肩膀,轻声道:“你看,没白费功夫吧?奸细抓了,阴谋也破了,你的‘断臂’没成诱饵,倒成了咱们识破诡计的引子。”禽滑厘咧嘴一笑,空袖管晃了晃,带着点轻松:“还是先生厉害,要是我自己来,说不定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时,林仲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从李三身上搜出的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绣着“雀”字的麻布片,还有一小盒朱砂和一支毛笔——显然是用来联络和写字的工具。“先生,您看,这应该就是他们联络的信物,和秦华大哥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林仲把布包递过去,眼里满是笃定。
墨翟接过布包,捏起一枚麻布片,指尖摩挲着上面歪扭的“雀”字,心里忽然想起刚才李三说的“早点摊碰头”。他抬头对着阿木道:“你立刻去南门的早点摊,找那个卖胡饼的张老汉——他是咱们的人,让他帮忙盯着,明天辰时要是有腰间带‘雀’字麻布的人聚集,就悄悄发信号,别打草惊蛇。”阿木立刻应下,揣好竹简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先生放心,我准保盯得明明白白!”
石敢看着阿木的背影,挠了挠头,对着墨翟道:“先生,那这两个奸细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捆在破庙里吧?”墨翟想了想,对着吴起派来留守的两个弟子道:“你们把他们押回箭楼旁边的柴房,严加看守,别让他们自杀,也别让其他人接触——等抓住其他奸细,一起审问清楚,再做处置。”两个弟子齐声应和,架起李三和卖柴老汉就往外走,李三还在不甘心地骂着,卖柴老汉则哭哭啼啼地回头求饶,墨翟却没再看他们——此刻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南门粮草营和那些还没抓到的奸细身上。
禽滑厘推着木车走过来,空袖管搭在车把上,对着墨翟道:“先生,咱们也回去吧?得赶紧安排粮草营的守卫,还有搜捕奸细的事,可不能耽误了。”墨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破庙——地上还留着那个破陶碗和两把短刀,墙角的蛛网被刚才的动静震得晃了晃,阳光透过破门板的缺口,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才的紧张与对峙仿佛还留在空气里,却已随着奸细的落网而消散。
他转身往外走,吴起、林仲等人跟在身后,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阳光依旧明媚,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邯郸的青石板路上,石板上的水痕早已晒干,影子印在上面,像一道道刻在地上的胜利印记。路边的野草随风摆动,像是在为他们欢呼,远处传来百姓的谈笑声,还有守城兵卒操练的呐喊声——这平凡而鲜活的声音,正是他们拼尽全力要守护的东西。
走到老槐树下时,墨翟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枝叶,阳光透过叶缝洒在他脸上,带着点暖意。他转头对着身边的人笑道:“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苏厉想烧粮草、乱军心,咱们偏要让他的诡计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都笑了起来,吴起拍着手里的枣木斧柄,石敢摸着脸上的刀疤,禽滑厘的空袖管在风里飘着,却比任何时候都挺拔。笑声顺着风飘远,落在邯郸的街巷里,落在粮草营的土坯墙上,落在每个守城人的心里——这笑声里,藏着笃定,藏着勇气,更藏着守护家园的决心。
“走,回箭楼!”墨翟抬手一挥,率先往前走去,身后的人跟成一列,脚步声整齐而坚定,像一阵带着希望的风,吹向邯郸城的心脏。此刻的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他们已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