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次循环的 1:58，陈默提前站在了收银台后的监控屏幕前。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微型摄像头 —— 这是他昨天特意从家里带来的，镜头贴在便利店原有监控的侧面，数据线藏在柜台缝隙里，连接着他揣在口袋里的备用手机。前几次循环验证过，只要是 “外来物品”，就不会被时间重置，这台摄像头，将成为他捕捉真相的关键。
应急灯准时亮起的瞬间，便利店原有监控的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信号干扰。陈默立刻按下微型摄像头的录制键，同时盯着屏幕 —— 画面里，前排货架的阴影处，隐约有一道半透明的轮廓在晃动，比空气更浓，却比实体更淡，像蒙着一层雾。
“来了。” 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备用手机。他看着屏幕里的轮廓慢慢移动，停在牛奶货架前 —— 正是前几次循环里牛奶被打开的位置。轮廓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拿起一罐纯牛奶，指尖划过罐身时，屏幕上突然清晰了一瞬：那是一只左手，食指第二节有一道浅褐色的疤痕，和叔叔陈建军生前因烫伤留下的疤痕位置、形状完全一致！
“叔叔……” 陈默的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轮廓拆开牛奶的吸管包装，将吸管插进罐口，奶液顺着罐身往下流，在货架上积成一小滩。接着，他用指尖蘸着奶液，在货架的金属边框上慢慢画着 —— 因为透明的缘故，痕迹起初很淡，可随着奶液越积越多，一个模糊的 “刀” 字渐渐显形。
凶器是刀？陈默心里一紧，想起第三章里雨衣男人提到的 “用货架上的水果刀捅了他”，叔叔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凶器的位置！
轮廓画完 “刀” 字，又转向收银台的方向。这次，他的身影在屏幕里停留了足足五秒，像是在刻意让陈默看清 —— 蓝色的旧工服，袖口沾着的暗褐色血迹，还有胸前洗得发白的 “惠民便利店” 字样，都是叔叔生前最常穿的那套工服。他走到收银机前，手指在键盘上按了几下，屏幕上的收款记录突然跳回到五年前的 7 月 15 日 1:58，正是雨衣男人买烟的那条记录，记录末尾的 “操作员” 一栏，赫然显示着 “陈建军” 三个字。
然后，轮廓的手指落在了收银机的侧面 —— 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塑料挡板，平时用来遮挡灰尘。他用指尖敲了敲挡板，像是在提醒陈默 “这里有东西”，接着，身影慢慢变淡，最终消失在屏幕的雪花点里。
陈默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收银机前，蹲下身去看那块塑料挡板。挡板边缘积着灰尘，可靠近角落的位置，却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刚被指甲抠过。他用指甲轻轻抠了一下，挡板 “咔哒” 一声弹开，里面藏着一枚生锈的水果刀 —— 刀身大概十厘米长，刀刃上沾着一层厚厚的铁锈，刀尖处却有一点暗红，像是没被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
“是当年的凶器！” 陈默小心地拿起水果刀，刀柄上缠着一圈旧布条，布条的材质和叔叔工服的布料一致，显然是叔叔当年搏斗时，为了防滑缠上去的。他用指尖蹭了蹭刀尖的暗红痕迹，放在鼻尖闻了闻 —— 除了铁锈味，还有一丝淡淡的薄荷味，是叔叔常用的鼻用喷雾味道，这是叔叔的气味，绝不会错！
他把水果刀放进证物袋（从家里带来的，同样不会被重置），刚要起身，口袋里的备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 微型摄像头捕捉到了新的画面。他掏出来一看，屏幕里，仓库门口的地面上，叔叔的轮廓又出现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蹲下身，把盒子埋进了仓库门口的水泥缝里，然后用脚踩实，才再次消失。
陈默立刻冲向仓库门口，蹲在叔叔轮廓停留的位置。水泥缝里积着灰尘，他用手指拨开，果然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盒 —— 比烟盒略大，上面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像是被重物砸过。他把盒子抠出来，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褪色的铜钥匙，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纸条上是叔叔的字迹，比之前的纸条更潦草，像是在极度紧急的情况下写的：
“刀上有他的指纹，在刀柄布条里，找机会取下来。仓库后墙第三块砖，藏着他的旧雨衣。”
刀柄布条里有指纹？陈默赶紧回到收银台，拿出水果刀，小心地拆开刀柄上的旧布条。布条缠绕得很紧，最里面的一层，果然沾着一点深褐色的污渍，不是叔叔的血迹 —— 叔叔的血迹是暗褐色，而这处污渍颜色更深，边缘还有一点皮肤组织的残留。他用指甲轻轻刮下一点残留，放在证物袋里 —— 这很可能是雨衣男人当年握刀时，不小心蹭在布条上的皮肤组织，能提取到 DNA！
1:59 的铃声突然响起，便利店的玻璃门 “叮铃” 一声被推开。陈默迅速把证物袋、水果刀和金属盒藏进柜台下的暗格（前几次循环发现的，店长用来放备用钥匙的地方，不会被人注意），然后站直身体，看向门口 —— 雨衣男人来了。
这次，他的雨衣似乎比之前更旧，帽檐下的胡茬更长，眼睛里的血丝也更明显。他没有直接走向烟酒货架，而是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便利店的每一个角落，像是在确认什么。当他的视线落在监控摄像头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喉结动了动，才慢慢走向后排货架。
“今天的雨…… 好像小了点。” 他拿起红塔山烟盒时，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固定台词，而是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试探陈默的反应。
陈默没有接话，而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新的透明塑料袋，把烟盒放进去：“需要装起来吗？最近总有人说烟盒沾了灰，我特意准备了袋子。” 他故意把塑料袋的开口撑得很大，等着雨衣男人伸手。
雨衣男人的手指顿在半空，犹豫了两秒。陈默能看到他的指尖在发抖，像是在纠结要不要碰塑料袋。最终，他还是伸了手，指尖划过塑料袋的边缘，拿起烟盒，递给陈默：“结账。”
陈默接过塑料袋，手指不经意地蹭过雨衣男人的指尖 —— 还是冰凉的，却比之前多了一点温度，像是情绪激动时的生理反应。他打开收银机，故意放慢找零的速度，目光盯着塑料袋上的指纹：雨衣男人的食指指纹边缘有一道细小的缺口，和五年前收银条上的模糊指纹特征完全吻合！
“你女儿的病，后来有没有好转？” 陈默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
雨衣男人找零的手猛地停住，抬头看向陈默，帽檐下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你…… 你怎么知道妞妞？”
“我不仅知道妞妞。” 陈默从怀里掏出第三章找到的旧报纸，摊开在柜台上，指着新闻里叔叔的照片，“我还知道，你当年为了给妞妞治病，抢了这里的钱，杀了他。你每天来买烟，不是为了赎罪，是怕他的鬼魂找你，对不对？”
雨衣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零钱掉在地上，发出 “叮当” 的响声。他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货架，一罐罐头从货架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
“不是怕！” 他突然提高声音，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我是想等他的家人来，把钱还给他们！可我等了五年，没人来…… 直到你出现。” 他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零钱，手指因为颤抖，好几次都抓空了，“妞妞走的时候，还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做了坏事？为什么总去便利店？’我没敢告诉她…… 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叔叔。”
陈默看着他颤抖的背影，心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只有一种沉重的复杂。他想起叔叔留在金属盒里的纸条 ——“仓库后墙第三块砖，藏着他的旧雨衣”，那里面，或许有更直接的证据。
“钱，我已经找到了。” 陈默把报纸折起来，“在仓库的货架底层，用黑色塑料袋装着，一共 8000 元。叔叔当年没让你把钱拿走，他知道你是为了女儿，才留了一线余地。”
雨衣男人捡钱的动作停住了，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水泥地上：“他…… 他知道？”
“他知道。” 陈默点头，声音放软了些，“他在仓库后墙藏了你的旧雨衣，应该是当年你逃跑时落下的。如果你真的想赎罪，就跟我去把雨衣找出来，上面的痕迹，能证明你当年的行为，也能让你彻底解脱。”
雨衣男人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陈默，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好…… 我跟你去。”
陈默带着他走向仓库，微型摄像头还在录制 —— 他需要记录下雨衣男人确认旧雨衣的过程，这将是最后的铁证。仓库门打开时，一股更浓的霉味涌出来，雨衣男人的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仓库后墙，身体突然开始发抖。
“第三块砖。” 陈默提醒他，同时按下了备用手机的录音键。
雨衣男人走到后墙前，伸出手，指尖划过墙面的砖块，停在第三块砖上。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推 —— 砖块松动了，里面藏着一件黑色的旧雨衣，布料已经发霉，袖口处沾着一点暗红的痕迹，和他现在穿的雨衣后颈处的痕迹颜色一致。
“是这件……” 他拿起雨衣，声音哽咽，“当年我捅了他之后，跑的时候被货架勾住，雨衣的袖子破了，我没敢回来拿……”
陈默走过去，用证物袋接过雨衣，指尖碰到布料时，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薄荷味 —— 叔叔的气息，又一次出现了。他抬头看向仓库门口，阳光从便利店的玻璃门照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光柱，光柱里，一道半透明的轮廓站在那里，穿着蓝色工服，左手食指的疤痕清晰可见，正对着他们轻轻点头。
“叔叔……” 陈默的眼泪掉下来，他知道，叔叔的执念，即将在这一刻终结。
收银台的时钟显示 “2:29”，还有一分钟就要重置了。陈默赶紧把旧雨衣、水果刀、金属盒和微型摄像头都装进背包 —— 这些都是不会被重置的证物，足够让警察确认雨衣男人的身份，也足够让五年前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我们该出去了。” 陈默拉着雨衣男人的胳膊，往仓库外走。
刚走出仓库，“啪” 的一声，便利店陷入黑暗。陈默紧紧抱着背包，心里却很平静 —— 他知道，这次重置后，所有的证据都会保留，第 11 次循环，他就能报警，让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几秒钟后，灯光亮起。陈默低头看背包 —— 证物都在，微型摄像头还在录制，备用手机里的视频清晰地记录着叔叔的幻影、雨衣男人确认凶器和旧雨衣的过程。
玻璃门的风铃响了，第 11 次循环的 1:59 到了。可这次，门口没有站着穿雨衣的男人 —— 雨衣男人的身影，留在了上一次循环的仓库里，随着时间重置，消失了。
陈默走到门口，看向巷口 —— 阳光已经爬上巷口的屋顶，远处传来早起的鸟鸣声。他掏出手机，信号满格，时间显示 “2:31”—— 不是 1:59，是真实的时间！
循环，打破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喂，警察吗？我在城郊惠民便利店，我要报案，五年前这里发生的抢劫杀人案，凶手的证据，我都找到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默回头看向仓库门口 —— 那道半透明的轮廓还在，对着他轻轻挥了挥手，然后慢慢变淡，最终消失在阳光里。薄荷味的气息渐渐散去，便利店的冰箱又开始 “嗡嗡” 作响，风铃安静地挂在门口，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却又不一样了。
五年的真相，终于在第 10 次循环的监控里，在叔叔留下的每一道线索里，在雨衣男人迟来的忏悔里，找到了最终的答案。而陈默知道，叔叔从未离开，他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真相，也守护着他这个侄子，直到正义降临的那一刻。
